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認爹(1 / 1)

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進個城都費勁。

用戶:嬴寒山。

修為:築基後期(大概)

主線任務:得道飛升,回歸二十一世紀。

當前任務:彆在兩個月後被雷劈死。

當前節點:帶著一個鴉鴉掛件被卡在淡河縣縣城外進不去。

越往城牆下走,那黑氣就越淡,好似走入霧中,霧本身就不分明起來。

嬴寒山已經做好準備看到城門大開滿地腐骨的畫麵,誰知道到了城門口才發現這地居然有活人。

不僅有活人,城門口巡邏盤查的兵卒也神色如常,攔起人來特精神。

“城中疫,明府有令,閒雜人等不得進出城門。”

嬴寒山瞥了一眼擋住前路的守城士兵,目光飄上城牆去。

這城牆對她來說簡直隻有幾個台階高,如果她想,挑個深更半夜她甚至能直接翻過去……

……為什麼技能麵板的功法上沒有飛啊,翻聽著太慘了。

但她自己一個人好翻,帶著鴉鴉就不那麼好翻了。她目光落回鴉鴉身上,微微蹙了蹙眉。

老守城官約莫五十多歲,冬日日光落在他臉上,鍍出一層汗津津的深色。

從十日前裴縣令下令以來,他就一直站在這裡壓陣。

眼前這年輕女人聽完士兵的話,眼神似乎飄忽了一陣,然後往馬背上瞅過去——

馬背上有個臉色蒼白的孩子,看著隻有十二三歲,一副不堪舟車勞頓的樣子。

守城官一看心下便猜了個大概,這兩人年紀差得不大,不像是母女,大概是姐妹。

這淡河縣周遭皆因疫病而荒蕪,不知道這兩個女子是吃了多少苦頭才尋到這裡,現在讓她們走,她們實在也是難走。

“這女郎,”他儘量放和緩了口氣,“並非我有意刁難於你們二人,隻是城中有疫,你們若進得城投宿,疫平前就絕不能離開了。不如你們再向北去,走出約莫……”

他的聲音低下去,重重歎了口氣:“約莫大半日路程,或許有能投宿的村落。”

這話難說出口,但也不得不說。

眼前的女子垂了垂眼,對他屈膝:“這位大人,我妹妹體弱,不能再支撐奔波了。我們已經走了兩天,糧水皆斷,您讓我們走,我們也走不到下一處地方。求您行個方便吧,就是我們姐妹二人死在城中,也好過在荒野喂了狼啊。”

馬背上的女孩直起身,望著守城官怯生生叫了一句阿翁。

老守城官閉眼半晌,隻覺得今天快把這一年的氣歎完。

“使不得,使不得。進去吧,餘下的,隻能看命了。”

嬴寒山:順利通關!話說回來,剛剛他那句使不得是什麼意思?

係統:也沒什麼,就是“大人”,在這個朝代,是父親的意思。

“啊?”

進城第一件事,嬴寒山賣掉了那匹馬。

那是匹不錯的馬,可惜嬴寒山急著出手,城中又流行疫病,少見商人,最後隻換了四貫錢。

倒有人牙湊上來問她賣不賣鴉鴉,若是賣,還能再加兩貫。

“滾。”老娘浪費半身功力救的人就值兩貫錢?這可是殺生道救的人,懂不懂含金量!

頭戴鬥笠的瘦高女子微微抬起眼來,陰影下的一對金瞳銳器一樣刺向人喉口。

人牙被這一雙眼睛刺得倒退兩步,見了鬼般跌跌撞撞地逃走。

活見鬼,這逃荒的女人怎麼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嬴寒山給嬴鴉鴉買了身合身的衣服,又買了碗湯餅給她。鴉鴉隔著滿碗熱騰騰的霧氣覷著她,隻咽口水不動手。

“你吃吧,”嬴寒山說,“你沒醒的時候,我墊了點,現在不餓。”

嬴鴉鴉猶豫了一下,終於慢吞吞地吃起來。

剛剛這話不是真的,前半部分和後半部分都不是真的。她辟穀,自然不會在路上飲食,但現在她覺得餓了。

也不能說是餓,她覺得空氣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挑動她情緒,好像下班時嗅到樓道裡傳來誰家燉肉食的香氣。

是那股死氣嗎?這裡遠沒到係統所說的屍橫遍野的地步。為什麼會有這麼濃重的死氣?

鴉鴉吃完了一碗麵,熱氣把她的臉熏得終於有了點血色。

這麼看她們實在不像是姐妹,嬴寒山這幅身軀的臉寡淡,沒什麼出挑的地方,一雙顏色很淺的眼睛有些凶。

而鴉鴉像是一團玉,一團膏脂,還未完全長開的臉上能看出父母輩的美貌。

鴉鴉被她盯得有點發怵,下意識用手擦擦自己的臉。

“怎麼了?阿姊?”

“什麼也沒有。”

城中的客棧裡沒人住店,也沒人吃飯,嬴寒山用肩膀頂開門牽著鴉鴉進去時,掌櫃甚至愣了一愣。

“女郎是住店還是……哦是住店啊,你們是新進城裡的……這時節還能進來人?”

嬴寒山笑了一笑,沒說話,掌櫃還在喋喋:“一間上房八十文,你們是哪邊來人?做什麼的?我可先說好,若是身上生了紫斑,發起熱來,那本店恕不接待。”

半晌沒人答話,老板遲疑地住了口,望向來人。

那鬥笠低垂的女人正默然覷著身邊的女孩,察覺到他的目光,她抬起眼來。

像一隻手扼住他的咽喉收緊,那年輕女人的眼神明明不帶任何惡意,卻讓人沒來由地想要後退。

身周的空氣在幾秒內凝結,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她的睫毛一顫,垂下眼去,滯澀的空氣就重新恢複流動。

“我們是更南處來的,這是我妹妹,自小體弱,現在隻是有些水土不服,沒什麼病。我麼……”

“阿父是山中遊醫,我們二人都師從阿父。”

掌櫃從剛剛錯覺一樣的窒息感中回過神,還有些迷茫,直到嬴寒山說到遊醫兩字才勉強回神:“這樣,這樣。哎,二位女郎樓上請吧。”

一路奔波加上本來就傷了元氣,鴉鴉躺下就睡過去。嬴寒山意思意思給她掖了掖被角,踱到窗邊仰頭看窗外。

用藍天做底色,隱隱約約還能看清上麵漂浮的黑氣,像是被拉扯得很薄的棉絮。

嬴寒山看著它們,突然開口:“係統,為什麼我會覺得餓?”

“因為宿主接觸了死氣,”係統答,“那是與殺生時產生的怨氣相仿之物。此地死者並不多,有這樣多的死氣,確實是怪事……”

“……”

“宿主在想什麼?”

“我在想,”嬴寒山心平氣和地回答,“咱倆的信息差是不是有點大?之前我一直忙著適應身份和趕路,沒來得及拾起這個問題來。現在我有時間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在路上時嬴寒山就發覺這件事了,除去最基本的世界觀和性命攸關的常識,係統基本上像是擠牙膏一樣她問一點它說一點。

這不行,她至少得把“自己”搞清楚,不能讓係統在信息問題上占據主動地位。

創業之前還得先做個市場調研呢,修仙怎麼能有信息差?

嬴寒山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她的技能麵板裡沒有飛行這個技能?

沒聽說過不能飛的修士,電視劇裡的劍修好歹都能踩著個劍四處飛呢。飛鷂子不飛鴿子——這是物種歧視。

飛行的原理到底是什麼?畢竟如果能飛,在很多危險情況下就有了退路。

係統白噪音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才組織起語言來:“嚴格意義上來講,飛行是本能不是技能。也就是說您現在可以直接飛,但不要飛”。

“為什麼?”

“因為容易被雷劈。”

?嘛玩意。

好麼,年末被雷劈渡劫被雷劈,飛一飛也要被雷劈,殺生道人一個個都是活體引雷裝置。

眼看著嬴寒山開始磨牙,係統立刻治好了說話大喘氣的毛病:“雷劫頻繁,是因為血淵宗修習的殺生道,對天道來說是一種BUG一樣的東西”。

其他修士,不論正道邪道,提升修為最多靠的還是修煉,財大氣粗的也可以吞噬天材地寶自我提升。

但一是純用天材地寶喂起來的修為就像是虛胖,總有各種不足。

二是隻增修為不修煉容易在修仙之路上被卡脖子,補多了天材地寶難免遇到瓶頸。

再者,這世上家底深厚的修仙者,說到底也沒有那麼多。

但殺生道不一樣,殺生道可以不靠修煉不靠天材地寶,純粹以殺生數量提升修為,而且這種提升毫無瓶頸,如鐮刀割草般乾脆快捷。

“如果沒有限製,那麼飛升者就全都是殺生道了,人間與仙門,也必然是一片血海。”

天道給出的限製簡單粗暴——拿雷劈你。

見你一次,劈你一次,不劈你不是不想劈,是劈人有冷卻時間。

對天道來說這個冷卻時間大概一年,所以每年年末殺生道修士都會收到天雷的親切問候。

而渡劫——正派修士都被雷劈,你這個搞歪門邪道的肯定也被劈,天道劈正派是考驗修行,劈殺生道就隻是純純地“給我死”。

殺生越多,殺業越重,渡劫時的雷劫就越凶,可是不殺生,修為不進益,就會死在年末的天雷中……

“……我怎麼覺得這宗門沒一點前途純是送死呢,原主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嬴寒山歎一口氣,捏了捏山根,隻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直響。

她的之前的想法是對的,如果按照係統暗示她的路去當一個教科書式的大反派,一個無差彆殺人狂,那麼她遲早會被某個名門正派天降正義或者被天道天打雷劈。

她需要儘快整理出自己的思路,一個和係統完全不同的思路。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最後嬴寒山還是暫時先轉換了話題,“我的技能麵板餘下的兩個技能,分彆是什麼意思?”

係統放慢了語速,開始給她劃分大概。

【歃血峨眉刺·基礎】對應著她手中那把峨眉刺。它全名歃血刺梅,是原主的本命武器。

它飲血則提升與主人的鍥合度,在主人受傷時,它也可以成為“以血化生”的媒介。

說白了就是武器帶吸血。聽著挺好的,但老話說得好,武器越怪,死得越快……

而【生命力頑強】,就是字麵意思。

殺生道沒有任何煉丹畫符的能力,但每一個殺生道修士的純武力值都高於同境界其他修士,甚至某些實力強悍者可以實現越級而殺。

與之相對的,殺生道的恢複力也很強悍,係統原話是“淩遲,把人剮到一半救下來,躺兩個月就恢複”。

越聽越反派了……

嬴寒山就地躺下,開始整理思緒,係統在她額頂沉默,最終還是幽幽開口。

“宿主,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你的修為,從築基後期退回了中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