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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我不得不攙扶他。”周汀繼而說,“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他就已經有症狀了。”

遲暮裡猛地抬起頭:“那麼早!?”

“不。遠比那更早。”

“......”遲暮裡深咽了一口唾沫。

“你記不記得前年有一起醫療醜聞。外國的醫療製藥公司,Lumex。”

“我...不記得..。”

可他知道這個牌子,Lumex,市麵上價格最貴、也副作用最小的注射抑製劑,他隻給沈朝汐用這個牌子。

醫療醜聞?大概看過也忘了。他想起前年,像想起熱帶雨林密不透光的沼澤地,他陷在“沈朝汐走了且沈朝汐再也不會回來”的泥潭裡,他在電視上看到“抑製劑”這個詞都想換台。

周汀神色漠然:“你不知道很正常。Lumex財力強大,很快買通了報社媒體,所有負麵報道都被壓了。同時缺少足夠樣本和證據,Lumex將這些案例都當作耦合症來處理。你知道想治ADS就得燒錢,不知道有多少Omega患者因為沒錢,活生生放棄治療。”

遲暮裡啞然無聲:“你直接說。彆賣關子。”他試圖處理周汀話裡的意思。似乎都指向一個事實......

然而周汀似乎在儘力延緩真相到來的時間,頗有些忘我地侃侃而談:“而我拍攝的《致遠方》,就是以這個醫療事故為原型,上映之後反響極好的很大原因在於,觀眾認為我敢於為受害者發聲。當然我不否認有投機取巧的成分在,但這部電影的影響力確實推動了海外政府對Lumex的調查......”

“拜托你不要扯遠。”遲暮裡猛地站起,一步逼近他,“不是說Lumex副作用最小嗎?!”

周汀默認了:“Lumex確實是副作用最小的注射抑製劑。然而腺體製藥公司為了儘快上市搶占市場,沒有進行足夠的樣本測試。導致大規模上市之後不斷有病例出現...”

“...病例?”

“罕見病很多都是源於基因遺傳。在Omega群體中,極小一部分人天生比正常人更容易患上ADS。而Lumex中的某些成分...會加速誘發ADS。”

“等等、等等。”遲暮裡不得不打住他,他又往口袋摸煙,下意識地,摸空。他那雙腿似乎不屬於他,帶著他在周汀來回踱了兩圈,他抓住周汀肩膀,半是祈求,半是命令:

“從現在開始,彆扯有的沒的,周汀。我問,你答。”

“當然,你出了錢。你問,我答。”

“是抑製劑誘發了小潮的病。”

“嗯。”

“如果小潮不用抑製劑,他就不會發病。”

“大概率是。”

“如果沈朝汐沒有和我在一起,而是選了餘程,選你,選誰都無所謂,反正是Alpha,他不需要抑製劑就不會生病?”

“嗯。”

“所以、所以都是和我這個Beta在一起,他才會患上ADS?!都是因為我,他現在才躺在裡麵搶救?!”

“......”周汀默認了。

“開..開什麼玩笑...!”

呼吸加重著,斷斷續續。成型的語言已經無法通過聲帶釋放,遲暮裡一怔,猛地把周汀推開,指著Alpha鼻頭痛罵:“你在騙我!你和沈朝汐合夥騙我!今晚所有一切都是你們兩個作局!!沈朝汐騙我無數次了,無數次我都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他,結果最後都是欺詐!”

周汀默默看著他,不否認,也不承認。

“哈...果然。今晚也是你們的騙局!!”

遲暮裡衝出安全通道, 趔趔趄趄跑到重症監護室前,右手握拳重重敲了三下:

“沈朝汐!你給我出來!你彆給我演戲!”

他不確定自己在喊叫什麼,大意是:“沈朝汐,你說要讓我知道你濃濃的愛啊,你是不是又騙我...你怎麼可以又騙我...”

重症監護室大門被往裡拉開,主持搶救的醫生在口罩下頗憐憫地凝視他,凝視他這樣一個麵色蒼白而扭曲,頭發散亂像流浪漢,衣著偏偏西裝革履的滑稽的醜角:

“想聽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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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支持下,本書竟然上了人氣飆升的榜單,真的非常非常感謝追更的大家!!

今天開了一本和小潮汐風格接近的預收《你看雲時很遠》,喜歡本書酸澀調調的歡迎收藏~

但是下一本,我打算先寫點甜的(《虛與委蛇》),治愈一下...再次感謝

第79章 N-失心症-8

遲暮裡今晚已經出了太多洋相,恐怕包括沈朝汐在內的大多人都覺得他是傻子,他不憚把自己變得更蠢一點。

上一秒他喊著什麼全然不顧,一瞬雙腿癱軟,幾乎要跪在醫生白大褂前:

“醫生、醫生,他怎麼樣啊?他還好嗎?”他到底還是相信著沈朝汐。不論被謊言欺騙了多少次。

醫生看他這樣激動,不得不斟詞酌句:“病人病程相對較長,但病情被控製在上肢遠端,沒有明顯的肌萎縮。說明在發病之初就得到了全麵的治療。”

“哦...”是周汀出錢給沈朝汐治病,“那他現在怎麼樣?”

“病人目前脫離了生命危險,但...”

“但是?”

“但是他本身體質不好,現在是中度昏迷...”醫生頓了頓,給遲暮裡緩衝的時間。

“醫生,你說吧。”

“中度昏迷,有一定概率將無法蘇醒。”

遲暮裡眼前一花,天旋地轉,白熾燈像一輪燃燒的日暈,慘白的火焰從上把神誌焚燒殆儘。他不知道倒地前托住他的是周汀,還是沈朝汐。

他連軸轉的時間早就超過了二十四小時,事實上從回到遲家起他就沒有休息過,他想一切都是為了沈朝汐。他想以前是他天真太過,誤以為兩個人手無寸鐵能在月海生存。遲孟京說得對,他不僅僅要生存,他是要給沈朝汐想要的生活、所有的幸福。換言之他要讓沈朝汐做世界上最幸福的Omega,和Beta在一起也能幸福的Omega,他腆著臉回家給遲孟京打工,不就是為此嗎。

可是沈朝汐...我做的一切原來都是無用功啊,這麼多年,我給你用的都是Lumex,我甚至親手給你注射過,我說彆怕不痛忍一忍,然後把毒藥打進了你的腺體...

我都做了什麼啊沈朝汐。

那我們...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嗎,沈朝汐.....

“你先彆急。喂,遲暮裡。”周汀吼了他一聲,重新戴好了墨鏡口罩,讓他的句子聽起來甚至有些溫情,“醫生又沒說百分百變成植物人,你放心吧,沈朝汐這家夥命大著。”

“植、植物人...?”

遲暮裡隻聽到這三個字,一把掙脫Alpha,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醫、醫生,您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不論要什麼,我都...”

明明他是始作俑者。念頭讓遲暮裡語塞,徒徒按住臉,任掌心溼潤,“我都會想辦法。”

醫生無可奈何:“那你...先去繳費吧。”

“好。繳費。”

遲暮裡踉踉蹌蹌走開,半魂還留在原地,聽見周汀和醫生繼續交流病情。

“他之前的主治醫生是王建明老師,有什麼需要的資料我去和王老師溝通。”

“王建明老師?那是腺體神經領域的知名專家啊,要不你們還是把病人轉去王老師那裡吧。”

遲暮裡想,周汀到底是關心沈朝汐的。這五年周汀一定也為沈朝汐操碎過心。

這五年遲暮裡又在哪,自以為有多可憐,蜷縮在屋子裡像隻鴕鳥。

到了繳費窗口,望著玻璃窗鏡麵倒影的自己,襯衫領口被淚水濡濕了大片。不久前濡濕它的是汗水,更久前是沈朝汐傾下的酒液。幾個小時前還黏熱而緊密纏著他的人兒,轉眼躺在管子裡昏迷不醒。

周汀說ADS要避免劇烈...

那個殘忍的凶手,竟怨恨起自己醜惡的嘴臉:“...是我害的。”

淚水潸然。

“繳費是嗎?”

“嗯。”

窗口值班護士看了眼電腦屏幕上的收費項目:“ADS啊。”

“嗯。”

看遲暮裡失神落魄,不久也要送院的模樣:“你先撐住。要相信現在的醫療水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好。”

“但也要做好心理準備。ADS這個病,就是燒錢續命。很多病人支付不起治療費,隻能自己放棄治療,回家等死。”

“.......”

醫生讓遲暮裡去繳費是對的,至少在繳納一筆不菲的搶救費時,他會覺得自己是有用的。

如果是五年前,遲暮裡不知他該怎麼承受,他是罪魁禍首的真相,以及他窮困潦倒的無能。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跑回遲家求救。

憑遲孟京那時為了惡心他能收購一整條街區,他可能要到公司門口下跪,要磕頭,像奴才一樣哀求遲孟京給他錢。

不,如果知道需要救助的是沈朝汐,他就是把心肝脾肺都挖出來給遲孟京抵押,遲孟京也不可能點頭。

所以沈朝汐走了。

義無反顧。

沈朝汐在最短時間內判斷出熬過這場悲劇的最佳處理,並且堅定執行,沒有半點動搖。

回去時搶救已經結束了。他被獲批進病房探視。

那麼自由自在的沈朝汐,變成了生命監控器上的一串數字,每一個線條波動都是他靈魂的刻寫。

被關在這樣一座小小的機器裡,很難受吧,小潮。

都怪我。

對不起。

他忽然想起了沈家明。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刻想起沈家明。

他想起沈家明那具未曾謀麵的屍體。 盛開在早春的繡球花叢裡。

開什麼玩笑,小潮隻是睡了。

沈朝汐睡得好深,呼吸平穩而柔和,比潮汐更規律,比朝夕流轉更輕盈。

在做夢呢。夢見什麼了。小潮,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夢裡,有我參與嗎。

醫護喝止了他即將觸碰的手。並往他懷裡塞了一係列表格紙張轉移注意力。大概是各類身體檢查結果。

遲暮裡不懂醫學,隻知道情況不好,翻到信息素檢查表時驟而停住。

他們如何描述沈朝汐的信息素。

芳香酮(Aromone):35.5

揮發性脂肪醇(Volatolol):22.1

半揮發性苯酚(Semi-Phenol):18.3

醛類化合物(Aldecones):14.7

萜類化合物(Terosocanes):9.4

這就是你的味道啊。小潮。

醫護一定覺得他對著油墨打印紙深吸很蠢吧。

遲暮裡沒有取消次日的例會。他想他現在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