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後主李煜(下)(1 / 1)

“詩人李煜”

這是李煜最被人熟知的一麵。

李煜風流倜儻,喜歡微服私訪,深入風化場所,體驗青樓女子疾苦。某日,李煜獨自一人微服進入一家青樓,正巧趕上了有人在院中張羅著“開席”。

這是青樓中一項高雅而又高消費的項目,也就是客人在院中單獨擺一桌,入席的青樓女子都是吹拉彈唱、賦詩填詞樣樣精通、才貌雙全的高端外圍,而客人也必須具備一定的文采,光有錢是不行的,太俗。所以敢在院中開席的,一定是有財又有才的風流公子闊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李煜倒也不客氣,二話不說就入席而坐。剛一坐下,左右的青樓女子就向他投來尷尬的目光,李煜心說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們。然而當李煜抬頭再一看,他也尷尬了,因為開席的客人,是一位和尚。

無所謂的啦,出來玩,就是要開心嘛。和尚倒也不介意,仍舊行酒令、吟詩答對、彈奏樂器。不愧是高僧,詩詞歌賦、各種樂器無不精通,真他娘的高雅!

要說詩詞歌賦,那李煜可就不困了。李煜與這位高僧非常投緣,更相唱和。李煜的詩詞水平自然不用說,於是很快地,和尚對李煜刮目相看,而能與李煜在詩詞方麵打得有來有往的這位和尚也成功捕獲了李煜的芳心,二人相見恨晚,恨不得當場磕頭拜把子。

李煜借著酒力,要來筆墨,在旁邊的石壁上題寫長短句道:

“淺酌低唱,偎紅倚翠大師;

鴛鴦寺主,傳持風流教法。”

暗諷和尚不守清規戒律。

和尚看罷,“哈哈”大笑,然後就進行了下一個項目——“擁妓之屏幃”,摟著女技師進入單間進行深入的交流。李煜很識趣地離開了,至此,和尚與眾外圍全都不知道李煜的真實身份。

後來,李煜才把這件趣事當成一個段子,偷偷告訴給徐鉉,

“我隻告訴你,你可彆給彆人說啊!”

徐鉉也覺得很有意思,於是就偷偷告訴給其他好基友,

“我隻告訴你,你可彆給彆人說啊!”

後來,這件事就在上流社會中廣為流傳,並被陶轂收錄進《清異錄》,現在又被收錄進《五代十國往事》,

“噓——我隻告訴你們,你們可彆給彆人說啊!”

渡江北上時,天降大雨,李煜獨自矗立在船尾,任憑冰冷的雨水打濕他45度眺望昇州天空的臉頰,混合著淚水,沾濕衣襟,灑入無儘的長江,萬千惆悵如無數翻滾的浪花。漸漸地,昇州城在視線中變得模糊而渺小,最後僅存於回憶中,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李煜在寒風中寫下一首亡國詩——《渡中江望石城泣下》: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不,是……

“江南江北舊家鄉,三十年來夢一場。

吳苑宮闈今冷落,廣陵台殿已荒涼。

雲籠遠岫愁千片,雨打歸舟淚萬行。

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閒坐細思量。”

《五國故事》和《江表誌》誤以為這是南吳末代皇帝楊溥所作。這就有點兒殺人誅心了,如果楊溥看到李煜的下場,應該會頗感欣慰,“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在亡國長鏡頭中,昇州被攻克的時候,李煜還在進行文藝創作,後來終於有機會將那首《臨江仙》補全:

“櫻桃落儘春歸去,蝶翻金粉雙飛。子規啼月小樓西,玉鉤羅幕,惆悵暮煙垂。

彆巷寂寥人散後,望殘煙草低迷。爐香閒嫋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李煜的國後(大周後)酷愛梅花,二人將梅花移植在瑤光殿之西,然而未等開花,大周後便不幸病逝,花開時,李煜觸景生情,睹物思人,於是大筆一揮,一首《梅花》誕生:

“殷勤移植地,曲檻小欄邊。

共約重芳日,還憂不盛妍。

阻風開步障,乘月溉寒泉。

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

失卻煙花主,東君不自知。

清香更何用,猶發去年枝。”

沒有經曆過生活的拷打,就不會成為詩人。比如仕途不順的遷客騷人們,再比如遭受亡國之痛的李煜同誌。

此前,李煜的作品多是風花雪月,描寫豪華奢侈的宮廷生活、男歡女愛等,總之就是有錢人的生活都是樸實無華且枯燥乏味的,而在他亡國被俘之後,藝術水平明顯有了質的飛躍。孟昶、劉鋹等都曾附庸風雅,寫詩填詞、譜曲等,李煜起初與他們無異,但亡國之後,李煜立刻從“票友”一躍成為“大師”。

其實李煜的這個階段僅有兩年半,從976年正月到978年7月,而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或者說我們語文課本上收錄過的李煜詩詞,基本都是這兩年半的時間裡創作的。

在這兩年半的時間裡,李煜終日以淚洗麵,用詩詞記錄著亡國之後的屈辱生活:

《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彆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裘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彆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978年七夕佳節,李煜的生日晚宴上,南唐的諸妃嬪宮女為他慶生,席間大家賦詩填詞,但曲調卻越來越悲涼。李煜填了一首《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很多人認為這是李煜的絕命詩,因為當天晚上,李煜含淚填完這首詞,歌姬邊唱邊哭,在場的所有人也是邊聽邊哭,後來大家索性抱頭痛哭,聲音傳到了外麵,恰巧被過路的宋太宗聽見,其中“小樓昨夜又東風”、“一江春水向東流”之句惹得太宗怒不可遏,於是派人將李煜毒殺。

汴州是亡國之君集散地,柴宗訓、高繼衝、周保權、孟昶、劉鋹、錢弘俶……基本都得到了善終,為何偏偏容不得李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