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見微知著(1 / 1)

長歌當宋 我欲乘風歸 3747 字 1個月前

大宋對於範子淵來訪的態度模棱兩可,河西現在已經不是大宋的附屬之地了,從蘭州之戰的開始到結束,河西已經徹徹底底成為西夏一般的獨立之地而存在,背叛大宋已經板上釘釘,毋庸置疑,可另一邊大宋朝臣又在想方設法的避免談論這個話題。

隻要不提及,那雙方之間就還保持以前的態度,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張得勝激化了雙方之間的矛盾,趙禎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借用這次張得勝的無禮向河西施壓,雖然不可能真的大軍壓境同河西再來一戰,但他完全可以用乘此機會向葉安施壓,向河西施壓,把這些天來大宋不利的流言蜚語吹散,讓天下人知道是河西目無天朝,背叛大宋,甚至還派人挑釁以此悖逆之言目無君上。

雖然是好事,但一想到張得勝那裡在殿中的嘴臉趙禎便是氣的有一陣眩暈,連河西一個小卒都敢如此對待自己,這趙氏天下以淪落到這般地步了嗎?!

大殿之中的趙禎越想越生氣順手便抄起茶盞打算用它泄憤,卻見這茶盞晶瑩剔透之中帶著一絲漸變的綠意,遂輕輕放下,這是來自河西的茶盞,也是他最愛的一隻,據說這般的琉璃盞在河西也是獨一無二,榷場務花費重金才購置下來。

現在的河西對大宋來說何嘗不像這隻茶盞,既摔不得,又氣的不行,還要靠著它,一想到這裡趙禎心中的煩躁便越發的多了起來,範仲淹上呈奏疏,言明河西知州範子淵明日欲要麵聖奏對,這不是大宋臣子現在卻變成河西知州,趙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壓抑摔了手中的精美的茶盞。

殿中一角的陳彤聞聲而來,瞧見地上的琉璃盞心中一苦,官家這次是動了雷霆之怒,外臣都說官家隱忍為上,頗有越王之風,可誰都不知曉這幾日宮人皆是戰戰兢兢,真龍天子被人威脅豈有不怒之理?

那些外臣也非是真的瞧不見,整個皇宮都因官家的憤怒而變成冷窖一般,那些朝臣能看不見?每日上朝哪個敢喘一個大氣?

“官家不能再動肝火,禦醫說了氣大傷身,您的頭疾也是因……”

“朕能不知?!誒!他葉安以占據河西,又奪蘭州,朕的大宋離不開他河西,卻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起挑釁,國朝的威儀何在,朕的威儀何在?他河西之地朕便真的無可奈何!世人皆言河西叛宋,但朕這幾日連連收到邊州奏疏,河州,會州,熙州皆有百姓舉家遷往河西,一日兩日如此,一年兩年如此,長此以往國朝豈不被他蠶食乾淨?!”

陳彤驚詫的看向趙禎,這些都是官家從未說過的話,沒想到今日卻對自己說了,自己一個宦官又能如何?

“官家,既然他葉安如此……可否……奴婢是說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奴婢不知軍國大事,卻知天下人皆重有本事的人,曆朝曆代的那些君王不都是禮賢下士的嗎?官家……”

陳彤說著說著便沒了聲音,因為對麵的官家正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自己,他便知曉又說錯話了。

趙禎拍了拍陳彤的肩膀:“若有人說你是河西的說客,朕是萬萬不信的,若有人說你們這群宦官乾政,朕也是萬萬不信的,就你這本事若參與政事,還不知被那些文臣弄成什麼模樣!誒!朕都多餘同你講這些。”

雖然這麼說,但趙禎還是低聲道:“如何再招攬回來?招安嗎?他葉安若能被招安,朕早就禮賢下士了,那次圍了雲中郡侯府之後,如何再讓他相信朕?還是當初範仲淹說的對,當初就該果決些,也不至於這般進退兩難啊!”

陳彤抿了抿嘴沒有說話,若是當初將葉安置於死地,恐怕也不會有河西供養大宋這麼多年,黨項在西北一家獨大,說不得還不如當下……

陳彤的想法代表了一部分朝臣,在他們看來隻要河西一日不建元,那河西就還是大宋的附庸,就算撕破了臉也還是大宋內部的事,與外部無關,說不得未來哪一天待大宋實力強大,就又能拿回來了呢?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抱有招安的想法,朝廷痛下決心的多花些錢,把河西買回來,隻要能讓他葉安把河西奉上,要什麼給什麼便是,就算是當朝相公之位也不是不能考慮嘛!

但這種想法在中書以及趙禎這裡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河西缺錢嗎?據說河西的大政府每年財政都比大宋還要富裕,不光能養著三支強軍,還能貼補百姓,這樣的能力以超過大宋所能負擔的起的。

眼下不讓河西供養大宋就不錯了……否則為何要同遼夏聯手出兵河西?!

殿門口的小鐘被敲響,陳彤小心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又折返看向趙禎低聲道:“官家,入內內侍省來報,蘭州知州範子淵請奏!”

該來的躲不掉,趙禎微微點頭:“替朕更衣,著其於紫宸殿奏事!”

紫宸殿一般是大宋官家召見國朝臣子之地,既然如此便是把範子淵當作大宋的臣子來看待,已經算是極高的禮遇。

範子淵收到消息後也是吃了一驚,但隨即整理身上的朝服,將最上麵的領口給係好。

河西隻有兩套服飾,一套官服,一套禮服,而大宋的朝服乃是大政府臨時派人給範子淵做的,無論是麵料還是內襯亦或是縫紉皆是甩出大宋的裁縫不知幾條街,就連衣服上的繡線也都是特意壓了金邊,所以範子淵在宣德門下的待漏院裡變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對於大宋朝臣來說,河西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富裕且神秘,單看範子淵身上的朝服便已經讓人嘖嘖稱奇,見他被圍的走不開,範仲淹瞧見了便忍不住抬手道:“本家子,這邊來。”

這樣的招呼便很是親切,範子淵衝著人群叉手一禮,隨即走向範仲淹雙手相疊的施禮道:“拜見範參政。”

“無需多禮,範知州為河西之事而來,乃利邊州,老夫倒是敬佩你的膽氣和擔當……”

不等範仲淹說完,範子淵便苦笑道:“範參政過譽了,葉侯本打算親自前來,被大政府上下所阻,柳永遠在新疆府不宜調動,晚輩便隻能自告奮勇。”

“哦?聽聞新疆府以大變模樣,看來柳永亦有經略之才,可惜當初隻見其傲氣,卻不見其才乾。”範仲淹自動忽略掉葉安,這話豈能相信?

賈似道緩步而來,看了範子淵一眼便笑道:“朝服不錯。”

“參見賈相公,範子淵這廂有禮了!非是什麼好手藝,紡織廠的樣子貨罷了。”

賈似道與範仲淹對視一眼,兩人皆以為這是範子淵的自謙之言,笑了笑沒說話,倒是範子淵也不願解釋,現如今的河西紡織廠實在是多如牛毛,這樣的手藝真算不得好的,尤其是在普及了縫紉機後,一些人家甚至能自己做衣服。

由此也可見大宋這邊的發展實在是跟不上河西太多,隨即範子淵也有了自己的驕傲和底氣,河西就是比大宋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