第二十二章 初見的迷茫(1 / 1)

回檔少年時 鄧丁 6746 字 1個月前

三月末的春分是在陽光明媚時來的。

日月陰陽兩均天,玄鳥不辭桃花寒。在許多個清晨,張雲起跑步的時候,捧著牛奶在報欄下看新聞時事的初見,明顯感覺到了生機正從大地的深處向上拔節。

春草又生了。

天空之上,有飛鳥的痕跡。

上學路上,有油條飄香的味道,低年級的學生總是洋溢著青春的朝氣,男生坐在發出各種聲響的自行車上高談闊論,女生們穿著永遠寬大的校服,在婆娑的樹影裡微笑。

對於像她們這樣的高三學生而言,很多這樣的畫麵仿佛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大家總是步履匆忙,頂著酷暑風雪晨讀夜習,在題山書海中艱苦跋涉。

這就是高三生活。

大家都在不停地為一個目標奮鬥。

因為看起來的一切的一切,好像隻要努力,就能夠實現夢想。

初見也感覺到自己的夢想好像已經觸手可及了,甚至是已經不能稱之為夢想了。

高中三年的知識,這個刻苦的女孩子早已經融會貫通了然於心,七門科目她全部都是年紀前二,連續一整年的江川市八校教學聯盟高三統考,她永遠都是第一名,現在能夠難住她的高中題目是不多的。

對於高考,寒窗苦讀十年的她,現在沒有多少的迷茫,隻有付出了汗水之後的踏實,隻有在暗夜裡踽踽獨行之後希望看見星辰大海般的期待。

而且,和其他高三學生不同,越是臨近高考,這個女孩的時間就越充裕。

她已經不再需要把大量的時間花費在高中知識上,然而即便是這樣,初見也想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浩瀚無窮的書籍上,反應新聞時事的報刊上,對社會現象分析的鞭辟入裡的社論上,她並沒有什麼興致和其他同學一樣去關心學校裡那些毛躁、輕率、沒有意義的趣聞。

如果以一句話來形容這個女孩子在高三下學期最後一段時光裡想要的狀態,大概是用剝奪來使聲色之娛空空,從暫時的事物中去掉噪音。

很多事情,卻不是想要就能做到的。

初見參與了最近在學校裡鬨得沸沸揚揚的補課費去路不明這件事的座談會。

她自己本來對這件事了解的並不深刻,是有些莫名其妙被學校領導選為高三學生優秀代表參加的。但是真正了解了之後,她覺得這件事情是有意義的,學校應該正麵回應學生們的正當訴求,和其他學生代表一樣,生出了她要做點什麼的想法。

她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很簡單,就是在座談會上要求學校公布補課費使用明細表,如果學校不公布,將采取進一步行動抗議。至於具體是什麼行動,大家還在商量。

這一天,初見在位置上寫關於補課費問題行動方案的一個簡單草案,班上的餘青青忽然走了過來,叫了她一聲。

初見問:“怎麼了?青青。”

餘青青笑著說道:“你有時間麼初見?我想和你聊聊。”

初見點頭說有。

餘青青轉身往教室外麵走去,初見起身跟著一起出去。

在走廊上,餘青青見周圍沒人,問:“聽說處理補課費的那個事情,你是學生代表?”

初見點頭說是的。

餘青青忽然低著頭摳著指甲,小聲說:“這件事情,是小凱做的。”

初見怔了怔:“什麼意思?”

餘青青便把整樁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完後,她又叮囑道:“這件事你可不要告訴彆人。”

初見聽完之後還是很意外的,當初王小凱極熱心這件事,還牽頭寫了一封聯名信件把事情鬨大,沒有想到他抱有私心。

她說道:“小凱是抱有私心,他的做法不對,幸好好事情本身是對的。青青,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餘青青似乎有些毛亂:“我挺擔心的,憋在心裡難受,又不知道跟誰說,而且他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頓了頓,她轉移話題說:“對了,你家張雲起準備考哪裡的大學?”

初見搖搖頭:“還不知道。”

餘青青歎了口氣:“我也挺迷茫的,你知道的,凱子的成績很不好,估計考不了什麼好學校,他自己也不上進努力,我已經說了他好多次了,說得人都麻木了,真的有點看不清楚以後,最近經常晚上做噩夢……”

初見已經從餘青青的話裡話外,聽出了她對王小凱的巨大的失望。

可以理解,這種失望來自於家庭,高考的壓力,對未來的迷茫。她們又是早戀。女生的直覺,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初見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但她想回頭找時間勸勸王小凱。或許這是餘青青找她的原因。隻是,餘青青的困擾,她和張雲起又何嘗沒有呢。

“對了,這個給你。”餘青青打斷了初見的思緒,她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禮品盒,遞給初見,笑著說:“生日快樂。”

初見怔了怔。

她自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早上媽媽煮了四個紅雞蛋,算是給她過了生日,以前都是這樣的,她已經習慣了,也覺得很好。

這是她接除了

張雲起以外的第一個同學的禮物,有些艱難,但又不願意傷害餘青青的一片好意,說了好幾聲謝謝,還說過幾天請吃飯。

餘青青走了以後,初見拿著禮物,站在走廊上看著天空中的白雲發了一下呆,餘青青和王小凱的情況,讓她忍不住想她和張雲起的問題和未來。

她高考的目標是清華。

這一點身邊的老師同學都知道。

這不僅僅是學業上的理想,還因為那個生她沒有養她的男人,那個拋棄妻女的男人。

在這十多年裡,她挑燈夜讀的每一個深夜裡,一直在渴求著有那麼一天,站在那個男人的麵前,不是要報複他或者是奢求他,更不是要告訴他這些年裡她和媽媽過得多麼掙紮、痛苦、絕望。

她就是想站在那個男人麵前,默默地看著他,用一種無聲的語言告訴他,沒有他,自己也能夠長成參天大樹。

這幾乎是這個女孩兒十多年來的一個執念。

必須實現的執念!

但是,叫她心裡越來越感到慌亂的是,她不知道張雲起想要考哪一所大學,她想要張雲起和她一起去清華,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或者說是有些害怕問張雲起,然後得到一個不想要的答案。

因為張雲起的成績,考清華……

想著這些,初見側頭望向教室,張雲起的座位上空蕩蕩的,今天他又請假了。

她的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下午放學後,初見一個人回家吃飯。

中午和傍晚學生放學的時候,是張記棲鳳渡魚粉店最忙的時候,張媽和初見媽媽都會在店子裡忙事。以前,初見和張雲起在店裡等客人吃得差不多了再一起吃。後麵紀靈和春蘭來了,人比較多,晚上又要上課,他們四個就自己在初見家做飯吃。

現在紀靈去了裡津藝考,過段時間才回來,春蘭最近不知道什麼原因,很少在家裡吃飯,雲起大概是在外麵應酬當官的。所以,今天就初見一個人吃晚飯。

一個人,吃18歲生日的晚飯。

她在小區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五毛錢的白菜。一個人,簡單點就好。但是她準備結賬回家的時候,想起家裡的蜂蜜用完了,於是又買了一瓶土蜂蜜和一斤芹菜。

她怕張雲起晚上酒喝多了難受,蜂蜜和芹菜汁可以解酒。

買好了東西,初見回家。

來到家門前,初見開門的時候,聽見裡麵有輕微的聲響,推門進去,就看見了那道熟悉的高瘦身影,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

“回來了?早放學了,怎麼這麼晚。”張雲起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有平靜的笑。那種笑總能讓初見心安。隻要有他在身邊,世界坍塌了也沒有關係的心安。

“去菜市場買了菜。”她小聲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和這個男生在一起久了,她變得越來越容易脆弱,越來越容易感到委屈。

張雲起從她手裡接過塑料袋“怎麼又是白菜呀,是不是我不回來吃飯的時候天天吃這些,本來就那麼瘦,以後還怎麼長肉呀。”

“你不在,我不太能吃得下東西。”初見看著腳尖,小聲說。

“我以後儘可能回家吃飯。”張雲起已經明顯感覺到初見的情緒不大好,伸手摸了摸她清澈的小臉,笑著說“我們一起洗菜?”

初見點點頭,說了聲好。

就兩個人,張雲起做了清蒸鱸魚、板栗燉老母雞和清炒白菜三個清淡的菜。

吃飯的時候,初見說“今天你請假一天忙公司裡的事情去了吧,我還以為你晚上要應酬。”

張雲起道:“不是,忙其他的去了。”

初見遲疑了一下,問“你,今天晚上有時間陪我去上晚自習麼?”

張雲起點頭說去。

聽見這話,初見終究是沒忍住說“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學習天分那麼好,這幾個月,可不可以把其他事情先放一邊,我們一起好好學習。”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張雲起沒有辦法做到既要又要還要,很多時候,他麵對的是社會上更加廣闊的天空,沒多少心思在學習上,但是此刻看著女孩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麵仿佛蘊含著一絲讓人心疼的哀求。

張雲起點頭“好,可以。”

初見對這件事情特彆較真“真的可以做到麼?”

張雲起說“可以的。不過今晚不算,從明天開始,我會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除了星期天休息,以後不請假,天天和你一起用功搞學習。”

初見這時候小臉上露出了笑意“好。”

張雲起笑了笑,夾了最鮮嫩的魚肚肉放在初見碗裡:“今晚的菜好吃嗎?”

初見抿著嘴笑,又夾了一塊白菜放在張雲起碗裡:“好吃。”

有些奇怪,紀靈喜歡吃魚,初見也喜歡吃魚,而張雲起做魚是一把好手,但他自己不怎麼吃魚。

初見知道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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