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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 徐書晚 4224 字 11天前

傅奶奶拉著她的手穿過小門,一邊說:“傻姑娘,你不是來學修補技藝嗎?這麼?好的講學機會你不要啊?趕緊的,過去旁聽!”

“……”

許西棠沒法兒?,厚著臉皮就去了。傅奶奶把她帶到二進院的正廳裡邊就回去了,留她一個?人在外邊吹冷風。

她先等了等,最後按捺不住想?要一睹為快的心思,就敲了敲門。

那可?是蜀王墓出土的珍貴文物?!

裡邊,傅老正戴著眼鏡和手套仔細甄彆這些瓷器的真假,最後他顫唞著手,抬起頭問麵前氣勢凜然的男人:“請問您怎麼?稱呼?”

男人抖落肩上的白雪,又抬手撫了撫發梢的碎雪,清冷矜貴的氣場,倒與?這裡古色古香以及院外的白雪皚皚十?分相合,他微抿著唇,語氣很淡:“老先生?,我姓晏。”

傅老點點頭,激動地搓了搓手,正準備和這位送來文物?的老板聊一聊修補事宜以及這些文物?的來龍去脈,這時外邊有人敲門,傅老扶了扶眼鏡,趕過去開門。

外邊,許西棠裹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戴著帽子,米色的圍巾將小臉蛋兒?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漫天飛雪,她立在門邊,染了晨霧和冷氣的一雙眼眸格外動人,水汪汪的。

她搓著手笑?問道:“老師,我能?進來觀摩嗎?”

傅老趕緊拉開門:“差點兒?把你忘了,快進來吧,你們倆認識一下……這位是晏先生?,晏先生?,這位是我剛收的小徒弟,她在蘇省博物?館工作,以後要做文物?修複師,來找我拜師學藝的。”

許西棠脫去羽絨服,又摘下圍巾和帽子,嘴裡呼出的白汽讓她的臉蛋兒?平添了幾分朦朧感,很美。

她今天沒有化妝,凍得?粉紅的臉頰卻像塗了胭脂似的,未點而丹的唇抿了抿,搓著手放在口邊哈氣,隨即端起桌上的一杯暖茶一飲而儘。

她剛喝完,就看見傅老瞪著她,她撓撓臉,問:“老師,怎麼?了?”

傅老吹起白胡子,一手指了指晏西岑,說:“那是給晏先生?倒的茶,人還沒喝上一口呢,你一來就喝完了,去,給晏先生?重新倒一杯。”

“……哦,好的,我去倒。”

許西棠瞄了一眼道貌岸然地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輕飄飄地轉身走出去。

門簾剛撩起,風雪灌進來,吹得?她直捂臉,後邊幾道腳步聲,接著,她聽見傅老問:“晏先生?,你坐,是不是屋裡太冷了?溫度應該夠啊,那我去調一下……”

她一愣,又聽見晏西岑說:“屋裡不冷,老先生?,你徒弟沒拿衣服,外邊冷,我給她送,怕她凍壞了。”

“啊?”

傅老懵逼中,他因為文物?的事情過於激動,早把之前老伴兒?說的那些小許的男朋友的事情給忘了。

許西棠已?經走進風雪中,她走得?快,穿過小門才想?起自?己忘記穿羽絨服,這會兒?子凍得?直跺腳,南方?人哪裡經得?起這樣的肆虐,她冷得?跑起來,不料腳下一滑,摔在雪地裡,糊了一臉的雪,冷死她了!

還沒等她攏好裙子從地上爬起來,腰上瞬間多了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給她撈起來了。

她怔然半秒,回頭,對上晏西岑一雙烏玉般清冷的眸,他垂眸時,如?同半闔著,渾身上下一身的黑色,發梢沾帶幾片白雪,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西褲黑色的頭發,什麼?都是黑色的,隻有臉還是白的,哦,唇……紅的。

晏西岑將她攔腰抱起來,快步往前院去,穿過小門,沒一會兒?,他抱著她穿過門簾,傅奶奶在屋子裡戴著老花鏡看書,聽見聲響抬起眼看過去,也是驚了驚,忙摘下眼鏡放下書走過來問:“這是怎麼?了?小許是不是摔跤了?傷到哪兒?了?”

許西棠漲紅臉,把腦袋埋向晏西岑的頸窩裡,悶聲道:“你快放我下來……”

晏西岑抱她去榻上放下,她剛坐下就站起來遠離他,傅奶奶過來問:“怎麼?了這是?還吵架呢?”

晏西岑挑眉,看向某個?生?氣中的人,笑?了,慢條斯理地彈了彈身上的雪,說:“是,怪難哄的。”

許西棠:“……”

傅奶奶笑?了笑?,說:“你們聊,我去摘菜,小許,今晚和你男朋友留下來吃飯吧,你老師肯定要留你們的。”

傅奶奶說完就出去了,專門把空間留給二人。屋子裡茶香四溢,窗明幾淨,白雪紅梅,氛圍倒是極清雅的,隻可?惜,有人還生?氣。

許西棠重新坐下來,也不說話,倒了一杯茶,然後起身走到門口。

“去哪兒??”

後邊一道清冷的嗓音傳過來,她步子一頓,說:“給晏先生?倒茶啊。晏先生?,請吧。”

“……”

晏西岑也不反駁,跟在她身後出去。二人一前一後穿過一進院子,回到二進院,傅老等在屋裡,正戴著眼鏡觀察那些瓷器碎片,聽見響動才舍得?放下東西,端坐好。

晏西岑喝了茶,隨後與?傅老進行閒談,許西棠就在一邊旁聽,安靜得?像個?透明人。

她目光遊移,時不時停留在晏西岑身上,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舉止言談永遠都是那麼?從容不迫,現在,如?此古香古色的屋子裡,他身上又多了一份端方?雅致,像大戶人家的公子,身上的書卷氣藏也藏不住,連端茶的那隻手,也那麼?賞心悅目。

似乎是察覺有人在觀察自?己,晏西岑心領神會,他放下杯,抬眸往那邊掃了一眼,隻一眼,某個?人已?潰不成軍,臉都紅透了,好像還氣呼呼的,一隻手揪著衣服瞪著他。

他半勾了勾唇,傅老的嗓音醇厚微啞,他側耳傾聽,舉止溫和,與?平日裡工作時的冷麵上司似乎是兩個?人。

傅老抿了一口紅茶,咳嗽著道:“我年輕時候,隨考古團隊在全國各地對那些被盜墓賊光顧過的陵墓進行過無數次的搶救性挖掘工作,蜀王墓嘛,我也參與?過多次挖掘,很遺憾哪,盜墓賊非常猖狂,把能?盜的幾乎都盜了,隻剩下一座座空蕩蕩華麗的地宮。”

三人沉默了幾秒,許西棠將目光抬起,問傅老:“老師,這位晏先生?送來讓您修補的文物?,是否是某一位明蜀王的陪葬品?”

傅老點頭:“的確是,本來,這些東西我以為早已?消失,沒想?到晏先生?居然給我送來了,我很高興,非常高興能?親手修複這兩件文物?。請問晏先生?是如?何?尋到如?此珍稀的文物?的?據我推斷,這些應該出土於明代某一位蜀王的陵墓,但因為盜墓賊猖獗,等考古團隊進行搶救性發掘進入地宮的時候,裡邊的文物?幾乎已?經被盜取完了,隻留下一些陶俑……那些被盜取的文物?,多流浪於海外。”

晏西岑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回茶,放下茶杯,一張臉隱在氤氳霧氣裡,說不出的雅。

“老先生?說得?不錯,我在美國的一位朋友,酷愛收集各國的文物?,去年,有一位古董商聯係他,說手上有一批明代藩王墓出土的瓷器,於是他買下了一部分。他偶然跟我提起過這兩件瓷器的來曆,我閒來無事,便買下了。”

“……”

“……”

傅老和許西棠都吃了一驚,這樣珍稀的文物?,人家抽個?空閒得?慌就買下來了,而他們這些人確隻能?空對著天歎息扼腕。

許西棠又問:“老師,這兩件瓷器大約是明代哪一位蜀王的陪葬品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明代藩王是世襲製,第一代蜀王是朱元璋的第十?一子朱椿,諡號“獻”,後世為了區分,則稱蜀獻王,隻是不知這兩件瓷器出自?哪一位蜀王的陵墓?

傅老擰著眉說:“這個?嘛,我還暫無定論,但毫無疑問,這是明代藩王的陪葬品,自?古以來,便有‘北有十?三陵,南有蜀王陵’一說,換句話來說,這蜀王可?以說是明曆代藩王中最富有的,我發掘過的一座蜀王墓,修建得?幾乎要比皇陵還要精美!你看這隻明宣德青花大碗,繡有龍紋,皇帝才能?用的象征,蜀王卻敢用,倒不是蜀王要造反,說來也話長,總之蜀王儘得?恩寵,連龍紋也能?用,除了蜀王,沒人敢,彆的王也沒有這麼?豪氣。”

許西棠深以為然,據說明代奸臣嚴世蕃做過一個?統計,可?以稱得?上是“大明福布斯排行榜”,排在第一位的,毫無疑問是蜀王。

傅老小心翼翼拿起一塊白釉黑花的瓷片,說:“這白釉黑花是非常特殊的一類瓷器,隻能?是王府出土,你看,上邊有五爪龍紋,這可?是蜀王府專供,蜀王有錢有地,他甚至有自?己的窯廠,這是蜀王窯廠特製,而這類瓷器隻在某一個?時期燒製,所以數量極其稀少,可?以說是曇花一現的一種瓷器,尤為珍貴啊!”

許西棠:“老師,你打算什麼?修複這兩件瓷器呢?”

傅老:“那要看晏先生?急不急了,我手頭還有一些藏家委托我修複的任務,這修複瓷器,不能?急,要看瓷器的損毀程度製定好方?案才行,晏先生?,你急不急?急的話,我把你的排在前邊。”

晏西岑微微一笑?:“我不急。倒是老先生?您的徒弟,好像很著急。”

許西棠:“……”

傅老嗬嗬笑?了,說:“她有考核任務在身,年輕氣盛,急一些也在所難免。”

許西棠窘了窘,裝作不在意道:“我不急,不急,老師,我聽你的。”

大抵是晏西岑送來的文物?是傅老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珍貴瓷器,所以傅老一改之前認為晏西岑不是一個?好人的態度,簡直已?經把晏西岑奉為了座上賓,二人相談勝歡,後來他們說得?投機,許西棠在邊上幾乎成了透明人。

一晃已?經快六點,天色已?經黑透,雪停了,但很冷,空氣裡都是沁入骨髓的寒意。

許西棠和晏西岑沒有留下來吃飯,但他們喝了一壺茶才告辭,傅老和傅奶奶送他們倆到院門口。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把路都給淹了,車胎都走不動道兒?,幸好,有熱心人幫忙鏟雪。

許西棠沿著巷子一直往前走,晏西岑跟在她身後,司機隻能?開著車慢慢跟在後邊。

二人走到十?七號院門前頓住腳步。

朱紅色的古舊門扉緊閉著,但裡邊卻傳出稀稀落落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打牌,隱約的,還能?聽見裡邊有戲曲腔調唱的歌聲,音調空靈婉約,如?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穿過耳膜,動聽又溫柔。

不知是什麼?人在唱,又不知,裡邊是什麼?人。

她在門前停留幾秒鐘,越來越冷,她繼續往前走,不料才邁出兩步,就被人扯著寬大的羽絨服衣袖拽了回去,不期然間,男人勾下腦袋,她的鼻尖在慣性的作用下碰到了他的,隻是一瞬間微末的接觸,她卻紅了臉頰,目光躲閃著移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