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假途滅虢(1 / 1)

“生意就是生意,彆談感情!”這是後世非常經典的一句話,甚至被葉安當作了座右銘一般,尤其是他在東京城中的買賣便更是如此了。

這是目的性很強的一句話,甚至可以說徹徹底底的暴露了資本的性質,但有一點不可忽略,生意是人做的,是個人就會有感情,有了感情就會有破綻和弱點。

葉安自認為自己做不到完全拋棄感情來經商的地步,所以在羅珊娜的眼淚下他便沒了還手之力,但究其原因還是他所占據的主動。

多買下幾車的棉花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唯一的缺陷便是違反了他的初衷。

一千三百貫,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雖然對於現在的葉安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價格一旦定下了,以後該如何?!

買賣棉花不是一個簡單的生意,甚至買賣任何的生產原料對於企業來說都不是一錘子的買賣,古人對契約的尊重,已經達到了非常執著的地步。

所謂契約精神就是源自於古老的漢家文明,人與人之間的承諾大多隻能依靠契約,甚至是口頭邀約來進行的。

人們對契約的履行意識非常強大,甚至已經上升到了價值觀和人品的層麵上。

晉文公不貪伐原之利,曾子殺豬,一諾千金,甚至為了一句承諾等待女子相會,不惜在水中抱柱而死的那個傻子“尾生”。

葉安現在答應了羅珊娜的請求,以一千三百貫的價格買下了這幾車棉花,那以後呢?即便是能把價格壓低,但有了前車之鑒後,又能壓低多少?

到時候羅珊娜隻需發動西域商賈,在市麵上宣傳葉安的壓價的行徑,最終受損的不光是羅珊娜自己,還有葉安以及整個普惠商號的商譽!

但既然已經應下了,若是再出爾反爾,那便是自掘墳墓,從此在大宋怕是再無信用可言。

雖然被羅珊娜給坑了一下,但葉安還是覺得她很可憐,尤其是在知道她賺取的錢財最後都去了什麼地方之後,葉安便覺得自己就算是被她坑了也不好意思報複。

不知是不是瞧見了葉安眼神中的憐憫,羅珊娜的眼睛仿佛落進了沙子,一時間眼淚難以抑製的順著精致的臉頰滑落。

這一次沒有撕心裂肺的嚎啕,沒有大聲的喝罵,有的隻是一個悲戚的靈魂以及無聲落淚的女人。

巴依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小主人,自從到了大宋之後,這位高貴的公主便再也沒有笑過,即便是出現燦爛的笑容,也不過是悲傷最大的掩飾。

無論她帶著多少財富來到大宋,無論她從大宋又賺取多少的財富,最終全部都會進入黨項人的口袋。

這便是高昌城的悲哀,也是整個西域回鶻們的悲哀。

眼看著羅珊娜靜靜流淚的模樣,巴依的眼神便開始發狠的看向葉安,仿佛一切都是葉安所造成似得…………

“這件事和我無關,甚至與大宋無關,胖子彆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是黨項人造成的這一切,當然與你們回鶻自己的分化也有一部分關係,不是嗎?”

葉安的話讓巴依更加的憤怒,憤然道:“若非大宋與邊走駐以重兵,黨項人提心吊膽…………”

“你要是腦殼不好使便不要說話,來來來,讓我瞧瞧裡的腦袋裡裝的是不是混油,怎麼能說出這樣愚蠢的話來,哦,我大宋防備黨項人,於是黨項人向西用兵就是我大宋的錯?這他娘的是什麼強盜邏輯?是不是你們若把黨項人打退了,黨項人開始南下了,我大宋還要尋你們西域回鶻的不是?!”

羅珊娜沒有反駁,隻是停止了哭泣看向葉安,並且真誠道:“不知葉侯可有辦法讓我高昌化險為夷?不用整日擔心黨項人的征伐而提心吊膽?”

“本候可沒有那種逆天改命的本事,你們要麼便黨項人拚個魚死網破,要麼便隻能躺平了給人家蹂躪。至於依靠來大宋做買賣賺錢供養黨項人,這辦法無異於抱薪救火,當然若是黨項人主動提出來的話,那便是他們假途滅虢之計。”

“就像現在宋人在環州所作的事情一樣嗎?”

昏暗的燈光下,羅珊娜的眼睛非常亮,亮到甚至讓葉安不敢直視的地步:“本候不知你這小女子在說什麼,時候已經不早了哈……”

瞧見葉安準備溜上馬車,羅珊娜甚至提高身影道:“你不就是想著借用對付黨項人的目的分化西羌諸部嗎?這便等同於告訴西羌諸部,大宋不會用重兵征伐他們,隻他們老實,大宋便會把黨項當作敵人!”

“國朝之事乃關軍機,豈是你這小女子可以隨意談論揣度的?!若是這消息走漏了半點,從今往後裡回鶻人便彆想在我大宋賺取一枚小平錢!”

葉安並不吃驚甚至有些慶幸羅珊娜能自己想到這一點,假途滅虢之法是葉安想到的最好辦法,隻不過途的是誰,而誰有是虢他不可能說出來。

羅珊娜的猜測也印證了葉安的假設,這是秦慕慕提出的一種心理學作用,人們會不自覺地進行陰謀論的想象,隻不過結果往往會向著自己認為合情合理的地方靠攏。

環州之亂的消息,大宋對西羌人的態度早已傳到了遙遠的邊州,這種下意識的傳播速度非常快,於是羅珊娜的揣測也在情理之中。

但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也是這個道理。

葉安上了馬車便不願意出去,但誰知道羅珊娜卻在巴依驚詫的目光中也跳上了馬車,他沒想到自己的小主人居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即便是在民風開放的西域,也少有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但在大街上互相示愛的倒是不少…………

“哎!?你這是作甚?光天化日朗朗………這大晚上的可不興以身相許的橋段!”

羅珊娜瞧著葉安護住自己雙肩的模樣,心中頓時一陣委屈,但卻倔強的說道:“我這女子都不怕汙了清白,你一個堂堂開國侯還怕?哦!對了,聽聞葉侯懼內,家中發妻乃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怎麼擔心後院起火不成?”

葉安無奈的放下雙手聳了聳肩膀:“你倒是有些不同的,在某些方麵我倒是挺佩服你,一個人扛起了許多不該屬於自己的責任,或許你留在大宋也有不錯的未來……哦,你是不可能留在大宋的。”

羅珊娜美目流轉:“這麼說葉侯打算收留小女子了?”

“沒這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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