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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高估

薑鹿溪沒有流淚,但她的眼眸裡布滿了哀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團圓變成了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團團圓圓的場景。

那時候它們還很小,剛被人拋棄丟在巷子中。

薑鹿溪走了兩個小時的路從學校裡回來。

那時的夜色很好,星光密布。

薑鹿溪路過巷子,聽到幾聲細小且脆弱的叫聲。

薑鹿溪走進這條小巷子裡,在月色的照耀下,看到了那兩隻奄奄一息的小貓。

背著媽媽臨出遠門前給她做的書包,薑鹿溪蹲下來,將它們從地上拿起來,薑鹿溪把它們抱回了家。

將這兩隻被人遺棄的小奶貓抱回家時,奶奶說它們已經奄奄一息救不活了,但薑鹿溪想嘗試一下,就將媽媽臨走前給她買的一袋還沒用完的豆奶粉,泡給了它們。

後來,那袋所剩不多的豆奶粉給它們喝完了,被奶奶知道她如此的糟蹋這麼好的東西,奶奶就用木棍在她手心上敲打了好幾下,也讓她把這兩隻從外麵撿回來的小貓重新放回去,不許再讓她把這兩隻小貓養在家裡。

年僅九歲的小鹿溪抱著這兩隻小貓重新回到了胡同,而它們在喝了薑鹿溪喂養幾天的豆奶粉後,都奇跡般的好了。

就這樣,薑鹿溪背著奶奶,時不時的會來這條小巷子裡給它們喂些吃的,來看看它們,從九歲那年算起,到現在,已經過去七八年了。

她救下團團圓圓的那個冬天,她的父母離開了人世。

因此她跟團團圓圓一樣,都失去了父母,成為了孤兒。

如果說她還有奶奶陪伴在身邊的話,那被父母跟主人遺棄的團團圓圓,就隻有自己了,因此薑鹿溪就很努力啊,為了她跟奶奶,也為了團團圓圓,她一直都很努力,上小學的時候去學校走兩個小時路,回來時走兩個小時路,一個小姑娘,每天都是黑燈瞎火的去,黑燈瞎火的回來。

有時候會害怕遇到不好的人,也會害怕遇到不好的如蛇如村裡有些人養的很凶的狗,有時候聽鎮子上的人講多了靈異事件,也怕遇到那些傳說中不乾淨的東西,但小鹿溪六年如一日,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出來。

以前鎮上跟另外一座大的鎮上也就是有學校的那座大的鎮子上,是橫亙著一座大山的,那時候的山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在山下修出一條能通車通人的路。

那時候薑鹿溪想要從平湖去到另外一個大的鎮子上去上學,就隻能翻過那座大山,六年的時間裡,薑鹿溪不知道翻了多少次山,穿過多少個農田,吃了多少的苦。

但苦這種東西,有時候吃的太多,也就不苦了。

在看完程行這次競賽寫的那篇文章後,薑鹿溪是很欽佩程平,也很羨慕程行他們的,因為平湖跟十九裡鎮都是小鎮,但十九裡鎮上有個程平,而當時的平湖沒有程平,平湖鎮上的許多孩子,因為上學太過麻煩,來回四個多小時的路程太過辛苦,因此平湖鎮上的許多孩子甚至都沒有上過學,或者是隻上了幾年就堅持不下去輟學了,因為山路難走,特彆是下雨天,他們鎮上還有孩子雨天路滑從山上跌下去的。

所以,她又怎麼能不羨慕程行他們那個小鎮上有個程平這樣的老師呢?

如果當年平湖鎮上也有這樣的老師。

小鎮上的學生,應該都會有學上吧?

她也不用每次回家都磕磕碰碰的,讓奶奶去擔心了。

她知道貓的壽命很短,隻有十幾年的時間。

她也有想過有一天團團圓圓會離她而去。

但那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起碼那時候她已經上完大學了。

起碼那時候,她已經靠著自己的努力,讓團團圓圓有了家,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了。

而不是現在啊!

不是她連大學都沒有上。

不是她已經被名牌大學保送,在即將把它們接回家裡的時候啊!

薑鹿溪那一直都沒有流下來的淚水,終於在此刻流了下來。

來到家門口,薑鹿溪將懷裡的團團圓圓輕輕放下。

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強忍著自己不再哭下來。

她不能被奶奶看到自己哭。

否則奶奶會傷心也會擔心的。

薑鹿溪推開門走進了屋,然後將屋裡的鐵鍬拿了出來。

薑鹿溪一隻手拿著鐵鍬,一隻手把它們抱在懷裡,來到了她們家後麵的樹林中,薑鹿溪用鐵鍬挖了一個坑,然後將它們放在了裡麵。

她放下鐵鍬,用手往坑裡填土,把它們埋在了裡麵。

今時的月與那天的月一樣,都很圓,也都很亮。

薑鹿溪在那裡呆呆的待了好久。

她想媽媽了。

想那個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裡,然後在她臉上親一口,笑著說我家小溪長得真好看,以後肯定能嫁給一個好人家的母親了。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

秋轉了又轉,冬天又一次來臨了。

薑鹿溪沒什麼討厭的東西,但她討厭冬天。

因為她在冬天失去了父母。

又在冬天失去了跟她有著同樣命運

的團團圓圓。

有人說人間艱難,眾生皆苦,除了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但發生在薑鹿溪身上的事,都是生死。

如果沒有生死,其它的事情,對她來說,再艱難的事,都是小事。

……

雪停了之後,接下來的幾天,學校抽出了一天的時間開了個表彰大會,以此來表彰程行跟薑鹿溪他們在一周前的競賽上做出的貢獻。

而在這幾天時間中,薑鹿溪也順利的保送到了華清大學。

華清大學專門派人來到一中給薑鹿溪送了錄取通知書。

這讓學校裡許多學生羨慕不已。

但羨慕歸羨慕,倒沒有一個嫉妒的。

因為這是薑鹿溪該有的。

她剛入一中的第一次月考,就把許多從各地考上一中的尖子生給遠遠地拋在了身後,那讓人喘不過來氣的九科第一,實在是太過耀眼。

到了高二高三時之所以她隻能六科第一,是因為理科隻有六門學科,六科第一隻是理科的極限,而不是薑鹿溪的極限。

當然,薑鹿溪這種史無前例科科第一的統治力。

直到上次月考,才被程行給打破。

利用這幾天的時間,程行也終於給《安城收了官,寫完了整本《安城。

不過跟前世第一次寫完《安城的時候不一樣。

這一次程行寫完《安城後,第一次有了意猶未儘的感覺。

因此,在《安城的末尾,在陳行再見鹿溪時,程行留下了一個懸念。

這個懸念,是為第二部留的。

雖然程行現在也隻是有個念頭,到底寫不寫都還沒有想清楚。

但是確實比前世的時候有了想寫第二部的念頭。

前世《安城大火後,不論是出版社還是一些編劇跟導演,都想讓他去寫《安城第二部,因為其後程行的作品雖然也不算差,但跟《安城所造成的影響就不能比了,這還隻是在實體書上,在影視改編上的差距就更大了。

其後程行影視改編的作品,電影票房都隻是在幾億徘徊。

在20時代的幾億票房,算不上多。

但不論他們再怎麼要求,都被程行給拒絕了。

因為《安城寫完後,那個故事已經結束了,程行已經沒有任何故事可以寫了,故事的最終陳行跟程青最終沒有走到最後,《安城說是一部青春文學,倒不如說是程行自己的一個寫實自傳,因此一群人高中畢業踏入社會後,故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這一世的程行,學生時代絕不會在高中時結束。

所以,他是有東西可以寫的。

在這幾天裡,不知道為什麼,在跟薑鹿溪相處時,程行發現薑鹿溪又變得清冷孤僻了起來,以往她這種清冷隻是對彆人,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下,兩人的關係要比其他人好很多,即便薑鹿溪還是不怎麼喜歡說話,但對他的態度絕對算不上清冷孤僻。

但這幾天,薑鹿溪仿佛又回到了今年秋天,程行真正意義上剛認識她的時候。

哪怕每天晚上放學後,她依舊會幫自己自習,幫自己把不會的英語題講給自己聽,但程行能明顯發現她眼眸裡的清冷疏離感。

距離上一次月考已經過去好一段時間了。

高三的第二次月考如約而至。

高三的月考不像是高二高一時那麼頻繁,高三的月考隻有三次。

這是第二次,下一次也就是最後一次,就是期末考試的時候了。

程行七點多的時候在校外的早餐店吃了飯,然後拿著筆進了考場。

這次他被分在了高二理科的教學樓,在高二理科四班。

他隔壁那個班就是程行高二時所在的班級。

這個教學樓對於程行來說還是有些懷念的。

因為重生的時間節點是在高三,程行這段時間也特彆忙,高二這個教學樓還是程行重生後第一次來,高二理科四班這個教室,程行也來過不少次。

第一場是語文。

程行拿過卷子後還是考了起來。

程行一路過關斬將,很快就來到了作文。

程行審完作文題後,便快速地將作文寫了出來。

寫好作文後,程行檢查了一遍題。

程行開始檢查了起了第二大題的補寫出下列句子中的空缺部分。

這一題的第一小題是屈原在《離騷中表現自己同情百姓苦難生活,並因此流淚歎息的名句是?

程行寫的是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想了想,程行將其改成了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第二小題是李白在《蜀道難中,哪兩句寫山勢高險,即便是善飛的黃鶴,靈活的猿猴都很難越過。

這一題程行本來在答題卡上寫的是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此時程行也給改成了,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這兩小題錯一題是兩分。

程行將這兩道題畫叉在旁邊改完後,便向監考老師提交了卷子。

下麵要考的就是數學英語跟理綜了。

一中的月考到了第二次的時候普遍都很難,因為到了期末的時候他們的卷子會出的簡單一些,數學跟英語出的題,大部分程行都不會,一些高一的比例占的多的題,程行倒是都寫了出來,但是這張試卷大部分內容都不是高中靠前的內容。

程行都還沒複習到,因此也都是早早就交卷了。

理綜就不用說了,程行把選擇題蒙了之後就交卷了。

周五考完試之後,程行先是把筆和杯子放回了教室。

然後在走廊上遇到了趙龍,跟趙龍一起下了樓。

他們倆剛走到了樓下,就看到了周遠。

“程哥,考的怎麼樣?”周遠此時走過來問道。

“還能怎麼樣?蒙完就交卷唄。”程行道。

這最後一科考的是理綜,不就蒙完就交卷嘛。

“我這次也晚了,我這次的座位號是在第一排,就在監考老師下麵,張環倒是跟我離得很近,但是一點都抄不到啊!”周遠道。

“那你鐵定是倒數第二了,你這次肯定在我後麵。”趙龍笑道。

“那可不一定,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周遠笑著說道。

“賭什麼?”趙龍問道。

他這次可是一頓爽抄,把五班一個關係不錯而且成績又好的哥們的選擇題全抄了,雖然其它的題不太好抄,但是隻要這些選擇題對的差不多,就絕對能比程行跟周遠他們考的好。

本來程行每次抄的分數都比他高的,但是現在程行不知道為什麼不抄了,他這個倒數第一,倒是擺脫了一次,這次周遠也沒抄著,說不定自己還能更進一步。

“賭一周的飯錢,反正你這家夥有錢。”周遠笑道。

“說得就跟伱一定贏一樣,那就一周的飯錢。”趙龍道。

“程哥,薑鹿溪。”周遠道。

程行抬頭望去,就看到向他們這邊走過來的薑鹿溪。

薑鹿溪這次的考場是在高一,高一距離他們高三理科的教學樓是很遠的。

她手裡拿著茶杯和筆,看來是剛從考場裡出來。

看到站在麵前的程行,薑鹿溪愣了愣,然後繞過了他們,從另外一邊上了樓。

“怎麼感覺班長比以前更冷了?”趙龍問道。

“嗯,是有點。”周遠說完後笑著問道:“程哥應該知道是因為什麼吧?”

“你們也太高估我了,我哪裡知道。”程行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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