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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也隻是粉絲的小眾狂歡,能否通過口碑傳播,帶動更多圈外人走進電影,還有最重要的電影節獎項,最終都靠遲暮裡這個第一主角能不能讓觀眾代入到影片中。

所以他千叮嚀萬囑咐遲暮裡在台上千萬彆亂了陣腳,彆被這群老奸巨猾的投資人看到自己都沒有扛鼎信心。

而現在偷看遲暮裡反應,挺好,Beta表現得相當寵辱不驚。

像這艘遊輪,緩緩航行在寧靜的水麵上,星光點綴著黑色的天幕,投射璀璨的光芒,照亮遲暮裡星途,送他登上不亞於周汀的、傳奇的影史地位。

不過,實際是,遲暮裡根本沒放在心上,滿腦子情緒根本翻江倒海。人頭攢簇,他在找沈朝汐。Omega融在陰影裡,那道滾燙的目光始終隻投給一個人。

彆走,等會一定要和你問清楚。

遲暮裡繼續他的講稿:

“其實在成為電影《燒》的主演之前,我一直是周汀先生的忠實影迷,為了能夠最好地呈現我的角色,我......”閉關三月、悉心研讀、多方考證、瘋狂學習...大意如此,為了證明他不是靠臉進組的偶像派演員。更不是靠資。

陳豪連連給他點頭,Beta似乎相當有演講天賦。一些陳詞濫調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異常有說服力,他自述:“......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與劇本為伴,揣摩每一個台詞和情節,努力理解角色的內心世界......”時,一字一句,如緬懷如自勉,台下居然主動為他鼓起掌來。

陳豪適時讓大屏幕播放李明成與張晨情感衝擊最激烈的片段。也是遲暮裡演技爆發的橋段:你懂不懂這五年我過的是什麼生活!?你有什麼臉出現在我麵前?!

台下一片寂靜,偶有窸窸窣窣:“沒想到這個新人的演技,好像把周汀都壓下去了。”

“難怪就算是Beta也要選他做主演。”

而周汀忽然趁著所有人都分神去看大屏幕,摸黑走上台。

陳豪大驚,壓低聲音:“周導?還沒到你出場...”

周汀笑笑:“放心,那位已經拍板注資了。”

“真的!?”

“嗯。”周汀取走遲暮裡手裡的麥克風,附耳耳語:“去貴賓包廂,有人想見你。”

“見我...?投資人?”

“嗯。投資人對你很好奇。”

在陳豪“你可要好好表現啊遲暮裡”的期待目光裡,遲暮裡應:“...行。”

雖然原計劃,一結束就把沈朝汐拖到沒人的地方問個清楚...現在也隻能稍稍往後了。

臨走時再度看向沈朝汐,Omega卻也不知去處。

貴賓包廂燈光微弱,米色的牆壁隔絕了外頭嘈雜人聲,窗外傳來波浪拍擊船舷的聲音,以及海風,也從舷窗吹了進來。

遲暮裡望著窗邊那個兀自翻看他們電影宣傳冊子的男人,第一瞬,竟沒有認出那個瘦削的體格,居然是他的:

“......父親?!”

第53章 N-逃途%e5%90%bb-10

與記憶裡那個因頻繁應酬而大腹便便的男人相比,眼前遲孟京儼然一個被掏空棉絮的毛絨玩具。

遲暮裡在推開包廂大門之前,滿腦子都還是沈朝汐那句“以周汀和沈家明為原型”,他似乎猜到答案,又似乎猜不出。而推開門之後,他大腦乾脆一片空白,驚愕愣在原地。

他當然知道自己父親的商業版圖與影視風馬牛不相及,況且一場招商會而已,根本輪不到遲孟京親自露麵。

然而想起上周末,遲暮裡恍然大悟,周汀是有意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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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片酬再高都是打工人,後期都得想方設法轉型資本。影視是高風險低回報產業,從汀覺影視營運來看,周汀想要建立商業帝國仍然需要大量資本支持...

看來周汀早就知道他另一重身份,於是希望藉由他,打通與資本之間的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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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汐,我們被他反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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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遲孟京這張臉條件反射的厭惡和抗拒,已經讓遲暮裡將手搭在了門邊,隨時可以蓋門就走。

可遲孟京實在太憔悴了。

他曾經不可一世的父親似乎隻剩脊梁骨是有力的,高傲揚起的下巴也在與遲暮裡四目相對的一刻落了下去:“暮裡...”

“......”哀歎的語氣,像一杯熱茶摔在臉上,遲暮裡轉身就走。

“暮裡!”遲孟京兩步追他,“我日子不多了。”

遲暮裡頓住腳步:“你怎麼了。”

“反正是早年應酬落下的毛病。”

“......照顧好自己。”遲暮裡又要邁步離開。

遲孟京在身後幽幽:“我就要去見你媽媽了。你不想讓我稍幾句話給她嗎?”

媽...?你現在想起她了?遲暮裡摔上包廂大門,轉過身,滿腔怒火呼之欲出。

遲孟京悶笑兩聲,果然遲暮裡仍然沒改掉他那個最大的毛病,心軟。

他坐進長沙發裡,換了副不動聲色的麵孔:“來,坐。我們父子倆多少年沒得閒飲茶了。”開水倒入茶壺中溫潤砂壁,稍事搖蕩後倒掉:“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

“......”遲暮裡不想看他也不想入座,徑直走到舷窗,船身分割海水的地方水珠四濺,白色的浪花反射絢爛船燈。

被遲孟京關注,他毫不吃驚。他一沒改名,二沒離開月海,遲孟京追查他的下落輕而易舉。

他本來就是故意的。他要讓遲孟京知道,他一個人也能活下去。

遲暮裡冷笑:“所以,你就找人拆了我租的平房?”

“官涇路位置條件不錯,我買下開發成商業區,你看現在發展得多好。”

“......”還是這樣。哪怕重病也改變不了這男人的本性,虛偽、自私、自以為是、自我中心、不顧其他任何人死活。

遲孟京倒出一匙茶湯,悶悶呷下:“第一年我還在氣頭上。後麵我哪次為難過你?”

“......”嗬。

“你太傻了暮裡,你是我的親兒子啊。以前我就算對你嚴格了些,那也都是希望你不要太安逸,都是希望你能學會靠自己拿到成績。”

“......”可你明明是把我往廢物裡打壓:連這個那個一點小事都做不到,不配做我遲孟京的兒子。

“我早就準備把你送去美國留學,都安排好了,但一直沒告訴你也是這個原因。是你自己鑽了牛角尖,總覺得我瞧不上你。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接班人培養。”

“......”早就打算安排出國,那你讓我玩命卷高考,到底是為了滿足誰的私欲?

遲孟京支撐膝蓋讓自己站起,右手輕輕搭在遲暮裡肩上:“這幾年你乾過什麼工作,受了什麼委屈,爸爸全都知道。你的話劇我還去看過幾場呢。”

“......”所以遲暮裡不喜歡話劇,永遠不知道台下黑暗裡坐著怎樣的牛鬼蛇神,而他都得奉獻出自己的演技去討好。

“爸爸今天本來根本沒打算來,是那個戲子給我看了他們的電影海報,我才知道你已經闖出了自己的名堂。”

“......”

“不過你在外麵玩夠了也該收收心,你弟弟年紀太小,我不放心,你得回來幫幫他他...”

總算圖窮匕見。遲暮裡打斷他:“抱歉遲總,我現在有自己的事業,也有自己的生活。你的資產我沒有興趣,你的兒子我也沒有能力輔佐。”

“我的所有東西都有你的份,放心。”

“我不在乎。”

遲孟京不露聲色,仿佛真的在好心提建議:“你回來打理,說不定那個Omega也回來找你了呢?”

“我和他的事,和你沒關係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早就和你說過,他是看上我們家大業大才纏上你。你非不信,現在吃過虧,也該明白你爸爸我的良苦用心了。”

“......”該死的是你無法反駁。

“現在看來,我當時那麼做是對的。”

遲暮裡終於將臉從舷窗前移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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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說他喜歡你是真心,所以我找人試了試他所謂真心到底有多真。能不能為了你違抗omega的本能,現在看來,顯然不行。堅持不過短短一年就離開了你。”

“違抗omega的...本能?”他到底在說什麼啊,這麼大的事遲暮裡為什麼一無所知。兩步逼近,奪走遲孟京手裡滾燙的茶盞,重重摔在茶幾上,“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說清楚!”

遲孟京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又就看向他曾經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聽話兒子,竟一時啞然。

他這樣薄情寡義的負心人,怎麼可能想到,時過境遷遲暮裡竟然還愛著那個該死的Omega。

遲暮裡重重喘著粗氣,詫異自己怎麼才想起,那些相擁的冰冷的夜,沈朝汐從來不是眾人說的那樣貪慕虛榮的Omega。是他至今不知沈朝汐分開的緣由,寧願以此自己騙自己,也不想承認半點沈朝汐移情彆戀的可能。

而看著遲孟京那雙不乏詫異、失控與憤怒的眼,他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高考即將到來的畢業季,浪聲消弭在五月的細雨裡,沙沙,彆墅街區很安靜,他被遲孟京一巴掌摔在臉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和他談戀愛嗎?!他是什麼貨色?!沒爸沒媽的東西!我遲孟京的兒子怎麼可以這麼蠢!”

而他冒雨走出彆墅,穿過柏油大道,淌過梧桐葉漚爛的水潭,街角咖啡店前,有輛摩托在等。

戴著寬大的黑色頭盔,披著同樣寬大的藏青雨衣,像影片裡的超級英雄。來接他的,隻屬於他一人的,超級英雄。

左臉火燒的疼痛驟然降溫,遲暮裡加快步幅,也招手:“小潮!”

沈朝汐抬手掀開擋風,整個前發被烘得蓬亂,而雙眼被雨點淋濕:“怎麼不打傘?”

走近,他就看到遲暮裡臉上那道刺紅刺紅的掌痕了:“...他又。”從雨衣下探出手,冒雨撫去。撫過遲暮裡鼻梁骨,撫過遲暮裡深眼窩,撫過濕漉漉的臉頰...

遲暮裡抓住他手,藏回去,“彆淋濕自己。”

“那你呢。全身都濕了。”

“......我沒關係。不過你說得對,我淋濕了,不坐你後座了,自己打車吧。”

沈朝汐淡淡:“那我把雨衣脫了。”

“彆。”

“那上車。”

遲暮裡苦笑了,鑽進Omega後座,在雨衣裡緊緊環住他戀人:“好愛你。”

可想到已經東窗事發,卻又憂鬱:“我爸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還記得高二下我揍了餘程一頓嗎?”

“嗯。”

“他說,你替我擔保,說餘程易感期,而我是為了保護你的時候,他就察覺我們兩個眉來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