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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奈何遲暮裡一無所知,說著請客,卻意興闌珊,把菜單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

“遲哥先點。”餘程催。

“噢。”遲暮裡看了一眼沈朝汐,“還是你來。”

“好啊。”沈朝汐抽走他的菜單,有意無意碰了指尖,“那我要這個、這個、這個!”

全是每一頁最貴的菜式。

包廂忽然安靜,餘程連忙:“學長,要不我們還是少點一些吧...”朝遲暮裡擠眉弄眼,“我也沒想到他會點這麼多。”

仿佛他已經該為沈朝汐行為負責了。

——當然隻會讓遲暮裡更怨氣。

“隨便點。”遲暮裡莞爾笑,笑意卻了無溫度,搞得他像那種除了巨額零花錢一無所有的、憂鬱的有錢人。

“真隨便點啊?”

“嗯。”溫笑並提高音量,“我隻是在想今天我失誤不少,差點害我們輸了比賽。這一頓,就當是我的賠罪了。”他想不留痕跡地掩飾過去,他覺得對麵沈朝汐和餘程相並而坐的畫麵異常礙眼。他真怕有朝一日,他將以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角度,笑著恭喜兩人新婚了。

“嗬嗬...”沈朝汐抱臉看著他,雙眼一眨不眨。憑他們唇齒纏綿過的交情,他明白遲暮裡讀得懂:你那麼厲害,不論想要什麼都能擁有,對吧?整間屋子唯一不該束手束腳的,就該是你,對吧?

如果你想要我,為什麼不開口?

為什麼不乾脆告訴他們,我是你的?

遲暮裡猛地舉杯吞苦蕎茶:彆逼我。彆逼我沈朝汐,彆逼我。

“那可彆這麼說,今天最後那個三分背投真的把哥們帥到了。”

“是啊,能贏都得靠你最後那一球。”

放下茶盞,遲暮裡又恢複了冷靜:“那一球算我聽天由命。最終能獲勝,靠的是我們共同的努力。”

沈朝汐抬了抬眼,這演技真是深得沈家明真傳。眨眼就能端正發言。

好在他知道遲暮裡虛偽,內裡燒著的那團火比誰都要劇烈。隻是大火究竟什麼時候能燒掉這張正人君子的皮,沈朝汐還真沒有底,但他不憚再添一把柴。

他不動聲色換個了坐姿,足尖毫無痕跡地在桌下探到對麵。悄然鑽進五分球褲寬鬆的開口,順著大腿肌肉的線條向上遊走——

“可是我覺得會長今天很厲害啊。”

遲暮裡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朝汐前傾身體走得更深:“原來會長是騙子。把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反應好大啊,偽正人君子。

“哐。”遲暮裡把茶盞重重落在桌上,“你們先點,我去洗手間。”

“我也去。”沈朝汐起身跟住。對於遲暮裡這種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家夥,沈朝汐隻能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製造獨處機會。

“等等,學長你飲料喝什麼?”餘程問。

沈朝汐回頭莞爾:“和你一樣。”

“天哪,他心裡有我。”餘程按住%e8%83%b8口。

有人看不下去了:“餘程,我說一句,你彆怪兄弟多嘴。”

“啊?”

“你沒看出來,他一直在對遲暮裡放電嗎?”

“你說誰?”

“你也太遲鈍了吧!還能是誰!”

“學長?!”餘程猛地一愣,“可遲哥是Beta啊!”

“Omega就不能和Beta在一起嗎?”誰善意提醒他。

“可是和遲哥在一起,學長要一輩子用抑製劑?!他圖什麼啊?”

“還能圖什麼?”陳維把滿頁奢侈饕餮的菜單攤他臉上,昭然若揭。

餘程喃喃:“可是...可是學長不是那種人啊...遲哥也不是挖牆角的人啊...他早就知道我喜歡沈朝汐了...他不可能...”

“要不等會兒哥幾個幫你試探試探吧。”

這餐廳的廁所比沈朝汐家裝修還精致,得在門口換上消毒竹拖才能入內。沈朝汐推開厚重的木門時,遲暮裡正掬抔清水對臉猛撲降火。

有沒有人說過你明明是Beta卻特彆敏[gǎn]啊?會長。

Beta滿臉晶瑩的水珠,如大汗淋漓,透過半牆鏡子看闖入的Omega:“......我有時候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

沈朝汐在廁所裡轉了一圈,確認空無一人,走到Beta身邊洗手台,抽了張洗臉巾,覆水打濕,擦拭臉龐:“你那麼聰明,有什麼不懂的?餘程說你半期考年段第六誒。”

遲暮裡滯頓了一瞬,轉眼把他按在洗手台上:“和這些沒關係。”

沈朝汐抬手捧他的臉:“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接%e5%90%bb,也是這個角度。”

遲暮裡把他的手扯開:“沈朝汐,外麵那麼多Alpha任你挑選,彆再糾纏我了。”

糾纏。好難聽的字眼。你明明那麼喜歡我糾纏。

沈朝汐笑了:“可是外麵那麼多Alpha,我一個都不喜歡。”

“你不喜歡餘程。那為什麼還跟來。你不是知道他會告白嗎?你要當著這麼多人麵拒絕他?”

“誰說我要拒絕了。”

遲暮裡露了個無法理解的表情。

沈朝汐解開校服外套,內裡一件黑色長袖T恤,重新抽張洗臉巾,取水擦拭頸窩。在戶外坐了一下午,他不允許自己汗水黏膩:“他對我很好啊。”

“嗬。”遲暮裡笑了。笑意有股酸味。

沈朝汐知道遲暮裡心裡有多亂,Beta在想,隻是每天送你放學就算“好”了?他懂遲暮裡這種有錢人身上帶股清高,他不能讓遲暮裡認為他“愛”得十分輕易且世俗。

——千萬彆著急,隻是引語。

沈朝汐假裝看不出他的諷刺,斜起臉看他:“以前校外有混混找我麻煩,被高銘浩帶人趕跑了。”

“可是高銘浩被退學後,也成了堵我的混混。”

“有餘程一起走,至少我不是一個人。否則再遇到那種事...”沈朝汐垂下眼,“我該怎麼辦?”

遲暮裡愣住:“你可以到學生會...”找我。

“餘程不是學生會嗎?”

再度愣住。

——先彆愣,才剛剛開始。

擰開水龍頭,熱水往外湧流,沈朝汐挽起長袖,手背貼給遲暮裡:“聞聞?”

遲暮裡遲疑嗅了嗅:“怎麼了。”

兩隻清亮的眼睛凝望著他:“有沒有味道?”

遲暮裡搖頭。實際上非要形容,是好聞的。

“我喜歡乾淨。會長。”沈朝汐笑了,抽一張洗麵巾沾水擦拭手臂:“還好有餘程帶我去他宿舍。”

“什...?”遲暮裡懵了,但恍然發覺終於能解釋一些宿舍莫名的異常,譬如洗手台的淡色發絲,他以為是幻覺。可也不敢向餘程求證。

“他帶你去我們宿舍做什麼?”

“嗯?你們一個宿舍?”沈朝汐裝得很驚訝。其實他都看見自己的《莎士比亞選集》在遲暮裡床上了。

遲暮裡一字一句:“做什麼。”有點凶。

“沒做什麼。就...洗澡呀。”

“?”宿舍讓人聯想到床和內衣,洗澡讓人聯想到*體和清潔,遲暮裡徹底懵了。

“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家停水停電一個月了。如果不是餘程,我都不知道該去哪洗澡。”

“等等,你在說什麼?停水停電?”

“其實…是水電太貴,我交不起。”

“教師公寓不是水電全免嗎?”

“學校早就想逼我自己辦退學了,最好找個親戚領走。所以...他們不給我水電補貼。”沈朝汐聳聳肩,故作輕鬆,實際上是故作故作輕鬆,“高三周六也要上課,我隻有周天能兼職,一天賺五十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五十?”遲暮裡愕然按住下唇,“夠你一周夥食嗎。”必然不夠啊。遲暮裡肯定在想自己真是個蠢貨。

沈朝汐搖搖頭:“...…能不吃,就不吃...”

但凡遲暮裡挑一天跟蹤就會知道沈朝汐是小騙子。每天早晨Omega課桌上都堆滿了熱牛奶、小麵包;午餐食堂他選好餐,隻要摸摸口袋說“忘記帶卡了”立即有人替他刷卡;晚餐,沒有餘程也多的是人給他解決。

“沈朝汐...”遲暮裡抬起手想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不是不讓我糾纏你嗎。”沈朝汐把雙手適時背在身後,Beta牽了個空:“……我。”

沈朝汐打斷他,“你不知道下午那瓶水對我有多奢侈。那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

他知道這幾句話特彆奏效,當一個男人開始愧疚,你怎麼任性他都會答應:“可是你嫌棄。”

遲暮裡百口莫辯:“我沒有嫌棄。”

“你就是嫌棄。”

“我...我真的沒有嫌棄。我想我拿走了你喝什麼?加油喊那麼大聲,嗓子都乾了吧。”

看他這麼著急解釋,越解釋越滿嘴酸味,沈朝汐莫名想笑,純情得挺可愛。但雙手抱%e8%83%b8:“哼。”一點小脾氣小任性,是氛圍的引燃劑。

果然,遲暮裡全盤崩潰,幾乎就要上來抱他。

“吱呀。”

大門被推開一條縫。忽然進來個把廁所當廁所而不是聊天室的男人,或許他們的閒談該到此為止。

可遲暮裡很愧疚,愧疚他竟然浪費了沈朝汐的全部心意,他不可能舍得結束,寧願壓低聲音:“你真的應該讓我知道。”

沈朝汐披上校服外套:“你知道有什麼用。帶外人進宿舍是違反校規的,你肯定不帶我。”

“肯定有彆的辦法,比如...去酒店?”

“好奢侈啊,遲少。可是你能每天供我去酒店嗎。”

“我...這也不是辦法,你有其他親戚嗎?”

“沈家明很久以前就和家裡斷絕關係了。其他親戚,從來沒見過。”

“你有沒有聯係過社會福利基金。”

沈朝汐輕輕笑了:“我沒有出生證明。”

“...怎麼會?沈老師說,他愛人早逝——”

“他騙你的。”沈朝汐冷笑,“他是被Alpha標記了就拋棄了的Omega,從來沒有結婚過。”

男人介入他們之間衝水洗手,喝得爛醉,搖搖擺擺,抬眼瞟他們,滿嘴酒氣:“乾嘛啊?在廁所談戀愛?!”

被點名批評的,一人撇開臉,臉色青黑,一人若無其事,掰指甲的倒刺。

而他前腳剛走,遲暮裡猛地抓住Omega手腕:“你應該告訴我。”

“為什麼?”沈朝汐笑意愈濃,順勢攬住他後頸。

說啊,說你喜歡我。對我低劣的靈魂毫無興趣,隻是喜歡這張臉也好。

也就是這張臉,讓沈家明厭惡到把琴譜無數次摔在上麵:彆讓我看見你!

直到後來沈朝汐把他的骨灰垃圾似倒進海裡,摘下口罩和眼鏡去學校,很快迷上了聽每一張嘴的虛情假意:沈朝汐,我喜歡你。

遲暮裡,說啊,說你喜歡我。說你被我迷得死去活來。

遲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