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消息傳開(1 / 1)

省廳炸開了鍋。

身為警察,他們有麵對自己犧牲同事犧牲的心理準備,然而刑偵支隊長陳益的大無畏精神,依然震動了所有人。

那可是支隊長啊。

陽城的支隊長。

全城刑事案件的偵破指導工作,都要落在他的肩上。

他做的很好。

陳益的犧牲對陽城來說,對東洲來說,乃至對全國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

“閉嘴!誰再說犧牲兩個字就給我滾蛋!!”

方鬆平陰著臉快步走出省廳大門,因為過於著急和情緒上的失控,導致他腳下踩空差點沒摔倒。

“方廳!”

身旁的人趕緊扶住他。

“閃開!”

方鬆平甩開下屬的手,迅速上車準備趕往跨江大橋。

隻是掉進江裡而已。

對,沒錯,隻是掉進了江裡,陳益那麼聰明,肯定能在生死一刻,護好自己的周全。

他會遊泳的吧?應該會的。

東洲刑偵隊還在等著他挑起大梁,多少刑事案件還在等著他去偵破,書瑜還在等著他結婚,我還沒抱外孫呢!

外孫必須姓陳!

天公不作美,大雨變成了暴雨。

當暴雨傾盆,江水變得更加湍急,警方用最快的速度調來了船隻,冒著隨時翻覆的風險來到爆炸點下方水域。

巴車已經麵目全非,黑乎乎一片,裡麵沒有陳益的屍體。

這是一個好消息。

沒有屍體,就不能說他死了。

搜救範圍開始擴大,越來越多的船隻沿著水流方向搜尋,可是江水太急了,浪花翻滾,這給搜救隊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也降低了陳益生還的概率。

就算不被炸死,很有可能在重傷之下被淹死。

這種話沒人敢說,現在刑偵支隊每個人都像發怒的獅子一般,誰要是說他們的隊長死了,他們就算被處分也得跟你拚命。

橋頭,方鬆平到了,下屬為他打著傘但是沒用,豆大的雨水落滿全身,他濕透了。

“方廳……”

正在指揮救援的魏劍風不敢直視方鬆平,微微低下頭。

“魏劍風!”

方鬆平似乎想要動手,下屬趕緊拉住了他。

能站在方鬆平身邊都是聰明人,知道這件事不是魏隊的錯,意外來了誰也沒有辦法,方鬆平隻是在發泄內心的盛怒。

魏劍風頭更低了。

原因不重要,過程不重要,對錯不重要,結果最重要。

結果就是汽車爆炸,陳益用生命守護了人質的安全,不但無一人傷亡,還成功擊斃了俞作青。

結合當時的情況,對警方來說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但同樣也是最無法接受的結果。

“你你伱……”

方鬆平指著魏劍風半天說不出話來。

魏劍風等了一會,見得對方沒有罵,趕緊開口:“方廳,還沒有找到陳益的屍體,搜救範圍正在擴大。”

聞言,方鬆平眼神中有了亮光:“快去找!能調的人都調過來!把水抽乾淨也得給我找到!!”

魏劍風:“是!”

抽乾江水是不可能的,這不是內陸河,是入海河。

活水。

除非把入海口堵住。

但如果陳益到了入海口……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太遠了。

與此同時,孟毅的電話起到了很大作用,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論死活隻要找到就有兩百萬,對普通人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

更多的船隻下水,甚至還有拿著潛水服準備到江底看看的人。

屍體,兩百萬。

活著,四百萬。

一輩子也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

孟毅不在乎手下人的動機,為錢也好,無私也好,隻要能找到就行。

陽城的電話很快打到了帝城,打到了寧城,打到了錦城。

俞作青的案子,畢竟和俞笙有著直接的聯係。

“什麼?!”

秦河大為震驚,立即準備定最近的機票準備飛往陽城,但是陽城適逢暴雨航班停飛,他選擇了高鐵。

謝雲誌、丁清揚也在趕來的路上。

方延軍得到了消息。

聽完事件發生的前因後果,他拿著手機沉默了很久很久,隨後緩緩從沙發上坐起,吩咐裴英武安排最快到達陽城的交通工具。

之後得到消息的是顧景峰,他放下了手裡的工作,同樣踏上了前往陽城的道路。

陽城之外,隻要和陳益關係不錯的人,都在往這裡趕。

此刻的陽城仿佛變成燈塔,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

事件當天上報了帝城警部,戴仕群(正職,總警監)第一時間作出指示:警民合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陽城某寄宿學校,袁策認真學習的身影和周圍同學格格不入。

他坐在窗邊,偶爾轉頭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眼神中是對未來的憧憬。

“跨江大橋發生爆炸了,有新聞!”

“真的假的?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沒有詳細的報道,反正很多警察都在那。”

同學的議論聲吸引了袁策的注意,他倒也沒有多想,繼續學習。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那麼美好,做好自己就行了,他隻在乎身邊的人。

“好久沒有見陳哥了。”

袁策有些懷念。

……

陽城監獄。

周之月坐在了唐一安麵前。

唐一安精神很好,心態很好,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他申請了減刑。

如果能通過的話,再過三四年他就可以出去了,他已經想好,出去後馬上和周之月結婚,順便……請陳益喝頓酒。

“之月,怎麼了?”

唐一安拿著電話,兩人隔著厚厚的玻璃交談,他看出周之月今天情緒不太好。

周之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實話:“陳益可能死了。”

此話讓唐一安臉上的笑容凝固:“怎麼回事?!”

周之月:“具體情況不知道,大概是為了救二十多名孩子,陳益駕車衝出了跨江大橋,車炸了,我打聽到的消息是還沒發現屍體,不過……”

她對陳益能否生還持悲觀態度。

唐一安握起拳頭,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和陳益是警察罪犯的關係,但能交到陳益這樣的朋友,他一直以來都覺得非常榮幸。

在他心中,隻有陳益才是真正令人佩服的警察,其他人他都嗤之以鼻,沒有看在眼裡。

“找!不惜代價的找!”

“已經在找了,很多人都在找,我也派人在找,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她說的可能是屍體。

……

陽城市局。

張晉剛坐在沙發前,桌麵煙灰缸內堆滿了煙頭,他不停的揉著眉心,但煩躁感卻一點都沒有減弱。

陳益的失蹤對他打擊不可謂不大,是他親手把陳益招進了市局,是他看著陳益一步步成長,帶領刑偵支隊破獲了一起又一起案件。

他經曆過同事的犧牲,但人和人是不同的,這一次,惋惜和悲痛,刻骨銘心。

他也不得不承認,陳益做得很好,無愧於身上的警服,無愧於頭頂的警徽,在充滿危險的大橋上,他孤獨前行,最終挽救了所有人的生命。

警察作為社會的守護者,職責就是維護社會的和平與安寧,保護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哪怕代價是犧牲。

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沒有屍體,那就是活著,嗯……肯定。”

張晉剛掐滅香煙。

……

沒有人敢給陳家打電話。

沒有人敢給方書瑜打電話。

現在唯一還沒有得到消息的,隻有陳家和方書瑜。

方鬆平幾次想要撥通方書瑜的電話,最終都是放棄,他想著可能下一秒就能找到陳益,然後送往醫院治療完好無損,那個時候再打也不遲。

若方書瑜知道陳益凶多吉少,肯定會當場崩潰。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連周之月都知道了,更不要說陳氏集團的人。

陳氏集團一旦知道,陳誌耀和沈瑛馬上就會知道。

方書瑜還在陳家。

當陳誌耀聽完電話內容,臉色唰的一下白了,雙手不停的顫抖,最終“哐當”一聲手機落地,吸引了沈瑛和方書瑜的視線。

“怎麼了?”沈瑛詫異。

陳誌耀機械般轉頭,整個人變得非常茫然:“說是,小益……犧犧……犧牲了。”

轟!

犧牲了。

三個字在沈瑛和方書瑜腦海中炸開,正在打掃衛生的張姨,手中的拖把應聲落地。

“嗬……你……你開什麼玩笑,嗬嗬,不可能的。”

說話的是沈瑛。

【否定】是心理防禦機製中的逃避機製,理論含義是借著扭曲個體在創傷情境下的想法、情感及感覺來逃避心理上的痛苦,當作它根本沒有發生,來獲取心理上暫時的安慰。

眼不見為淨,掩耳盜鈴等都是【否定】的表現。

在麵對親人死亡時,【否定】心理時常在個體身上發生。

陳誌耀的臉上沒有痛苦和傷心,此刻還是隻有茫然:“假的嗎?跨江大橋那邊都在找,滿江都是搜救船,是謠言吧?不是找陳益的嗎?他上午吃完飯跑了,去乾啥了,是不是去加班了,我我我……”

他漸漸開始語無倫次。

方書瑜轉身就往大門跑。

“書瑜!”

“書瑜!”

車已經被陳益開走,方書瑜冒著大雨狂奔,方向是跨江大橋。

距離不近,用跑的不知道要跑到什麼時候。

很快,陳誌耀開車從後麵追上了她:“書瑜!上車!”

方書瑜不說話,停下腳步拉開車門,第一時間給方鬆平打去電話。

另一邊,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方鬆平嚇的肝都顫了,他小心翼翼的按下接聽鍵。

“喂?”

方書瑜聲音還算平靜:“爸,陳益呢?是不是在你旁邊?讓他接電話。”

如果她相信陳益沒有出事,不會先給方鬆平打電話。

如果她的內心世界沒有塌陷,就不會在打給方鬆平的時候,讓陳益接電話。

方書瑜的思維,已經混亂了。

方鬆平沉默良久,說道:“書瑜啊,你聽我……”

方書瑜大喊:“讓陳益接電話!!!”

心跳聲在耳畔回蕩,窒息的疼痛從心底蔓延全身將她包圍,她整個人被無形的力量束縛,無法呼吸。

觸手可得的點點滴滴和溫馨瞬間,此刻卻變得遙不可及。

世界的光滅了。

“沒有找到屍體,他一定活著!你彆急!”方鬆平怒道。

他心疼女兒,現在必須給方書瑜希望,以免突然的打擊太大讓對方無法承受。

何況他說的是事實,現在確實沒有找到屍體。

命案不就是這樣的嗎?沒有屍體就沒死,就無法定案。

人都沒找到,怎麼能說死了呢。

電話瞬間掛了。

“叔,開快點。”方書瑜的聲音再次平靜下來,但兩隻潔白的玉手,卻肉眼可見的在不停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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