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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開名導頗有格調的黑白剪影頭像,一片黑白灰裡隻有“刪除聯係人”五個字是鮮紅的。

刪除聯係人,可是那又如何,名導演的情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是知道的,根本沒有一個選項能把這對AO從人生裡徹底刪除。

神經鈍痛。他不會回複周汀,失約失陪都讓沈朝汐解釋去吧。把手機拋進床被深處,沉沉前傾,雙手按住了眼。窗外零星有車輛駛過,他的影子被車燈映在牆上,像一片漚爛的梧桐葉,或殘破的蜻蜓。他以為拒絕片邀會顯得自己仍然在乎,可原來接下劇本才是沈朝汐的計劃內。

他看得出沈朝汐很重視《燒》,他第一次見沈朝汐對什麼玩意兒這麼上心。可想而知昨夜沈朝汐有多狂喜:看啊,我隻是露個臉,他就情不自禁...

遲暮裡掀起被單,翻出手機,像個野蠻的凱爾特人闖進凡爾賽宮,闖進其樂融融討論今夜Omega信息素什麼滋味的月海七中18級校友群。

翻進群員列表,上下快速劃動時,第一眼看到了沈朝汐的小羊頭像。早在五年前就被他刪除的小羊羔,對著屏幕外的他無聲喊叫:把我帶走。把我帶走。

遲暮裡無視了他,找到葉書語。

原來他和葉書語一直是好友,隻是太久沒有聯係,都不知彼此存在於彼此的好友列表。

他說:“書語,今晚謝謝你。”

葉書語很快回複,還一口氣敲來四句:

“沒什麼,不用謝。Omega都該互相幫助。”

“其實我沒想到今晚會見到會長。”

“突然好懷念以前在學生會的日子。”

“會長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遲暮裡想起葉書語剛剛鄙夷地“我覺得你更危險”,以及惋惜地“你真的變了好多”,可都不是這副和藹可親的語氣。

顯然隻有一個可能。葉書語聽說了他和沈朝汐的破事。

所以頗善意地理解了他的暴怒,也頗殷勤地打探著他的現狀。

無所謂。遲暮裡也正好有問題要請教這位Omega。

“書語,我問你一件事。”

葉書語的“正在輸入”跳了許久,最後隻發出來兩個字:“你問。”

挺好。遲暮裡以為他已經麵容掃地,需要搬出諸如“看在學生會那幾年的份上”這類的句子求情。他聽見自己呼吸沉沉,手指在屏幕上敲擊不斷:“今晚那個雨露期的Omega,是我前任。”

“正在輸入”又開始跳,這一次跳得更久:“我聽他們說了...沒想到他就是你高中談的那個金漢學長。”葉書語還發了隻表情哀怨的卡通小兔過來,她該不會覺得這能緩解什麼情緒吧。

遲暮裡按了按眉心,繼續敲字。

他想問葉書語,沈朝汐到底有沒有被標記。

就算葉書語轉頭就把他覥著臉問人的事繼續當笑料外傳也無所謂。畢竟除了這個五年沒有聯係過的後輩同學,他還有任何途徑能知情嗎?

問餘程?問周汀?問沈朝汐?

斟詞酌句,翻來覆去刪改幾次都問不出,畢竟這是除他以外都知曉的沈朝汐的隱私。

反倒是葉書語先發來一句:“你是不是想問,他有沒有被標記?”

文字看不出手機另一端那個人的情緒,但遲暮裡看得出葉書語很為難,且很猶豫。他心猛地一跳:“所以是有,還是沒有。”

看來實在難以啟齒,葉書語直接發來一通語音通話請求。遲暮裡接起,葉書語說:“沒有。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強的外引力。”

遲暮裡雙目睜圓,呢喃一句“真的”,呻[yín]和歎息都夾帶其中。

但葉書語很快補上:“但實話說,更像是標記過,然後洗了。”

她補得太慢,遲暮裡都已經掛起了笑,現在隻能多餘地繼續掛在臉上。他想起那個A級Alpha:“甚至是反複洗過很多次?”

葉書語微驚:“你知道啊。”

知道?

我會知道嗎?我配知道嗎?我是Beta啊,我怎麼可能知道。

全靠道聽途說,再加一點揣測:他不覺得沈朝汐人儘可夫,相反沈朝汐眼光挑剔得很,永遠隻挑最合適的下手。可是有些Alpha為了滿足自己的占有欲,會讓Omega反複清洗標記。他不憚揣測周汀也是這種爛人。

遲暮裡長久的沉默讓葉書語慌了:“從信息素來感覺是這樣。但不一定啊,腺體可是很複雜的人體器官啊,有沒有標記得做進一步身體檢查才能確定的。”

遲暮裡訕笑:“你是醫生,你的感覺還不準嗎。”

緊跟的:“好了,先不聊了。祝你晚安好夢。”

把葉書語囁囁的:“可我是眼科醫生啊...”完全蓋了過去。

掛斷電話,周汀給他發了三條未讀消息。

“小朝和我都說了。”看來沈朝汐已經到家了。至於說了什麼,說了他還愛他嗎,說了他們過去保持著親密關係嗎。

“明天上午九點半,來我公司開個劇本圍讀會,我帶你和其他演員老師打聲招呼。”

最後一條消息是“汀覺影視”的定位地址。

哦。大概沈朝汐是告訴周汀,新人演員遲暮裡這次唯諾地接下了劇本。

遲暮裡抓著手機,仰麵躺倒在床上。簡單隔斷的群租房隔音效果相當糟糕,躺在床上連樓上樓下移張桌子都聽得清。也不知道是哪戶男人大概喝多,夜半撕扯著嗓子唱《離歌》。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用心跳送你,心酸離歌。

遲暮裡想,沈朝汐已經到家了。

家。

你和周汀的家,枕頭上會有遺落的細軟發絲嗎,床頭櫃會有見底還舍不得丟的潤滑嗎,浴室台會堆積著純色T恤嗎,冰箱裡會保鮮著Omega的抑製劑嗎。

你們的家,窗框會鏽蝕得合不嚴實嗎,冷風會吹得鎢絲燈泡搖搖晃晃嗎,不會有吧。因為是觀江大平層天昱華邸,不是官涇巷一百零三號啊。

也沒有沈朝汐縮在他懷裡,描述一場大夢:“網上說,周汀要去傳媒大學給新片選角,報名吧,他一定會相中你。”

“好傻。這不是Beta的圈子。”

“不。你一定會成為主演...一炮而紅。到時就算這裡拆了也沒關係,我們會一起住進大房子。”

一轉眼,同樣破舊昏暗的待拆平房,他把報紙摔在沈朝汐臉上:“這就是你說的一炮而紅?”

頭版。Omega手挽Alpha走進酒店。Beta則收到了麵試通過的短信,可他根本沒有參加麵試。

沈朝汐你真的好蠢。

其實就算你騙我,我也不會知情。甚至能從現在一個絕望的笑話,變成另一個幸福的笑話。我會在同學會上挽著你,滿臉幸福地站在餘程和林頁麵前。就算所有人都說你被標記了,我也信你。

可是沈朝汐既不欺騙,也不坦白,從最上一顆扣子開始解他那件深紅拚格針織衫:“你來聞吧。”

可惜,你聞不到。

我聞不到啊。

淩晨驚醒,手機又多了一條新消息。來自QQ群聊:夕陽在遲暮死去。

自己:“今晚和家屬去看月亮了。”

附上隨手拍的照片,雲層後薄薄一抹月光:“小遲,月亮好看嗎。”

遲暮裡半夢半醒,沒有點開看大圖,隨手回一句漫不經心:好看。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遲暮裡坐電梯到達興業大廈30層。

興業大廈立在月海CBD中心地段,周汀買下了30、31整整兩層來辦他的汀覺影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按理說遲暮裡應該提前一個小時到場來展示他的誠惶誠恐,但他並不想多待哪怕一秒。走出電梯,正對麵就是“汀覺影視”四字招牌,以及前台笑臉盈盈的接待:“您好,訪客需要提前預約並登記。”

那是一種佯裝熱情的皮笑肉不笑,遲暮裡看得出自己根本沒入這位接待小姐的眼。估計像他這樣名不見經傳,外貌又達到娛樂圈門檻的年輕人,她見得太多了。想他一定是來汀覺影視尋找機會的。

他走近前台:“你好。我受周汀先生邀請來參加劇本圍讀。”

接待終於抬起眼審視他:“先生你好,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遲暮裡。”

接待眼前一亮:“哦哦,原來是遲先生。”她呈上一本冊子:“麻煩在這裡登記一下姓名電話。”

“不用登記了。”中年男低音從入口處響起。

不見沈朝汐,隻有周汀雙手環%e8%83%b8,靠著玻璃門框。名導演簡直像剛剛離開《T magzine》封麵片場。身穿一件精致的棕色呢子大衣,雙腿包裹在淺咖羊毛褲裡,朝遲暮裡走來,右手搭上他的肩:“直接進來。”

Alpha腕上機械表響聲清脆,遲暮裡不動聲色躲開他的勾攔:“周導,久等。”

周汀順勢拾了拾領,臉上仍然帶著一種寬容的笑,似乎遲暮裡不是不識抬舉,隻是明推暗就。

後者卻瞟見他頸窩有一道未消的%e5%90%bb痕,像是昨夜留下的旖旎。明明在電梯上升的時候他已經篤定今天不會多看沈朝汐一眼,可還沒進門就又想起了Omega,想Omega昨晚回家時,該不會身上還留著雨露期的餘味吧。

第20章 N-白夜光-7

“小遲?”

遲暮裡在失神的時候往往被認為特彆專注。周汀似乎剛剛結束一段長篇大論:“帶你逛逛。”

遲暮裡一個字都沒聽進,應:“嗯。”

汀覺影視的裝潢比起公司更像藝術中心,後現代雕塑錯落擺放,配備幾何造型的沙發和茶幾,礙眼的是處處有周汀的個人海報、立牌、獎杯雲雲。譬如正北一整麵牆都貼著周汀作品的劇照影集,《欲潮》、《還冬》、《一個女人的獨舞》...

周汀笑著望他:“看得這麼入迷?開完劇本圍讀我帶你慢慢看。”Alpha天生的自負。

遲暮裡一笑了之:“先圍讀劇本吧。”目光瞥過高牆上一張劇照:似乎是少年周汀逆光站在晨曦裡。

似曾相識的機位鏡頭,可他忽然想不起出處。

汀覺影視占據了整整兩大平層,一層是以周汀為中心的經紀管理處,安排大明星的日程和商務合作。二層則是影視製作的核心區域,設置剪輯室和後期編輯製作室。

劇本圍讀安排在二層會議室。周汀硬是把兩層樓每個辦公區都轉了一遍,最後才把遲暮裡領到門前,為他推開大門。

會議室裡已經侯著超過十個演員,其中不乏小有名氣的明星。周汀進門,他們就一口一個“周汀老師”、“周導”叫得殷勤。

被晾在一旁的Beta瞥一眼牆上掛鐘,將近十點。周汀是想暗示他,他有讓人等待半個小時的特權嗎。

沈朝汐也有特權嗎,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久等。剛剛帶新人轉了一圈公司。”周汀說。

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