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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托大的話,她們這些被人世間愛恨情仇磋磨過,看透了人心絕情的女鬼們,甚至都覺得,他們這位魔主大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為女人動搖心誌。

他是真的堅定不移地想搞死那群神族。

隻要神族一日不滅,他就一日不打算放棄。

然,這樣一位鐵血石心的魔界之主,現在竟然突然開情竅了?

不可思議。

實在是不可思議。

趙阿嫂說:“既然魔主下令了,咱們就按照魔後的鳳披霞冠來做。”

又有其他女鬼說:“魔主不喜歡豔俗的顏色,那就用鮫紗凰羽為原料,鮫紗在夜晚會發出瑩潤的珠光,符合魔主的要求。”

“那需不需要,順便也做個後冠?”

“做,都做,成套一起做!”

魔界女鬼們商定好後,便開始各司其職,日夜趕工。

***

第一個七日過去。

謝無佞暫且還算耐得住閒。

每天晚上都待在他的紫府小域界裡,翹腳枕臂躺在梧桐樹下,百無聊賴地聽著鳥叫蟲啼睜眼到天亮。

第二個七日又過去。

謝無佞開始覺得煩躁了,他每天晚上躺在梧桐樹下時,需要靠數上麵開了多少朵花才能度過那些無聊的夜晚。

第三個七日開始來臨。

謝無佞已經完全變得暴躁,他衝到外麵,把那四頭畜生找來狠揍它們一頓,然後又飛去魔淵外將那些鬼鬼祟祟的仙門弟子給削了一頓。

等到第四個七日到來時。

謝無佞一臉陰沉,開始看雪蓮池邊上這棵梧桐樹不順眼了,開開開,開你媽的花!

但是到了夜晚,月盈星落,露凝枝頭。

晨曦時分,迎著日出的第一縷陽光,便有會無數的雨滴一般的曦露紛紛揚揚往雪蓮池中灑去。

就像為她下了一場花瓣雨。

每當這個時候,雪蓮池裡氤氳的白色靈霧就會變得更濃鬱幾分。

終於,一個月後。

魔淵的幽靈怨鬼們送來了她們齊力做好的那件‘世間隻此一件’的華麗衣裳。

謝無佞看了,還算滿意。

可是,他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他不再往魔淵外頭跑了。

他整日坐在梧桐樹下,綠眸發狠地盯著那個冒著霧氣的雪蓮池。

“信不信你要是再不化形出來,本尊就將這池子給掀了。”

他對著雪蓮池說話,可是沒有人應他。

這種無人回應的感覺,很不好。

就好像這個池子裡早已經人去水中,他就是個成天對著一池空水自言自語的蠢貨一般。

謝無佞的表情越來越扭曲,他想做點什麼,來平複心頭那股沒來由陡生的戾氣。

靈霄在雪蓮池中深睡了整整一個月。

不,嚴格來說,她其實是在自己的識海裡沉睡了一個月。

雖然她陷入了沉眠,但她的神識好像依然能透過那個無形的界空,感知到此刻的謝無佞在外麵乾什麼。

她沒有睜眼,僅僅隻是憑著一縷神識得到的感知。

她看到謝無佞整天毛皮擦癢的在樹下暴躁發脾氣,一會兒去踹那梧桐樹幾腳,一會兒齜牙咧嘴對著雪蓮池威脅,說什麼她再不出來他就要掀了這池子。

就……真跟個瘋子似的。

可她實在是太虛弱了。

沒有過多的精神和力氣睜眼和他說話。

摘取了那一顆白色靈果,還是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不小損耗。

僅僅隻是三天的休息,並不能完全恢複她的靈力。

但是這一次,有了昆侖仙露的滋養,還有梧桐樹每天源源不斷的曦露,靈霄感覺自己的身體得到了滋養和修補,在逐漸完成一個蛻變。

就像一隻繭,待它完成蛻變,就會化羽成蝶。

——變成更高等的生物。

現在,靈霄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繭。

識海神樹下,無數的螢火靈光圍繞在她四周,將她整個身體包裹住,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的光繭。

在這個光繭裡。

她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就好像來到了一個遺落在時空縫隙裡的世界。

而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世間萬物都在她的麵前,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鬥轉星移,可以倒轉日月。

這麼想著,靈霄飄浮在半空中,真的伸出手去輕輕一揮。

那些螢火光點聚集而成的銀河星空,就隨著她的指尖變動方向。

這種感覺太神奇了!

上古純靈擁有磅礴力量,但她卻是如此輕盈。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那個包裹著靈霄的白色光繭一點點被她吸收進體內。

終於,靈霄睜開了眼——

她從光繭中飛了出來。

這一次,她清晰的知道,自己蛻變了。

……

清晨。

第一縷太陽的光芒透過粉色雲層照射出來的時候。

梧桐樹上方忽然現出七彩的霞光。

霞光遍布了整個天空。

映得謝無佞的紫府小域界光芒大作。

梧桐樹上的花瓣和綠芽好似被什麼拂過,歡愉地晃了晃枝葉,抖落一場曦露雨滴撒進蓮池。

‘滴答,滴答。’

抄手靠在樹下打盹兒的謝無佞似有所覺,睜開了雙眼。

他看到雪蓮池中白霧正在急速的融化,變得越來越稀薄。

曦露雨滴停止的那一瞬間,氤氳的霧氣全部褪去,就好像一層朦朧的白紗被揭開,露出了它神秘的真相。

雪蓮池中,出現一個抱膝蜷坐的赤|%e8%a3%b8少女。

少女雪膚烏發,眉目如畫,睫毛又長又翹,臉頰弧線柔美而精致,發絲垂散在水中,與雪蓮花瓣一起漂蕩,好像纏繞的海藻。

她的身子很纖細,露在水麵的瑩瑩鎖骨像一對蜻蜓點水的羽翼,脆弱而美麗。

她就那樣憑空出現在蓮池中,如同一個初生降臨的稚子,對世界毫不設防。

那雙黑白清澈的眼睛像懸於星空的璀璨寶石,正笑意盈盈地歪頭盯著謝無佞瞧。

謝無佞隻覺得腦子‘嗡’一懵。

呼吸停滯在了那兒。

他下意識站直了身,後退一步,脊背狠狠抵在了身後的樹乾上。

那雙碧眸古怪地盯著蓮池中赤|%e8%a3%b8的少女,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半晌。

靈霄發現他這次的反應居然與上次不一樣。

也覺得有點驚訝,笑盈盈問他:“怎麼,認不出我來了?”

謝無佞緩緩移開了視線,僵硬轉過頭去,看向了另一側。

隻是,那餘光還是忍不住又往蓮池裡瞟。

好一會兒,他又轉過頭來,一瞬不瞬盯著她:“你不是說你是個醜八怪嗎。”

靈霄語塞,白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醜八怪了?是你自己的審美不好!”

謝無佞想說她這個t z光溜溜的樣子是挺難看的。

可是他張了張嘴,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視線落到池中的少女身上,謝無佞腦子有一瞬的空白,%e8%83%b8腔裡也好似有個什麼東西快要跳出來了似的。

明明說好了化形後要變成醜八怪的,誰讓她變得這麼漂亮的!

他又悄悄移動視線,偷偷看了幾眼池中的少女。

然後皺起了眉。

更不滿了。

化形前,小不點隻有他拇指那麼點大。

小小一隻多可愛啊。

可以在他的鼻梁上玩滑梯,還可以在他的手指上蕩秋千。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他突然開始懷念起之前的小不點了。

大魔頭繃著臉,亂七八糟地想著。

靈霄遊到蓮池邊,朝他伸手:“讓你給我準備的衣裳呢?”

謝無佞才想起來衣裳被他放在魔宮裡,於是同手同腳轉身,腦袋卻‘邦’地一下撞到了樹上。

靈霄看見了,沒忍住在他身後撲哧笑出了聲。

大魔頭摸著腦門,狠狠齜牙:“笑什麼笑!”

靈霄越發咯咯笑得愉快了,一點兒也不掩飾快樂的笑聲。

謝無佞轉頭警告地瞪她一眼。

“在這兒等著!”

說完,大魔頭身影化作一道黑色旋影,飛速邁出小域界。

一進魔宮大殿,謝無佞就衝上宮殿,將那件魔淵繡鬼們趕工了一個月終於做出來的衣裳抱起,然後又飛快地踏進他的紫府中。

守在大殿外的魔軍隻覺得眼前一花,看到他們的魔主如同一道黑影飛了進去,又如同一道黑影飛了出來。

然後急速的身影又轉瞬消失不見。

他們麵麵相覷,不知道魔主到底在乾嘛。

行為怪怪的。

可魔王大人的行為,也不是他們這些小嘍囉能夠揣測,儘管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守在宮殿外。

謝無佞飛快地取了衣裳回來。

裝作若無其事,漫不經心地將衣裳往前一遞,語氣淡淡道:“喏,穿上吧。”

靈霄看到謝無佞給她找來這件衣裳,都驚了:“這……也沒必要這麼隆重吧?”

隨便給她找一身乾淨衣裳來即可。

他這是從哪裡把人家祭祀大典上的冕服給搶來了是不是?

衣裳上流光溢彩,用金色和銀色的絲線繡著鳳舞九天,肩上有翹簷的流蘇,那些流蘇,仔細一看,居然全是用米粒大小的鮫珠串成的,還有那腰帶,上麵也繡著各種繁複的圖案。

更不要說這條裙子的裙擺了,靈霄就沒見過這麼誇張的裙子,裙擺上居然還有凰鳥的羽毛。

純白的羽毛點綴在上麵,卻不顯得累贅,反而讓裙子有了種仙氣靈動的飄逸感。

這件衣裳雖然是月白色的,可它居然能在日出的照耀下,從不同角度閃著不同的珠光。

靈霄震驚地看著這條裙子,問謝無佞:“謝無佞,這衣裳你哪兒來的?”

謝無佞揚著下巴,語氣高冷地說:“你管我哪兒來的,你隻管穿上就是。”

靈霄從池中起身,邁著步子走出來。

謝無佞一見她竟然就這樣赤身站起來了,大腦一懵,僵在了原地。

那耳根和脖頸,不太明顯的地方,緩緩漫上一層可疑的紅色。

靈霄抬步邁出蓮池,拿著那件裙子對著自己上下比劃,有些無奈。

上回謝無佞給她找來一件裙子,就是裡三層外三層,她自己穿就已經夠嗆了。

好不容易等她學會了自己穿這些複雜古裝長裙。

這回,謝無佞居然給她找來一件更複雜的!

這套衣裳裡裡外外居然有五層,最外麵還有一件誇張到可以直接去走紅地毯的超長拖地披風,起碼有三丈那麼長。

靈霄絕無可能憑自己一個人將這套衣裳穿上身。

她問謝無佞:“你能不能給我換一件?”

簡單點的,方便穿脫的。

大魔王聽到這話很不樂意,沉聲說:“沒有,就這件,愛穿不穿!”

靈霄:“……”

可惡的謝小狗,還是這個臭脾氣。

她任命地拿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