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都沒有了(1 / 1)

你好啊!2010 不是乾扣麵 10147 字 1個月前

第199章 都沒有了

前世奶奶去世的時候,父親年齡已經很大了。

所以關於奶奶葬禮的事情,一切都是程行給操辦的。

所以經曆了一次,葬禮的具體流程還是知道的。

他先去把薑鹿溪想要的入土為安這件事情給解決了。

在他們這個比較保守的傳統思想裡,人死了,就要入土為安。

雖然政府現在要求的是必須火葬,但有些人不忍接受父母被火化,有錢有關係的,便花錢托關係去打理,沒錢沒關係的,許多都是夜裡的時候偷偷去埋。

將這件事情給解決之後,程行又去訂購了一個棺材。

同時,他又找到了鎮上紮紙紮馬的地方。

這是送葬的時候需要用的東西。

在以前,送葬時都需要紮馬紮紙人的。

“今天不是上學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去上學?”看著他們接過自己的紙後,程行問道。

而到了現在,紮紙的東西就多了起來。

程行到的時候,幾個孩子走了過來,他們給程行磕了一個頭,然後將程行帶來的炮給放了,另外兩個孩子將程行的紙接了過來。

“嗯,知道了。”程行蹲下來,遞給了她一些紙。

做完這些之後,到了下午,程行才買了紙和鞭炮去了薑鹿溪的家裡。

跪拜完畢後,程行燒了些紙。

程行也都要了一套。

在給薑鹿溪的奶奶做完最後的收斂後,薑鹿溪的奶奶被送入到了棺材裡。

一雙好看的眼睛早就已經哭腫了。

本來毫無亮光的眼神,在看到程行來了之後,才出現一絲光彩。

她正跪在她奶奶的靈堂邊。

他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好了,擦擦眼淚,你也彆哭了。”

彆人都是站著拜了拜。

有過同樣的命運和遭遇,薑鹿溪才能明白他們的悲。

此時程行直接跪了下來,對著老人跪拜了三次。

小文小花他們把紙送過來時,薑鹿溪起了身。

跟今天早上程行見到的那個薑鹿溪判若兩人。

但薑鹿溪哪來的旁係親屬,彆說旁係親屬了,她連直係親屬現在都沒一個了,因此這些前來幫忙接紙放鞭炮的小孩,都是小花小文他們。

但是他也知道,現在勸薑鹿溪吃飯,她是怎麼也不會吃的。

此時的薑鹿溪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衣。

在將遺體送入棺材的那一刻,薑鹿溪的眼淚又嘩嘩的流了出來。

在靈堂的中央,放著薑鹿溪奶奶生前的一張照片。

“大哥哥,我們這幾天都請了假,接紙得需要孩子去接,鹿溪姐姐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村裡的其他孩子都在城裡上學,隻有我們能夠幫到鹿溪姐姐了。”小花抹了抹眼淚,然後說道。

這些孩子,都是程行上次在薑鹿溪家裡見到的,他們跟薑鹿溪一樣,都是村裡最為貧苦人家的小孩,薑鹿溪這些年都有將自己賺來的本子免費發放給他們,有時候閒下來時,他們遇到不會的難題過來找薑鹿溪時,薑鹿溪也都會耐心的幫他們去講解。

他們家門口已經紮起了靈堂。

此時穿著一身白色孝衣的薑鹿溪走了過來,對他進行感謝。

直係親屬,像是兒子,孫子這種,得跪在靈堂旁,等客人帶著紙來的時候,需要去謝紙。

“大哥哥,我不知道你叫什麼,但是你跟鹿溪姐姐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你一定要幫我們多勸勸鹿溪姐姐,她真的好可憐好可憐啊,都快哭一天了,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鹿溪姐姐哭過呢。”小花說道。

這一刻的程行做不了其它的什麼,隻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接紙的多為旁係親戚裡年齡偏小的小孩。

嘴唇乾裂的泛白,整張臉上毫無血色。

辦喪事時,客人帶了鞭炮和紙過來,是需要接紙的。

程行看的一陣心疼。

等晚上的時候,再勸她吃吧。

沒過多久,程行從棺材店裡買的棺材到了。

又有送紙的客人來了,小花小文他們又去接了彆人的紙,然後拎著好幾包都快比他們還要高的紙,一路小跑的送到了靈堂內。

程行專門找的收斂化妝師也來了。

“還有,你要幫我們勸勸鹿溪姐姐啊,她中午就沒吃飯,到現在也沒怎麼喝水,又哭了那麼久,她嘴唇乾的都快裂開了。”小花說道。

什麼寶馬汽車,電視音箱,冰箱空調,飲水機之類的現代東西,也都出現在了紮紙店裡,為了能讓死者在泉下享福,地上有的家具娛樂設施,紮紙店裡應有儘有。

程行也跟著他們來到了靈堂。

程行看了她一眼。

程行能感覺到,薑鹿溪悲傷的手都在顫抖。

蓋棺之後,等下午前來吊唁的人來了差不多後,就該守靈了。

薑鹿溪已經沒有什麼親戚了。

因此前來送紙吊唁的,都是同村的人。

人雖少,但辦的喪禮卻很隆重。

程行請了專門的戲班子過來,宴席的價格也是按當地最高價格來的。

從晚上開始,幫忙做工的人,以及同村送紙吊唁的人,都可以過來吃飯。

喪事也是有正席的,就是在三天後的送葬那天。

這三天,是需要死者的親屬守靈的時候。

到了下午五點的時候,吊唁的人基本就沒有了。

整個靈堂裡,就隻剩下了薑鹿溪還跪在那燒著紙。

程行忙完外麵的事情走了進來。

“請人燒鍋做飯太麻煩了,我從鎮上訂了幾桌酒席,這兩天我都訂了兩桌,我算了下,加上小文小花他們,再加上幫我們搭靈堂,以及戲班子的人,差不多兩桌正好,出殯那天的正席,十桌人夠不夠?”程行問道。

不論是白事還是黑事,請戲班子的人過來唱戲。

都是得包他們吃飯的。

“差不多,到時候村裡人估計都會來。”薑鹿溪說道。

“棺材,酒席,請了戲班,還有那些紮馬的錢,得需要好多錢吧?等奶奶的葬禮結束了,算算多少錢,到時候我給你。”薑鹿溪看著他說道:“這些年,奶奶差不多攢了有三萬塊錢的,應該是能夠把錢還你的。”

這三萬塊錢,本來是薑鹿溪的奶奶留著給她上大學用的。

但薑鹿溪不想留,她想把這三萬塊錢全都用在奶奶的葬禮上。

給奶奶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程行沒吭聲。

程行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她爭論這個問題。

這些錢,程行是肯定不會要的。

這三萬塊錢要是給了他,那她以後怎麼辦?

到了大學,花費開銷可要比高中多多了。

“對了,到了出殯那天,那些來隨禮的,都不收,他們隻要來吊唁送紙的,都可以過來吃飯。”薑鹿溪道。

“行,不收就不收吧。”程行道。

其實,彆看村裡辦一場白事需要花費不少錢,但是村裡去世的老人孩子多,除了薑鹿溪他們家,哪一家都有四五個孩子,這麼平攤下來,一家也就沒多少錢了,而且辦白事也是能收禮的,親戚鄰居那麼多,一場白事下來,不僅不會虧錢,甚至收了禮之後,還能賺不少錢。

而像薑鹿溪這種不收禮的,村子裡基本沒有。

因為伱不收禮,彆人家辦事收禮,那你是會吃虧的。

而薑鹿溪寧願吃些虧,也不肯欠彆人的禮。

“今天謝謝你。”薑鹿溪看著程行道:“今天忙完後,後麵就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了,我自己來就行了,高考沒多少天了,你明天就不要來了,去學校認真聽課。”

薑鹿溪道:“生物現在我也幫你複習到高中了,你現在要是遇到不會的,可以去問生物老師,或者是去問村裡的其他同學,都是可以的。”

“要忙的事情很多呢,而且這就趕我走?”程行問道。

“不多了,我自己一個人能應付過來,而且不是趕你走,這件事情跟你本來就沒什麼關係的,你的學習更重要。”薑鹿溪道。

“跟我有關係的,今天我來的時候,小花小文他們跟我說,你今天中午就沒吃飯,到現在也沒有喝一口水,再這樣過幾天,你身體要是出問題了怎麼辦?”程行道:“三天的時間,耽誤不了多少,等葬禮結束,你再加倍幫我補回來就行了。”

“好了,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先去吃飯吧,另外喝些水,你要是再不喝水吃飯,等下連守靈的精力都沒有了。”程行道。

薑鹿溪點了點頭,想從地上起來。

但是跪久了,又快一天沒喝水吃飯了,起來的時候頭一陣眩暈,程行見狀拉住了她的手,幫她穩住了身形。

薑鹿溪臉一紅,開始掙紮了起來。

程行鬆開了她的手。

走到了靈堂外麵,兩張桌子上的飯菜已經擺好了。

程行讓戲班子的人還有搭建靈堂以及小文小花他們都過來吃飯。

吃完飯後,到了六點,天也已經黑了下來。

薑鹿溪對著程行道:“我送你回去。”

薑鹿溪道:“我騎自行車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回來繼續給奶奶守靈。”

程行這一天幫了她那麼多的忙,她是得把程行給送回家的。

現在都已經六點了,大路上的客車沒了,他們這裡也打不了出租車,出租車從城裡到這裡好打,從這裡到城裡是很難打的。

程行也沒騎摩托車過來,程行想回家,薑鹿溪隻能騎摩托車送他回去。

“你送我回去,再自己回來,一來一回得兩個多小時,白天又哭了跪了那麼久,哪還有力氣騎自行車送我回去?”程行道:“你不用送我,我騎自行車回去就行了,明天我再把自行車騎過來,你自己忙不過來,明天我還得來呢。”

“不用的啊,明天不用來了的,我自己能忙過來。”薑鹿溪道。

“記得晚上彆一直跪著,累了困了也要睡會兒,隻有這樣,明天你才會有精神,守靈得守三天呢,彆把自己的身體先搞垮了。”程行道。

程行說完,便將她院裡的自行車推了出來。

然後騎著自行車,先行離開了。

薑鹿溪看著程行騎著自行車離開的背影愣了愣。

旁邊的小花此時走了過來,道:“還是大哥哥厲害,鹿溪姐姐,我們都還以為你晚上也不會喝水吃飯呢,那樣是不行的,我知道不知道餓的時候是什麼感覺,那樣有可能會暈倒的,鹿溪姐姐你可不能暈倒。”

“不會的,鹿溪姐姐不會暈倒的。”薑鹿溪摸了摸她的腦袋。

“鹿溪姐姐,你跟大哥哥好像,他也好喜歡摸我的腦袋。”小花說道。

薑鹿溪聞言愣了愣。

夏夜裡溫涼的風,吹起了薑鹿溪那一身的縞素。

看得旁邊的小花覺得,鹿溪姐姐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

隻是,神仙也會經曆這麼苦的磨難嗎?

他們家雖然也很苦,也很窮。

但她還是有爺爺奶奶,有父母的。

雖然父母也是一兩年才會回來一次。

但總會有的。

他們每次回家時,看到自己都會很開心。

自己雖然會躲著他們,不敢看他們,但心裡也是很開心的。

她還有期待的人,期盼的事情。

但鹿溪姐姐都沒有了。

……

此時騎著自行車走在鄉間小道上的程行,則是有些莫名發怵。

他倒不是因為薑鹿溪的奶奶發怵。

相反,薑鹿溪奶奶的遺體就在靈堂裡,還沒有火化過,程行跟著薑鹿溪一起待在靈堂,也不覺得有什麼,也不害怕。

但此時走在這夜晚的鄉間小道上,看著兩周無數座墳墓。

特彆是一陣又一陣風吹來,程行就有些害怕了。

他對於這種事,本就膽小。

再加上這小路上沒什麼人,夏夜裡吹來的那些風,又有些涼,程行總感覺涼颼颼,陰嗖嗖的,這一天,他都在跟陰間的事打交道。

從買棺材,到買紙馬。

人啊,就怕聯想。

除了村子,從村路口到大陸的那一段路上,兩旁還有不少老林子,那些老林子的樹木很多,旁邊的墳墓也是最多的。

如果說剛剛村裡的小路,眺望遠處還能看到遠處的一些房屋和人的話。

那麼出了村子,從村子到大陸的這條路,就走的一個人影,一間房屋都看不到了,而且這邊還沒什麼路燈,路燈都在村裡和大路上,這一段路程很短,是沒有路燈的,但對程行來說,卻是最嚇人的。

他用手機照明,一路狂蹬。

程行悶著頭一路騎上大路,又從大路騎到市裡。

等看到市裡出現的高樓,出現的紅綠燈,看到市裡街道上的許多人之後,程行才鬆了口氣,然後摸了摸額頭,已全是汗。

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去薑鹿溪他們家的時候。

程行晚上的時候不打算回來了。

薑鹿溪一個人守靈,程行也怕她真會守一夜連覺都不去睡。

再加上晚上一個人回來,也挺嚇人。

還不如陪著她一起守靈。

人家守靈,都是一家人四五個人一起守在靈堂裡。

薑鹿溪就一個人。

程行也想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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