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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葭嗯了聲,想掛電話,但忽然記起件事,她急忙說:“等等,我還有件事。”

“什麼?”

“校慶,你真的不去嗎?”

“你想去?”

“嗯。”顏葭說,“好久沒回去了。”

“什麼時候?”

顏葭說:“下周六。”

“知道了。”傅京揚說,“睡覺吧。”

“那你去不去?”

稍稍沉默,傅京揚說:“去吧。”

顏葭笑起來,“那我們一起吧。”

傅京揚也笑,“就這麼高興?”

“也還好啦。”顏葭說,“主要是有免費司機了。”

傅京揚嘖一聲,“不去了。”

“去吧去吧。”

“睡你的覺吧。”傅京揚說,“我掛了。”

“哦,那你掛吧。”

傅京揚沒有掛電話,通話就這樣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經聽到了顏葭平穩的呼吸聲。

“顏葭?”他試探地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片刻的安靜後,傅京揚低聲說:“我今天很開心,這一天,我等了六年了。”

周五晚上,顏葭給傅京揚打去電話,兩人約定好時間。

隔天一早,傅京揚來接顏葭。

時間還早,兩人約定的是七點,現在剛剛六點半。

冬日的清晨霧蒙蒙的,天還沒有完全亮。

傅京揚坐在車裡,心情有點說不上來的微妙。

他之前來過這裡很多次,幾乎每次兩人都是不歡而散。

但這次,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咄咄逼人,他們平心靜氣地約定好了時間,並且迫切地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這種轉變之間好像隔了很久,又好像沒有多久。

思緒被一陣聲響打斷。

傅京揚看向副駕,顏葭打開了車門,彎著腰衝他笑:“來這麼早,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這一幕畫麵與多年前有片刻的重疊,傅京揚有點恍惚,微微茫然道:“嗯?”

顏葭上車,邊扣安全帶邊說:“來很久了嗎?”

傅京揚還在看著她,喃喃道:“……沒。”

“吃飯了麼?”

“嗯?”

顏葭扭頭看向他,“吃飯了沒有?”

傅京揚終於回神,搖了搖頭。

“就知道你沒吃。”顏葭從包裡拿出個紙袋,“給你,吃完再走吧。”

“這什麼。”

顏葭說:“我自己做的三明治,對了,還有這個。”

說著,她從包裡拿出一杯類似果茶的飲料,說:“果茶,也是我自己做的,但是現在喝有點涼,一會兒再喝吧。”

傅京揚沒說話,思緒卻被這杯果茶帶回了好多年以前。

他記得那時顏葭在奶茶店兼職,問他喜歡喝什麼,他說喜歡喝果茶,那之後,兩人每次見麵,顏葭都會給他帶一杯果茶。

可是顏葭不知道,他當時隻是隨口一說,而他也沒想到她會真的放在心上,又記了這麼久。

眼眶微微發燙,傅京揚扭頭看向窗外。

他覺得自己今天有點過於感性了,是天氣原因麼。

“嗯?”顏葭似乎察覺出他的不對勁,歪頭看他,“怎麼了?”

傅京揚很輕地吸了下鼻子:“沒怎麼。”

“那你快吃早餐吧,吃完我們好上路。”

傅京揚忽然笑了聲,扭頭看她,“要上路你自己上,我不上。”

反應過來的顏葭也笑了出來,“啊,措辭有誤,趕路,趕路。”

五分鐘的時間,傅京揚吃完早餐,出發南遠。

汽車一路開離市區,駛入高速。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變亮,太陽從東方升起,金黃的光輝照耀著大地,是全新的開始。

顏葭在飛馳的車輛中看向窗外,隨口問:“昨晚睡的好麼?”

“就那樣。”

“還失眠麼?”

眉心輕輕皺了下,傅京揚看了眼顏葭。

顏葭說:“蔣修然告訴我的。”

傅京揚冷哼聲,“他話可真多。”

顏葭收回視線,盯著正前方,自言自語地說:“其實我也失眠,昨晚都沒怎麼睡著,你知道為什麼嗎?”

傅京揚挺配合地問:“為什麼?”

顏葭笑了笑,“因為有點激動。”

“激動?激動什麼?”

“你猜啊。”

“……”

“懶的搭理你。”

舒服的溫度,放鬆的心情,困意湧上來,顏葭打了個哈欠,“我睡一會兒,一會兒到服務區我開吧。”

傅京揚說:“睡你的吧。”

“切,瞧不起誰啊。”嘟嘟囔囔說了這麼一句,顏葭閉上了眼睛。

狹窄寂靜的車廂內,沒一會兒就響起了平穩的呼吸聲。

傅京揚騰出一隻手,拿到水果茶遞到嘴邊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不知想到什麼,他忽然笑了。

側頭看一眼沉睡的顏葭。

她安靜地閉著眼睛,腦袋微微偏向他這邊,紅潤的唇嘟起一點小小的弧度,陽光灑在臉上,白皙的皮膚像透著光。

傅京揚喉結滾了滾,一言不發地收回視線,伸出根食指把她的腦袋推向另一邊。

不出三秒鐘,又撥了回來。

他把空調出風口向上撥了下,又將遮陽板放下,然後把她腿上的外套向上拉了拉,最後他把手在她臉前晃了晃,確保空調不會直吹,太陽沒有直曬後,才把手收回來。

可中途似乎想到什麼,收回的手又伸過去,食指在她臉上蹭了下。

傅京揚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笑什麼,在心裡罵自己神經病。

顏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的時候,看見傅京揚正在喝著那杯果茶,還哼著歌。

他好似沒有察覺,顏葭於是光明正大地盯著他看了會兒。

如果這都不算愛~

我有什麼好悲哀~

他唱的陶醉,指尖在方向盤上配合著打著節拍。

顏葭笑出聲。

下一秒,歌聲戛然而止,傅京揚扭頭看她,不滿道:“醒了你不出聲。”

“聽你演唱會太陶醉了。”顏葭笑說,“沒忍心打斷你。”

“……”

坐直身體,顏葭伸了個懶腰,晃晃脖子,“還有多久到服務區?”

“早過了。”

“你怎麼不喊我。”

傅京揚冷哼:“睡的跟豬一樣,喊都喊不醒。”

顏葭:“你才豬。”

“你豬。”

“你。”

“你。”

“你!”

小學生吵架,傅京揚沒忍住笑了聲,“神經。”

到達學校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

馮川發來消息問他在哪。

傅京揚說:“剛進學校,你們在哪?”

“報告廳啊。”馮川說,“在這聽優秀畢業生發言呢。”

“快結束了?”

“要十二點。”馮川說,“早知道不來聽了,沒勁,跟上學時候聽報告一個死樣,我困死了。”

傅京揚:“哦,那正好,我們不去了。”

“嗯???你們???們??你跟誰?!!”

傅京揚沒回。

馮川:“顏葭?對不對!”

傅京揚摁滅手機裝回兜裡。

下一秒,手機開啟狂震模式。

馮川:“靠!我就知道!!!”

馮川:“你們死灰複燃了??”

馮川:“講講過程。”

馮川:“不是,你怎麼又在她這棵樹上吊死了,出息不出息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馮川:“不長記性,以後有你哭的。”

馮川:“該!!”

“學校變化好大啊。”顏葭雙手抄兜,徐徐走著,新奇地打量著四周。

傅京揚拿出手機看了眼,又裝回去,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四周,淡淡地說:“你畢業之後回來過麼?”

“沒有。”顏葭說,“你呢?”

“沒。”他說,“不敢回來。”

南遠的氣溫比京江稍高一點,顏葭解下脖子上的圍巾,拿在手裡。

“你記得麼,之前那邊是片空地來著。”

“還有那,之前是片小樹林。記得那會兒下晚自習最討厭從那走了,裡邊好多小情侶。”

傅京揚垂著頭,沒有講話,安靜聽著她說。

六七年的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給人一種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感覺。

顏葭輕輕舒了口氣,“時間真快啊,不知道餐廳重新裝修了沒。”

傅京揚看她一眼,“餓了?”

“沒有。”顏葭也看向他,“要去報告廳看看嗎?”

“你想去?”

顏葭搖頭,“上學時候就討厭聽報告,不去了吧。”

“嗯。”傅京揚聲音放輕了許多,“那就不去。”

“在這坐會兒吧。”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圖書館。這裡幾乎沒有變化,依舊是那片人工湖,湖邊的長椅,柳樹,就連石板路上的裂縫,都與當年一模一樣。

“這裡一點都沒變。”顏葭坐下來,後背輕輕靠著椅背。

傅京揚對這地方印象一直都不怎麼樣,他抱著胳膊,冷冷地說:“破湖早該填了。”

顏葭微微挑眉,“嗯?”

傅京揚斜她一眼,“你彆告訴我你很喜歡這地方。”

“還好啊,喜歡比討厭多,”顏葭看他,“你不喜歡嗎?”

傅京揚瞥她一眼,冷笑說:“要換你在這地方被甩,你還能喜歡?”

顏葭垂下頭,沒有說話。

風吹著湖麵,蕩起一層層漣漪。

“……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這,和好也是在這。”

傅京揚微微沉默,低聲說:“我當時求你不要分手也是在這。”

風停了,不一會兒又吹起來。

顏葭將耳邊的碎發彆到耳後,輕聲說:“你還恨我麼?”

這是她第二次這樣問他。

傅京揚卻沒有回答。

顏葭側頭,看向他的臉。傅京揚微垂著眼眸,神色寡淡,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或許是沒聽見,又或許是不想回答,總之顏葭等了好久,他也沒講話。

氣氛有片刻的僵滯,就在顏葭思考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傅京揚開口了。

他深呼一口氣,淡聲問:“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顏葭扭頭看向他,傅京揚恰好也在看著她。

四目相對,顏葭彎彎唇角,“我——”

“我要聽實話。”

“時好時壞。”顏葭垂下眼,聲音很輕,“不想你的時候好,想你的時候壞……”

她笑了笑,“但大多時候都是壞的,因為……”

抬頭,重新看向他的眼睛,“因為我經常會想你。”

傅京揚喉結滾了下,鼻尖泛酸,“想我你不找我?”

顏葭搖搖頭,“我不敢,我怕忍不住。”

“你呢,過得怎麼樣?”

傅京揚說:“就那樣。”

“我也要聽實話。”

短暫的沉默後,他說:“不好,很差,特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