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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毛茸茸小獸爪子裡的肉墊,捏起來軟乎乎的,手感異常的好。

靈霄感覺謝無佞握著她的腳捏了捏,弄得她腳心癢癢的,不由疑惑低頭:“謝無佞?”

謝無佞若無其事收回手,隨手拿起一隻鞋給她穿上。

但赤鳶比靈霄身量高,鞋子尺寸自然也比靈霄大。

每一雙鞋子穿上靈霄的腳,都顯得很大,空蕩蕩的,跟掛了一隻船兒在她腳上似的。

赤鳶眼見大魔頭眉宇間閃過不快,趕緊從箱籠最底下翻出一雙略小的鞋說:“這雙應該可以,是我以前沒還成親之前做的。新的,沒穿過,尺寸小了我就一直放著沒拿出來。”

凰族的繡女技藝極其精巧,那雙繡鞋白色的錦麵上用金線繡著展翅的凰鳥圖騰,上麵還渡了‘一日千裡’的法術,剛好與靈霄身上那身月白紗衣相得益彰——她身上那件月白紗衣實則也有防禦法術。

因為赤鳶修為太菜,所以她就讓自己老爹給她衣物穿戴和首飾上疊加各種法術,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菜。

謝無佞拿起那隻繡鞋給靈霄試了試,雖然還是有點略大,也總算能勉強穿上了。

一旁的赤鳶就站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地瞧著。

她是親眼目睹過大魔頭是如何用那雙骨節蒼遒的手,殘忍暴戾地擰斷了太昊殿仙官們的腦袋。

現在,大魔頭卻降尊臨卑地跪在地上,用他那雙染滿血腥的手,虔誠專注地給純靈神女穿鞋。

這就是傳說中的上古純靈的神威嗎。

都說上古純靈能克製邪魔。

原來,是這麼個克製法啊……

赤鳶突然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知道太多秘密,被大魔頭滅口。

穿好了鞋,靈霄從謝無佞膝蓋上跳下來,腳步輕快地走了幾步,又提著裙子來回蹦跳了兩下,回頭開心地說:“還挺合適的,這鞋真漂亮,謝謝你赤鳶!”

“您喜歡就好。”赤鳶笑了兩聲。

這位純靈神女看著像個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不管是舉止還是神態,都有著天真浪漫的稚氣和嬌憨,一笑起來便眉眼彎彎,睫毛卷翹,那雙亮晶晶的雙眸透著能感染人的歡快和對世界的好奇。

確實讓人不自由主就喜歡她,想嗬護她,舍不得這般純淨美好的少女受到一丁點傷害和汙染。

就連赤鳶一個女人,都有這種感覺,更何況男人了。

這時靈霄轉身,瞧見了寢殿的另一邊燈火通明,問赤鳶:“青璿是不是也在你這兒?”

之前她在瑤池仙台裡,聽到霽風和太上老君他們的對話,知道青璿被送上天宮來後,就一直在霽風儲君神殿養著。這些時日以來,全靠太上老君的護心丹吊著最後一口氣。

赤鳶垂下頭,眼珠子往那邊瞟了瞟,當著大魔頭的麵,不敢吱聲。

“我去看看。”靈霄說著就要往那邊去。

大魔頭不高興了,一把扯住她:“有什麼好看的,走了。”

靈霄說:“我聽說她現在快死了,霽風把我帶到天界,就是希望等我化形後,能用我的一滴玲瓏血救活她。”

謝無佞臉上表情這回徹底冷凝下來,碧眸陰鬱盯著她:“既然知道,還管她死活作甚,本尊現在就殺了她。”

“她現在已於死人無異了,你殺不殺,都沒區彆。”

靈霄將他攥著自己的大掌翻過來,然後輕輕拉著他的一根手指頭,拽著他往那邊走:“走吧,跟我一塊去看看。”

謝無佞臉色陰沉站在原地不動。

靈霄這點力氣,根本拽不動t z他,她回頭催促他:“走呀。”

謝無佞眉頭緊皺,冷冷乜了眼一旁悄悄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赤鳶,早知道,他就該在處置霽風的時候,第一時間殺了這兩個女人。

他當時心急如焚,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小家夥,找到她後,又在瑤池待了一晚。

沒顧得上,才讓這兩個凰族女人僥幸多活了兩天。

現在被小家夥看到了,殺還是不殺?

謝無佞腳步隨著靈霄往內殿裡走時,已經動了殺念。

靈霄一走進去,就看見躺在矮榻上,麵如白紙幾乎已經快沒有氣息了的青璿。

她鬆開謝無佞的手,緩步走到榻前。

看著生命跡象一點點流逝的青璿,靈霄心裡說無動於衷其實是不可能的。

她看著這樣的青璿,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上輩子,她每次進醫院,做手術,躺在那張窄小的手術床上時,大抵就是這副模樣吧。

雖然青璿性子很軸,對魔族偏見頗深,但她不是一個壞人。

她甚至經常犧牲自己,救助旁人。

身為女主,她有她的使命——除魔便是她追求的使命。

現在,靈霄知道自己有能力救她,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她很糾結。

如果救了她,她醒過來後,還是會和霽風一起對魔族和謝無佞窮追猛打,神魔兩界新仇舊怨,不死不休。

如果不救她,靈霄又過不去自己心裡這一關。

唉。

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與當初靈霄想象的,跟著謝無佞滿世界搞事情耍威風,完全不一樣。

事情確實是搞出不少,可一不小心搞得太大,死的人太多了,靈霄已經開始承受不起了。

她沒法無動於衷看著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為自己而死。

就沒有什麼法子,能止熄這場數千年的仇恨,真正還三界一個和平嗎?

靈霄不想看到有人死,也不想看到有人流血,她覺得,就之前她和謝無佞一起在魔淵的日子,過得就挺快樂的呀。

以後他們回魔淵,把魔宮煥然一新,讓魔城的流通恢複,將魔界好好管理起來,不是挺好嗎。

為什麼非要打打殺殺呢。

雖然靈霄不知道天宮這些仙君們都去哪兒了,可以她對謝無佞睚眥必報性格的了解,猜也猜得到,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作為一個穿書者,靈霄知道所有的劇情,但卻沒法找出解決這件事的一個完美辦法。

這讓靈霄感到沮喪,有心無力。

她認真回朔這所有一切的源頭,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神族與魔族變得這麼水火不容,至死方休的?

好像,在書中源頭裡,這一切,都是從八千年前,冥蒼擄走芙兮開始的。

“謝無佞,你以後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靈霄突然問了謝無佞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謝無佞見她走到青璿榻前,就已經猜到她想要乾什麼了,這陣心情正煩著呢。

他後悔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就殺了這兩個凰族女人。

至於以後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這麼虛無縹緲的問題,他從來就沒想過。

他從出生起,就隻為了一件事——生存。

生存兩字,看似簡單,實則是件極其殘酷的事。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就是三界生存的法則。

從謝無佞還隻是個嬰兒時,他就為了生存,拚命吞噬萬千怨濁之氣,最後從怨靈塚中爬出來。

他花了三千年,才從無數幽冥怨鬼橫行的萬魔淵裡爬起,在三界和神族的圍堵絞殺中,為了生存,他不停地反殺,反擊,讓自己活著,讓彆人挫骨揚灰。

這就是他的生存法則。

後來,他被鎮壓在無望海底,在無底之穀的冥獄中,被囚禁了整整三千年。

他還是為了生存,足足忍受了冥獄凶火的灼燒三千年。

最後生生將一身血肉軀骨煉化,焚出一身地獄魔骨。

換作旁人,早灰飛煙滅了。

可謝無佞不但沒死,他還活著從無底之穀的煉獄出來了。

如今,他隻是把他曾經承受過的一切,還給那些人罷了。

他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至於生活?

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沒想過,也不會去想。

他隻會想,隻要他活著一天,就要讓那些讓他不痛快的人統統都匍匐在他麵前,由他來決定他們的生死。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靈霄等了一會兒,見謝無佞沒有回答她。

想了想,她說:“那我給你列兩個選項,你來選一個答案吧。”

“成為掌管三界的魔王,主宰所有人生死;還是讓謝阿婆活過來?”

謝無佞轉動碧眸看她,沒有回答。

靈霄又問:“那你是想住在天宮每天有成群仙婢伺候你;還是喜歡躺在梧桐樹下和星星一起睡覺?”

謝無佞盯著她,還是沒有回答。

靈霄最後問:“如果時間回到你衝破無底之穀時,我沒有在你眉心裡蘇醒,而你還是按照原計劃殺上天宮,就如此刻。但從頭到尾沒有我這個人,你願意回到那個時間點嗎?”

“不願意。”謝無佞終於開口。

靈霄笑了起來:“那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有朋友,有親人,在有星星的地方和他們在一起呀!”

“前兩個問題,我並沒有回答你。”

“可我知道你的答案是什麼。”

謝阿婆代表親人。

她代表朋友。

星星代表家的地方。

這些,才是謝無佞內心最真實的渴求呀。

靈霄笑著,眼眸亮晶晶地盯著謝無佞,想要從他這兒得到予她肯定的回應。

謝無佞將視線從她臉上欣然的笑容移開,垂首斂眸。

片刻後,那雙幽深的碧眸變得深沉無波,嘴角緩緩露出一抹殘漠譏嘲的弧度:“以為自己很了解本尊?你錯了,本尊要成為掌管三界、主宰所有人生死的魔王。”

說完,他霍然張開手掌——

那柄被赤鳶藏起來的匕首被隔空掠到他手上。

謝無佞握著那把匕首,反手往榻上躺著的青璿心口狠狠一插。

“本尊要她死,她就必須得死。”

第29章 血霧森林

豆大的淚珠燙得他心尖生疼。

靈霄不知道那柄匕首是從何處飛來的。

它就那樣出現在了謝無佞手中。

銀白冷冽的刃芒泛著鏡麵一般的寒光, 被謝無佞騰起黑色魔氣的手掌渡上冥藍火焰。

魔冥火焰在他蒼白修冷的手指上越聚越濃,瞬間變成深黑色。

火焰伴著寒刃,‘噗嗤’刺進青璿的心口。

血頓時從床榻上本就已快沒了氣息的青璿%e8%83%b8口噴淌而出。

那血又濃又稠, 又紅又多, 迅速侵染了一襲碧衣……漸漸地, 靈霄視線裡的所有的人和場景都模糊了,她的瞳孔開始虛焦, 視線中隻剩下那大片大片漫延開來的唯一的顏色。

鮮紅的血與天青碧的衣衫侵染在一起, 變成了發黑的暗紅。

一縷透明的神識從被魔冥火焰焚燒之處絲絲縷縷飄出。

就像煙囪裡飄出的炊煙, 離開煙囪後,很快便會消失在空中。

幾乎是同時, 榻上的青璿突然猛地抽搐一下, 整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