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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興味,她確實需要做點什麼事情來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我們去喝一杯。”莫裡亞蒂笑著對她眨了一下眼,抬手招了一輛馬車。

孤男寡女深夜喝酒,聽起來就像是一件隱含危險的事情。

蘇冉心中下意識地有些警惕,但隨即又想到以莫裡亞蒂的手腕,如果他真的想對她做些什麼,根本不需要這般大費周折。

她放鬆了心情,透過車窗欣賞起了倫敦的夜色。

然而過了十分鐘左右,蘇冉突然感到莫裡亞蒂用腳輕輕碰了碰她的鞋尖,她疑惑地看向他,卻發現對方的臉上是她從未見到過的嚴肅和冷意。

他在稍許顛簸的馬車中俯過身,貼到她的耳旁,聲音低沉如同翻滾的夜色:

“待會停車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下車。”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蘇冉感到有一件冰涼而堅硬的東西塞入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把槍。

第36章 X20

在意識到手中的東西是什麼之後, 蘇冉的心狂跳起來,差一點失手將它摔落在地。

她睜大眼,向莫裡亞蒂遞了一個驚訝詢問的眼神, 然而他隻是搖了搖頭, 像是安撫她一樣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腕,悄無聲息地坐了回去。

蘇冉借著車中昏暗的光線, 看清莫裡亞蒂遞給她的是一把雙筒袖珍手/槍,隻有手掌般大小, 卻因為金屬的質地,在掌心中顯得格外沉重。

作為一個摸槍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的武器盲,她有些慶幸自己此刻至少還能認出上膛的擊錘還有扳機。

她吸了一口氣, 小心翼翼地攥住黃檀木的槍柄,慢慢垂下手,將槍口對向車底, 也順勢用寬大的裙擺遮住了自己的右手。

車子在這個時候越發顛簸起來,蘇冉再次看向窗外, 發現方才整潔寬闊的街道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肮臟破敗,路麵坑坑窪窪根本無人維護, 兩旁低矮的建築如同火柴盒一樣擁擠雜亂地堆疊在一起,就連煤氣的路燈都陰暗了不少。

在馬車經過時,那些被驚動的在街角陰影中遊蕩的人影向他們投來各式各樣不懷好意的目光。空氣中似乎飄浮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 每一個角落中似乎都藏匿著蠢蠢欲動的危險。

因為過度的緊張, 蘇冉的頭腦反而異常清晰地高速運轉起來。

他們這是遇到了什麼?是這個時代的團夥打劫?

還是……

她看向莫裡亞蒂。

此時他麵沉如海,白淨的臉上像是覆著一層寒霜, 清俊的線條半隱在黑暗之中, 整個人毫不收斂地散發著一種冷酷懾人的氣勢。

還是——他們遇到了這位未來犯罪帝王的仇敵?

還未等蘇冉細想清楚, 馬車拐上了一條更加漆黑狹窄的小路, 在穿過這條小道之後,馬車車速逐漸放慢,最終在一個類似街心小廣場的地方停了下來。

馬車剛剛停穩,蘇冉便聽到駕車的人急匆匆跳下馬車,向另一個方向拔腿逃走。

看來車夫是被買通的,那麼目前他們遇到的,似乎就不像是普通的團夥作案搶劫了。

意識到這一點,蘇冉攥緊手中的槍,對上莫裡亞蒂在黑暗中微微發亮的眼睛。

這雙眼睛雖然看起來有幾分詭譎,但那片深沉的綠色如同無風的湖麵,靜謐而平靜,沒有一絲慌亂,倒是一瞬間奇異得讓她的心中冷靜了許多。把①⑷八衣6酒63

“記住我剛才的話。”他低聲說著,摘下禮帽放在一旁,拿起了自己的手杖,“子彈一共有兩發,保護好自己。”

莫裡亞蒂說完對著她勾了勾嘴角,這是蘇冉第一次在他的笑容裡感受到一種稱得上真實的溫柔。

就在她的恍神間,他已經輕盈地跳下了馬車,將身後的車門牢牢關好,一步一步向小廣場的中心走去。

車廂裡頓時安靜下來,嗡嗡的耳鳴聲一下顯得明顯起來,蘇冉聽到莫裡亞蒂的皮鞋踏在磚石有節奏的聲響離車廂一點一點遠去,然後在幾米外停下。

“閣下如此大費周折請我前來,現在還不出來一見嗎?”莫裡亞蒂儒雅清亮的聲音在廣場中央響起,蕩出空曠的回聲。

在他話音落下沒多久,由遠及近地響起幾人雜亂的腳步聲。

馬兒似乎也在此時感到了一絲不安,打了一個響鼻。在馬車的輕微晃動中,蘇冉做了一個深呼吸,湊近窗口,小心地向外看去。

這是一個三條街交彙的中心,三角形的小廣場上隻剩下兩盞孤零零的路燈還淒慘地亮著,這裡空蕩蕩得就像是被整個城市遺忘廢棄掉的角落,四周像貧民窟一樣破爛的建築裡一片漆黑,沒有一點燈火。

莫裡亞蒂左手優雅地提著黑色的手杖,鉑金色的發絲即使在這幽暗的光線中也閃著銀色的光澤,如同黑暗中唯一發亮的螢火,那道略顯單薄高瘦頎長的背影,在此刻卻沉穩得可以抵抗住整個濃鬱沉重的夜色。

廣場上漸漸又顯露出三個男人的身影,在莫裡亞蒂的對麵站定。

從蘇冉的角度看,隻能影影綽綽地看出跟在領頭之人左右的兩個男人身材異常健碩,周身帶著一股狠戾,一看就是非常能打的好手。站在中間領頭的是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一套卡其色的禮服,在身旁打手的襯托下倒是顯得乾瘦矮小。

“終於讓我等到今天了。”領頭的男人在這時陰惻惻地開了口。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中年男人的聲音,好似粗礪砂紙般陰沉刺耳,又因為他語氣中的陰狠和掩蓋不住的欣喜得意,讓人一聽便覺得格外難受。

“原來是沃爾士先生,真是驚喜。”莫裡亞蒂輕笑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對於您家中的變故,我深感痛心。”

這句帶著笑意輕飄飄的問候宛如一個落在炸/藥上的一顆火星,被稱作沃爾士的男人突然失去理智地咆哮起來:“你這個惡魔!雜種!渣滓!你居然還有臉提起他們!!”

男人像是回想起什麼可怕又悲痛的回憶,大口喘氣起來。

“沃爾士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莫裡亞蒂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冷淡,“不過您要清楚,在那件事上,我不過是在亨特先生向我尋求幫助時提出了幾個小小的意見而已,他才是您需要敘舊的對象。”

他說到這裡語調中重新帶上了溫和的笑意,“當然,如果您想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話,我也十分樂意對您提供同樣的幫助。”

“莎拉還懷著我們第三個孩子……而洛蒂今年才十歲啊!”男人紅著眼狠狠道,語氣中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那我真是感到非常抱歉。”莫裡亞蒂再次開口,聽起來飽含著真摯的歉意和無奈,“亨特先生來找我的時候,我以為這隻是兩個幫派間普通的摩攃而已。”

蘇冉聽到這裡終於搞清楚了眼前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狀況,心不由地一沉。

原來莫裡亞蒂在現在就已經開始遊走在另一個世界裡,聽那個男人的描述,他正在扮演著一個類似罪犯顧問的角色。

然而目前的情況顯然不管莫裡亞蒂說幾句道歉,都不可能抵消掉那位家破人亡的沃爾士先生的仇恨和哀痛。

“你!還有亨特!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男人啞著嗓子咬牙切齒地說,“我要讓你們也一個個品嘗這失去一切的滋味兒——那輛馬車上還坐著你的女人吧?”

被突然點到名的蘇冉聽到這樣的形容一愣,雖然是在這種危險緊急的時刻,她還是控製不住地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囧然。

“今天,就讓你在死亡前體會一下親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躺在彆的男人身下的感覺!”沃爾士惡毒地大笑起來,抬手對著身邊的兩個人打了一個手勢。

聽到沃爾士這句話,蘇冉胃裡一陣抽搐,渾身上下像是被蟲子爬過一樣惡心。

她看到兩個打手其中一個向莫裡亞蒂衝去,另一個則向馬車這邊走來。

在這一刻,蘇冉的大腦一片空白,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集中。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用雙手握住了槍,對準了向她走來的男人,右手的拇指放在了上膛的擊錘之上。

她的腦袋裡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念頭背後代表的真正行為和意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要保護自己。

不惜一切代價。

就在這時,莫裡亞蒂動了。

他敏捷地避過向他衝來的男人的一掌,隨著俯身的動作,握著手杖的左手一揚,蘇冉隻看到空中亮起一道寒光,他竟從一直隨身攜帶的手杖中抽出了一把長劍。

下一秒,男人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那個如山般魁梧的男人痛苦地弓起身子,大聲喘熄著,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跪倒在地。血液正如泉湧般順著他半隻手掌狂湧而下,又不住地滴落在他麵前的地上,隻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形成了一灘血泊。

走向蘇冉的男人在聽到夥伴的慘叫聲時就警惕地停下了腳步,在轉過身看到麵前的景象時,整個人徹底忌憚遲疑了起來。

莫裡亞蒂左手提著劍,暗紅色的血液因為重力緩緩地順著劍尖滴落。

他側過頭,對著蘇冉這邊的男人溫文爾雅地一笑:

“下一次可就不是幾根手指了。”

蘇冉這側的男人定定地站在原地幾秒,似乎在謹慎地評估眼前的局勢,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對著莫裡亞蒂低了一下頭,緊接著衝到自己的夥伴身邊,撿起地上被削落的兩根斷指,攙扶起對方迅速地離開了。

麵前的局勢逆轉得如此之快,讓蘇冉一點真實的感覺都沒有。

她放下手,這才發現自己從拿起槍開始就一直屏住了呼吸。

她對莫裡亞蒂忽然產生了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他雖然冷血殘忍,玩弄人心,毫無道德,甚至或許稱得上邪惡……

可是他確實也實實在在地保護了她。

“英雄救美到此為止!”

窗外沃爾士猖狂得意的聲音打斷了蘇冉的思緒。

她重新向窗外看去,瞳孔猛地一縮。

沃爾士不知何時掏出一把槍,正直直地對著莫裡亞蒂,而後者左手握劍,右手拿著作為劍套的手杖,完全落在下風,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畢竟人的動作再快,也是快不過子彈的。

“車上的小姐,不下來和你的情人告個彆嗎?”沃爾士惡狠狠地笑道,“當然我特彆仁慈,如果你願意用他手上的劍刺他一劍,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哈哈哈哈哈!”

……

蘇冉覺得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產生過這樣極端的厭惡。

她克製著心裡翻滾的情緒,一把推開了馬車的車門,提著裙子跳下了車,右手穩穩地指向前方,慢慢向對峙的兩個人走去。

男人的視線在蘇冉臉上轉了一圈,在看到她手裡的東西時更是狠狠挑了挑眉,隨即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