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清明【必訂】(1 / 1)

你好啊!2010 不是乾扣麵 10792 字 1個月前

第177章 清明【必訂】

清明,二十四節氣之一。

其意為,氣清景明、萬物皆顯。

這是一個愛下雨的季節,萬物需要春雨的潤澤。

而清明時節,又多雨季。

昨天下午下了一場,今天天氣預報上說,還有一場大雨。

但這場大雨,現在還沒來。

因此在鄉鎮上的小道上,便有許多人趁著雨還未來,騎著車子,帶著鐵鍬,拿著鞭炮和黃紙,向著埋葬著自家祖先的墳地裡走去。

在清明這天,祭拜祖先。

是千百年來,每個中國人都需要做的事情。

隻是到了後世,因為工作的繁忙,再加上回去不便。

家裡有人的,讓人幫忙燒個紙添個土。

家裡沒人的,隻能在心裡辛酸的對父母祖先說聲對不起。

活著的人永遠比死了的人重要。

與生活相比,隻能把這些繁雜的禮節全都忘掉。

薑鹿溪就是這些祭祖大軍的一員。

隻是跟彆人不同的是,她隻帶了一小盤炮和一捆紙。

薑鹿溪沒有帶鐵鍬。

並非是因為騎著自行車不好帶鐵鍬。

而是薑鹿溪曆年清明給父母上墳。

都是用手一抔一抔的去添土。

鐵鍬是硬的,薑鹿溪怕用鐵鍬添土時碰到他們。

而手是軟的,碰到也沒事。

昨天下了場雨,不隻是地裡變得濕潤起來,就連地旁邊的小道上也已經泥濘不堪,薑鹿溪隻能把車子停在旁邊的大路上,然後拿著鞭炮和紙,走下了這泥濘小道。

這泥濘小道的中間,是最為難走的。

這小道兩旁靠麥地的地方,因為泥土夯實,走上去倒是不會粘上許多泥土,但薑鹿溪並沒有從兩旁走,因為走在左右兩旁,很容易就能踩到彆人家的麥苗。

雖然路兩旁的麥苗,已經被許多人走過,踩過。

走到自己的田地,薑鹿溪用旁邊的石塊清了清鞋子上的泥土。

然後沿著麥地中間沒有麥子的地方向前走去。

走到父母的墳地前,薑鹿溪先給旁邊自己爺爺的墳地添了些土,然後才開始在地上用手挖著泥,去給父母的墳地添土。

父母的墳地上還長了一些青草。

薑鹿溪也用手將那些青草給拔掉清理了。

做完了這些之後,她才開始放炮,然後把一捆紙分成了三份。

她在爺爺墳前燒了一份,然後將另外兩份拿了回來準備燒給父母。

她拿出了一些,用洋火點燃,然後開始燒了起來。

薑鹿溪一張張的往裡添起了紙。

紙燒的很快,沒過多久就燒掉了一小半。

看著周圍其它墳地人家人都已經走了好久了,留下的紙還在燒著,而她一捆紙卻需要分三份去燒,薑鹿溪的眼眶就不由得紅了起來。

大概,作為兒女,最心酸的便是給父母掃墓上墳,卻連紙錢都燒不夠,連父親想要的酒,母親想看的煙花都沒有錢去買來倒給他們,放給他們看吧。

薑鹿溪愧疚的給父母磕了個頭。

然後等她磕完頭抬起來的時候,便看到放在旁邊還沒來得及燒的紙被突然刮來的東風給吹跑了,那些黃紙被東風吹得到處都是。

薑鹿溪見狀,趕忙起身去撿那些黃紙。

“彆吹了啊!”

看著那些紙被吹得飛上了天,薑鹿溪夠也夠不著,那些黃紙被風吹得越來越遠,薑鹿溪便著急的哭了出來。

在父母麵前,此時的她隻是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兒。

一捆紙分成三份,本就不夠分的了。

這又被風吹走了大半。

薑鹿溪又如何能不著急。

她追著那些飛起來的黃紙,一張張的去撿。

即便昨天下了雨,地裡的路很難走。

即便有時候沒有注意腳下,一個打滑摔倒在麥地裡。

即便此時身上,已是滿身泥濘。

那些要燒給父母的紙,不管被風吹了多遠,她都一定要撿過來。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地府。

她的紙錢燒的太少,父母在地下會很窮,也會沒有錢花的。

薑鹿溪一張張的撿,直到撿到田地的儘頭。

在田地的儘頭,也有一張被風吹過來的黃紙。

薑鹿溪低著頭用手去撿。

卻發現那張紙已經被人搶先撿了起來。

薑鹿溪抬起頭,就看到了站在她麵前的程行。

程行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泥濘,眼眶裡泛紅的女孩兒,他將紙遞到她的手裡,然後從兜裡掏出紙,將她臉上,以及眼眶旁邊的淚水給擦乾淨。

“走吧,給你父母上墳。”程行道。

程行抱起了地上的紙箱,和紙箱上放的東西。

薑鹿溪愣了愣,想問問他為什麼此時會在這裡。

但看著他已經向著前麵走了過去,薑鹿溪隻能跟了過去。

到了父母的墓地,薑鹿溪便發現程行將紙箱上放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紅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裡放了兩捆紙一瓶酒,和一大盤炮。

程行看了看麵前的墳墓。

這應該就是薑鹿溪父母的墓地了。

因為墳前有著墓碑,墓碑上寫著薑鹿溪父母的名字。

而墳墓前,也有著尚未燃燼的紙錢。

程行將那一大盤拿了出來,然後圍繞著薑鹿溪父母的墓地繞了一大圈,普通的鞭炮肯定繞不了那麼遠,但程行買的這盤炮,繞一圈都是綽綽有餘的。

他將鞭炮點燃。

墓地旁,便響起了劈裡啪啦的聲音。

在鞭炮聲連綿不絕響起的時候。

程行又把抱過來的紙箱給打開。

紙箱裡裝著的是一桶煙花。

普通的煙花隻有二三十發,程行買的這桶煙花,是五十發的。

他將煙花點燃。

不一會兒的時間,煙花便與鞭炮齊鳴了起來。

雖是白天,但因為天氣陰沉。

在烏雲之下,那一顆顆煙花閃爍的模樣,薑鹿溪看的清清楚楚。

當然煙花與鞭炮燃燼之後,程行將帶來的兩捆紙,放在了薑鹿溪剛剛燃燒的灰燼紙上,薑鹿溪剛剛燒的那一些紙已經燒完,但上麵還有著燒完後的許多灰燼。

程行將易燃的黃紙放在上麵。

他吹了吹,那上麵的黃紙便都燃燒了起來。

程行此時又將帶來的那瓶酒給打開。

他往燃燒的黃紙上倒了一些。

那黃紙燃燒的就更加旺了起來。

在東風的吹拂下,紙屑在空中漫天飛舞了起來。

在這兩座墳墓旁,有燃燒後的灰屑,有鞭炮和煙花燃燒後的硝煙,也有白酒帶來的清香。程行把手中的白酒放在了一旁,然後起身給他們鞠了一躬。

這是薑鹿溪的父母。

不管以後自己能不能追到薑鹿溪,能不能讓他們成為自己的父母,他們隻要曾經生下過薑鹿溪,就是程行的恩人。

因為如果沒有薑鹿溪。

前世的他可能會失去自己的母親。

所以這一拜,是無論如何也要拜的。

“你父親喜歡喝酒,你去把剩下的紙折一折燒了,把剩下的那些酒也給伱父親倒了。”程行回頭看著她說道。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她將眼眶裡的淚水又用手抹了抹,然後走到父母的墳前,她將旁邊的那兩捆紙全都折了折,然後一點一點的燒給了父母。

想了想,她又拿了一些折好的紙,然後拿起地上的酒,又給爺爺燒了一些,也給爺爺倒了一些酒,剛剛紙不多,給爺爺燒的紙不夠,爺爺也喜歡喝酒,也是得給爺爺倒一些的,這本來是父親該儘的孝,但父親不在了,她是得替他辦到的。

給爺爺又燒了一些紙倒了一些酒後,薑鹿溪回到了父母的墓前,然後繼續給父母燒起了紙,她也把剩下的那半瓶酒,全都倒給了父親。

紙很多,薑鹿溪一點點的折,一點點的燒。

而程行就在她身後,看著她認真地做著這些。

旁人來燒紙,哪怕是紙拿的多了,也都是一大把的扔進去。

哪怕是在傳統的祭祖文化裡,需要將紙一張張的折好去燒。

但到了現在,為了圖省事,也已經有許多人不會這般做了。

隻有薑鹿溪,認認真真的,去折每一張紙。

直到所有的黃紙,全都燃燼。

看著她把紙燒完,程行也就轉了身。

他這次來,既是想來祭拜一下薑鹿溪的父母,也是想了卻一樁她多年來的夙願,早在半個月前,程行在翻開薑鹿溪的初中物理書時,便發現了她在某一頁用很小的紅色圓珠筆寫的幾行小字,上麵,有著她對於未來的規劃。

考入安城一中,考上華清或者北大。

畢業後賺到錢,然後在祭祖時,給爸爸帶一瓶很好的酒,給媽媽放一桶很大很漂亮的煙花,給他們燒很多很多紙錢,把鞭炮圍著他們繞一整圈……

而薑鹿溪仿佛知道程行轉身要走一般。

她猛地起身回過了頭,問道:“你,你要去哪?”

“回家啊,聽說等下還有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再不走要是被雨淋了就不好了。”程行看著她笑道。

他的笑容很溫暖,看著她的眼神很溫暖。

像是溫煦的春風一般。

薑鹿溪不知道哪一個程行才是真的。

因為有時候的程行很可惡,很霸道,很喜歡欺負她,牽她的手,要占她的便宜,但有時候的程行,又很溫柔,溫柔到不想讓他走。

其實她知道,無論哪一個程行都是真的。

她也知道,有時候程行為什麼會變得霸道,蠻不講理。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這天陰沉沉的,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程行笑著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但是薑鹿溪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那手的力量很大,薑鹿溪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氣。

因為程行發現,不管他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

“吃了飯再走。”薑鹿溪看著他道。

薑鹿溪的眼神中帶著一股獨屬於她的倔強,那手死死地拉著程行的衣袖,她抿著嘴道:“不吃過飯不許走。”

她又說道:“你們家是沒人的。”

“我們家沒人我又不是不能吃飯,隨便在哪家飯店買著吃不就行了?”程行好笑地說道。

“我不是陳青。”薑鹿溪看著他,那攥著程行衣服的手又緊了一些。

到底是吃過苦乾過農活的人。

她手上還真有力氣。

“我也會下廚做飯。”薑鹿溪看著他道。

“怎麼,你做飯比陳青香是吧?”程行笑著問道。

“嗯。”誰知薑鹿溪用力地點了點頭。

“行了,彆攥了,我騎著摩托車可不好打傘,因此也就沒帶,等下要是下大了回不去了,你可得送我回去。”程行道。

來之前他是看了天氣預報的。

今天將會有一場持續很久的暴雨。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人都趁著雨還沒下趕緊來地裡上墳的原因。

要是真的等今天下了暴雨再過來,地裡可就真的走不了人了。

“嗯,我送。”薑鹿溪點頭道。

“你手上都是泥。”程行看著自己衣服上沾到的許多泥土。

薑鹿溪愣了愣,她臉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當時不想程行離開,又不能去拉程行的手,因此就拉了程行的衣服,倒是忘了自己手上沾到的泥土。

“我給你洗。”薑鹿溪道。

“不用。”程行搖了搖頭。

“那去我們家吃飯?”薑鹿溪問道。

“答應你的事情,有食言過嗎?”程行看著她道。

薑鹿溪沒吭聲。

兩人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而走回泥濘的小道上時,因為薑鹿溪剛剛追著去撿被東風吹起來的那些黃紙,腳上就已經沾到了很厚的泥,她此時走的又是路的中間,突然走到最泥濘的地方,雙腳便陷進去走不出來了。

程行伸出了手。

彆人都踐踏過的麥苗,也都是從這裡走的。

他可不會像薑鹿溪這般實誠,非要走路的中間。

他走的路的右邊,因此並沒有陷進去。

薑鹿溪看著程行遞過來的手愣了愣。

她清麗帶著些泥土的臉紅了紅,然後伸手拉住了程行的手。

程行一用力,將她拉了出來。

“彆動。”程行看著她道。

薑鹿溪愣了愣,然後沒有動。

程行伸出手,用紙將她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到的泥土給抹了乾淨。

不隻是臉上,額頭上也有。

感覺到程行溫暖的手在自己臉上滑動。

薑鹿溪本就紅著的臉,變得更加紅潤了起來。

程行擦完後,看著她清純粉紅的俏臉愣了愣。

春風從遠處吹來,又開始不解起了風情。

程行止住搖曳不止的心,轉了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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