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同?樣不知所措。
五皇子腦中一片空白。
怔然片刻,一個不可遏製的念頭便湧了上來,他拔出袖中的匕首,迅速刺向嘉惠帝。
似是瘋魔了一般,心裡想得竟然是隻要?嘉惠帝死?了,他便還有希望,隻要?皇位最後是他的,那所有障礙都不是問題。
嘉惠帝顫顫巍巍,看著那柄尖銳無情的刀子要?刺向自己?時,他感到頭痛欲裂,遲緩到無法回避。
五皇子距離他十分的近,旁邊的禁衛與假扮成太監的東宮侍衛也有些來不及阻擋,千鈞一發之際,周沅護在了身前,那柄刀子便也刺在了他的腹部。
.....
聽完這些,蘇悠才明白過來,原來周沅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才會?讓妙惠師父暗藏在宮裡給?嘉惠帝治病,他那所謂並發的嘔血症正是因為妙惠師父在暗地裡給?他解丹毒,驅除汙穢。
隻不過藥物到底也是傷身,所以嘉惠帝才會?瞧著極度虧虛,也才會?讓五皇子生了弑君奪位,栽贓陷害的念頭。
嘉惠帝的身子並未好全,但?強撐著在處理謀反後事。因為五皇子弑父奪權對他衝擊擊太大,以至於他想起自己?當初有多袒護五皇子,如今便有多悔恨。
也用不著周沅動手,他親自下令將那些與五皇子合謀的人斬首,甚至左右親信也通通拔根除儘了。
至於五皇子,他暫時囚禁,準備留給?周沅處理。
除去悔恨, 嘉惠帝亦對周沅多有愧疚。他也是事後才記起周沅曾勸過他,莫要?將五皇子召回宮中,原是早就發現了他有謀逆之心,是自己?固執不曾相?信他。
對周沅願意擋刀的行為,他也是瞧在眼裡,但?多年的隔閡,使他並沒有勇氣做那個低下頭的父親,隻在周沅昏迷的頭兩天,去東宮望了一回。
彼時蘇悠衣不解帶得陪在這寢殿熬了好幾?天,即便麵色疲憊,見嘉惠帝來此,也沒失了禮數。
而相?較以往,嘉惠帝對蘇悠似乎也瞧順眼了一些,語氣溫和:“無須行禮,太子的情況如何?”
“回聖上,殿下如今還昏迷著,太醫稱還需要?幾?日才會?醒來。妙惠師父去尋解藥了,恐怕也還要?些日子。”
嘉惠帝沉%e5%90%9f片刻,不知說什?麼好,隻道:“朕定會?讓人治好他。”
蘇悠視線輕緩平淡,並沒應聲。
嘉惠帝掃了一眼蘇悠熬著青白疲憊的麵容,又?道:“太子先前幾?次向朕求賜婚,朕沒有答應,待太子痊愈,朕挑個好日子讓你?們成婚。”
比起朝中後宮中爭奪不休的鬥爭,賜這一場婚實在算不得什?麼。
嘉惠帝不作停留,可剛踏及門檻,身後的人忽然道:“聖上唯恐丟失的東西,從來不會?在殿下這。”
嘉惠帝這樣的君王除了自己?和手裡的權力之外,不會?去關心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倘若周沅真的會?反,那皇位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唾手可得,可他隻是一點點奪回自己?應得,並未僭越。
蘇悠道:“當年月華宮失火一事,聖上想必已經心知肚明了,所以能?不能?請聖上看在殿下受傷的份上,還殿下一個清白。”
周沅從幼年開始就備受針對,忍辱負重長?到成年,卻仍逃不過父兄的打?壓。先太子被火燒死?一事,至今都還在謠傳是周沅所為,便是有這樣一個前因在,五皇子才會?有弑君奪權栽贓周沅的念頭。
若非嘉惠帝當初的不信任,也不會?有今日發生的這些事。
嘉惠帝愣在那,麵色茫然,站在殿門外沉默了很久。
東風漸起,廊簷下的鐵馬啷當回響,春雨簌簌落下,萬物生長?的季節裡,在他的眼底裡驀然隻剩一片荒涼。
先太子的死?,是他一直放不下,才有了今日的果。
嘉惠帝終是低下了頭,承認道:“是朕之過。”
......
妙惠師父走後,周沅躺了七日,每日服下的藥雖延緩了毒素擴散,但?受罪得是每日都嘔吐不止,還要?經曆一陣蔓延全身的劇痛。
唯一慶幸的是人已經醒了。
夜裡,燭台低燃在側,蘇悠坐著在床邊,替周沅的傷口換藥重新包紮。
周沅低眉瞧著她?:“孤那半個月都未曾見你?,教你?擔心,也未告知你?真相?,你?可怨孤?”
“為何要?怨?”蘇悠沒抬頭,知道他說得是半個月前被傳謠言受牽連的那些事,“丹藥一事,殿下不作處理自然另有安排。”
那縫合的傷口漸漸消了腫,蘇悠瞧著還是有些猙獰,不覺蹙眉。
那一刀就非要?他去擋嗎?
那麼多禁衛,難道就沒有一個眼疾手快的人?
蘇悠終是有些惱他不惜自己?,過於衝動。可抬眸時,又?麵色如常,她?伸手托著他的肩背,要?扶著他躺下。
周沅道:“孤沒那麼嬌弱,這點傷,孤從前照樣上陣殺敵。”
他本意是寬慰寬慰蘇悠,不曾想,卻瞧她?怔在那,眉間又?輕蹙著,他方?才改了口:“一開始也是疼的,但?想著你?在身邊,便也沒那麼疼了。”
他去握著她?的手,蘇悠不應他,見他不願意睡下,便問:“可要?我去拿寫書籍來?”
“孤……沒說要?看書。”
“好。”
“……”
周沅昨日就醒了,但?醒來後蘇悠除了讓他休息,不願多與他說話,眼下這般,他有些慌了。
自己?要?躺下去,卻扯著了傷口,痛得“嘶”了口氣,蘇悠不忍,忙伸手去扶他,周沅趁機抓她?發涼的手,將人近到身前,因為還毒藥纏著,聲色也低啞:“孤皮糙肉厚,不怕這點傷,彆擔心……”
“殿下……”知道他在裝疼騙自己?,蘇悠幾?度哽咽,眼淚撲簌簌跌落下來,打?碎在他的外衫上。
除了惱他,更多的是心疼。
周沅瞧著她?這般委屈可憐的掉眼淚,將手又?握得緊了些:“你?這手這麼涼......怎得還要?出去?”
蘇悠移開臉,抹了抹眼淚,止了自己?的狼狽樣:“殿下又?何須管我......”
“怎麼不管……”周沅將她?的兩隻手都覆在%e8%83%b8膛,方?才包紮好傷口,他衣衫沒怎麼穿整齊,絲毫不顧及地又?將她?的手往裡貼去,要?用身子來暖她?。
他見不得她?哭,教他有些手足無措。從前替她?擋箭受傷,她?便也是伏在這床前哭花了臉,怎麼哄都哄不好。後來他嘴裡哼著疼,她?才顧不得難過 ,急切地問他哪疼,要?不要?再教太醫來看看,緊張得忘了哭。
他道她?如今雖瞧著冷心冷情的,可內心到底還是柔軟又?細膩的,便又?故技重施,來哄她?心疼。
哪知,裝得有些過了。
她?忍著不哭,眼眶卻紅紅地 ,教他瞧著心都碎了。
老老實實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那日是孤讓你?久等了,還帶著傷回來教你?擔心了。如今你?想問什?麼孤都應了你?,成嗎?”
周沅的身上很燙,蘇悠的手敷在那,恰好停在了凹凸的疤痕上,她?蜷縮著手,挪開了幾?寸。
一截長?了新肉的疤痕在心口的位置,光是瞧著疤痕便知當時的傷口有多深。
蘇悠指腹撫著:“這傷口.......是不是很疼?”
周沅揉著她?的手背,一副不太正經地模樣:“你?再問一遍。”
“疼嗎?”
“這箭插中倒沒感覺,孤那會?兒顧不上疼,想著能?活著出戰場就行,可後來軍醫告訴孤,若再晚一步來性命不保,孤才開始真的覺得疼。”
周沅望著蘇悠:“想著你?,便覺得疼。”
蘇悠垂眸,心頭酸澀不已。
他又?道:“可若沒有你?,孤興許真得就捱不住了。”
那箭矢百米外急穿而來,透著盔甲射在了心口,軍醫險些拔箭時根本不敢下手,因為隻稍偏一點點的位置,他便活不成。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眼瞧著失血過多,要?休克而死?,他念著遠在京城蘇悠,下死?令要?軍醫拔箭,求活一命。
倘若不是懷著要?見蘇悠的念頭,他恐怕也扛不住那麼久。
周沅大掌撫在她?的臉側,一隻手又?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早已勾了絲的荷包。
粉色金邊的荷包上繡著“沅”字,因為她?當時的女紅實在差,那字體繡得歪歪扭扭的不怎麼好看,連旁邊的鴛鴦也繡得像兩隻在打?架的小?雞。
看著突如其來的滑稽荷包,蘇悠一時沒忍住,笑了出聲:“這般難看......你?還留著……”
蘇悠接過那荷包,她?記得裡麵當時放著得是香丸,現下裡麵也還裝著東西。
她?扯開瞧了一眼,是一片一片被撕碎的紙張,金箔字體......
蘇悠的笑緩緩斂起,看著手中的東西,眼淚“吧嗒吧嗒”重重地落下,暈開在手腕。
周沅抬指抹去她?的眼淚,一邊玩笑似的笑道:“也不知你?哪兒來那般大的手勁,這冊封慶典使用的硬白紙教你?撕得這般利落。”
蘇悠將那荷包握在手心裡,想起四年前他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撿起來的模樣,心驟然發疼,哭得也有些越發不可收拾。
“怎得還哭......”
周沅沒了轍,隻抬起她?的下巴就%e5%90%bb了過去。
驅舌而入,纏綿深%e5%90%bb。
交纏喘熄間,聽他道:“嫁給?孤,成嗎?”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周沅身上到底還有毒纏著, 入夜後又開始劇痛襲來,他自?是不會告訴人多疼,隻等蘇悠進殿時, 才發現?他原本乾爽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 虛脫得睡了過去。
好在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之前, 妙惠師父趕了回來,連服用?了三天解藥,才將毒都給?解了。
如此修養幾天,整個人的起色也好了很多。
這?日, 蘇悠在書房選書籍, 秦怡兒忽然派人來了。
因為榮國公與五皇子勾結, 而秦舒又與榮國公之間有牽連,謀反一事?也遭了牽連,雖未斬首但一家人都落了大獄, 秦怡兒憂心過度,剛懷上兩個月的胎又流了。
本該在宮裡好好修養, 卻實在等不及, 來找了蘇悠。
她的麵色慘敗如紙,走路都需要?侍女扶著:“蘇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蘇悠目色淡淡,與之疏離開:“秦妃娘娘不該來找我?, 秦大人自?己的選擇, 怨不了彆人。”
“蘇姑娘誤會了,我?來並不是要?給?父親求情?的。”秦怡兒忙解釋道,“我?隻是想蘇姑娘幫忙.....讓我?見一見五殿下。”
蘇悠不解:“為何要?見他?你不怕聖上知道你們過往?”
秦怡兒笑笑:“後宮與前朝無異, 一旦失勢,便無人在意。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