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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被流水快速地沖走。

漱完口,關掉水,抬起頭,看著鏡子裡那張水淋淋的麵孔,她木然張口,遲疑地回答自己:“你是黎放歌。”

盯著鏡中人看了一會兒,她無力地抽出一張擦臉紙,抹幹臉上的冷水。

“咚咚咚,咚咚咚!”

“禾歌小姐,禾歌小姐!”……

催魂奪命的敲門聲又響起,

震得黎放歌的頭瞬間又隱隱作痛起來,不用說,一定是陳翹藝又回來了,她連敲門都是一板一眼的,連敲兩次,每次敲三下,間隔兩秒鐘,喊兩聲禾歌小姐,沒回應接著敲,重複剛才的程式。

做了個深呼吸,黎放歌走出浴室,

她要去會一會她的未婚妻,好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夢?

拉開門,黎放歌俯視差不多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陳翹藝,“怎麼?”

“關小姐,她不進來。”

“不進來?!”

黎放歌沒記錯的話,陳翹藝才說過“你的未婚妻又來了”和“你這樣一次次地晾關小姐”,這說明那關小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既然有請,難道她不是應該迫不及待沖進來?

“對。她說——”

“一次說完好麼。”

“我勸了好久,關小姐說,要是禾歌小姐不親自去接,她寧願在大門外跟你見麵,就算等成一塊望妻石,也在所不惜——”

“什麼跟什麼?!”黎放歌跨出門,從陳翹藝眼前越過,順著樓道走過去。

邊下樓,她邊想,她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這未婚妻,這麼多事,別是個作精吧?!

到了一樓,穿過大廳,到了門外,她在廊下猛地停下,駐足順著車道看出去,離大門有好長的距離呢,明晃晃的太陽令她卻步。

唉,沒錯,關小姐是作精無疑,把開車進來不好麼——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黎放歌回過頭,見陳翹藝站定,將太陽鏡遞過來。

她接過去,戴上之後跨下臺階。

五六分鐘後,她在門外見到了她的未婚妻。

為什麼她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她未婚妻?

因為大門外就隻有她一個女人。

才站定,那女人就像隻小白兔一樣蹦蹦跳跳朝她跑過來。

黎放歌摘下太陽鏡,大駭,

這女人不就是之前在香港見到的那朵柔弱的嬌花嗎?!

再次見麵,怎麼她就從歌迷和占卜師變成了她的未婚妻?!

等一等,什麼時候起,同性可婚了?

如果再不閃躲,嬌花就要黏上來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黎放歌趕緊側身,及時地躲開了貼過來的小白兔……

第3章

“黎姐姐!”

女人穿著白T恤,外麵套一件無袖球服——

依然是不請自來,開口依然是“黎姐姐”,是在香港見第一麵時的熟悉配方!

說好的占卜師呢!這朵嬌花什麼時候、怎麼變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黎放歌見她不由分說地貼上來,趕緊側身往左邊一讓,女人撲了個空。

應該是沒料到黎放歌會躲開,女人站定,兩頰上旋即飛起可疑的桃花。

黎放歌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紮著丸子頭的她看上去又嬌俏又可愛。

大眼睛,水滴鼻,紅唇欲滴,臉要多嬌嫩有多嬌嫩,模樣要多水靈有多水靈。

時隔半年,她胖了一些,眼神完全沒了當時那種迷離和令人心碎,相反,她帶笑的眼睛彎彎的,又美又迷人。

對眼前的女人、對這個地方都充滿不確定,黎放歌抱住小腹,冷冷地看著對方,用眼神阻止她再次貼過來。

女人很有分寸,被拒絕後便不再纏人,她頭微微向左歪,“黎姐姐不準備帶我進去嗎?”

問完,她靈巧地躬身,朝隻開著小門的院子裡探了一眼,然後又站正麵向黎放歌,整個人如沐春風。

黎放歌的目光落到女人白得反光的長腿上,太陽這麼大,她不怕曬嗎?

“不準備。”秉著不知情的時候少說少錯的原則,黎放歌惜字如金。

眨眼的時間,女人臉上的春風褪去,帶笑的眼睛也瞬間黯然,“這麼看來,他們說的話是真的了嗎?”

看著黎放歌的眼睛說完,她亮汪汪的大眼睛立即漫起一層薄薄的清淚,

一直等不到回答,女人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她穿著一雙粉白相間的運動鞋,黎放歌目測,這女人大約比她矮十釐米左右,現在,她的丸子頭正對著她的眼睛,半年多不見,女人那時的柔弱感消失了,白還是那麼白,被臨近中午的陽光照耀,她整張臉紅撲撲的,粉粉嫩嫩的,就像剛剛盛開的花朵一樣,嬌氣依然是那麼嬌氣——

“他們說了什麼?”黎放歌的聲音透著冷感,但音色一如既往地清透悅耳,即便語氣算不上友好,但也不至於令人不悅。

“黎姐姐,你真的要跟我退婚嗎?”

女人抬起頭,非常直接地看著黎放歌的眼睛。

她語氣軟軟的,但質問的意味非常明顯。

黎放歌即可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和不滿,這種不明就裡的情況下,她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

她也直接地回視對方,

黑亮的眼睛和迷人的眼睛交匯,兩股無形的力在相絞。

女人眼中的水汽越來越重——

該死,見不得女人的眼淚簡直是一種病!

黎放歌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第一次見麵時那種莫名的惻隱之心又來了,她為什麼要對一個完全說不上認識的女人產生這種不忍?

於是,很少在對視中敗陣的她選擇了退讓。

雖然沒再開口,但黎放歌知道,女人的眼神還在問著,“黎姐姐,你真的要跟我退婚嗎?”

“我沒說過。”

說出這種不清不楚的回答,黎放歌鄙視自己。

她不喜歡曖昧,可現在,她隻能給對方一個含糊不清的回答。

“這幾年,姐姐為什麼都不回我消息?”

仿佛“我沒說過”將她的怒意和不滿瞬間撫平了,女人的語氣裡隻剩下委屈。

黎放歌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但幾年不回消息,她還找過來,而且不止一次,先不說值不值得,她還真是夠癡的。

“之前幾次黎姐姐明明在家,為什麼總對我避而不見?”

看得出來,女人在竭力地抑製眼淚,她的雙手又像第一次見的時候那樣捏成了石頭,她的手很小,可看上去很有勁兒。

黎放歌沒有冷酷地對她說“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而是選擇了沉默。

在她的沉默中,女人繼續發問,“為什麼黎姐姐不能帶我進你家?”

想起陳翹藝說的“要是禾歌小姐不親自去接,她寧願在大門外跟你見麵”,黎放歌反將一軍,“是你說的寧願在門外見麵。”

因為羞恥,她不自覺地捏了捏手中的太陽鏡。

女人像是明白了什麼,她咬住花瓣一般的下唇,“黎姐姐,我來找你是想親口告訴你,我一直在等著你兌現諾言,等你來娶我。”

“哦。”這個字一出口,黎放歌的羞恥感瞬間爆棚,

她不知道她對她許過什麼諾言,也不敢問,她什麼時候說過會娶她。

更不敢貿貿然地跟她確定,她還記不記得她為她算過的卦。

因為不明就裡所以懦弱地選擇曖昧和回避讓黎放歌感到羞恥無比。

“黎姐姐沒做好準備沒關係,我等你。”

女人的語氣透著一種癡傻的天真,就好像她真的看不出幾年不回消息和找上門的時候被對方避而不見意味著什麼。

如果別人這麼說,黎放歌一定會覺得對方綠茶,

從這女人口中說出來,她覺得她真的是善解人意。

女人的癡傻令黎放歌莫名地心疼,一如第一次見麵時看到她顫唞和擔心的模樣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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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但就是會這樣莫名地被她牽動。

“你想等就等吧。”儘管心疼,但黎放歌最終選擇了冷漠到底。

沒搞清狀況之前,她不打算明確表態。

“黎姐姐,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女人吸了吸溼潤的鼻腔,伸手飛快地抹去忽然決堤的淚水。

這時候,一股略帶微苦的清新香味忽然襲來,交雜著夏天所特有的逼人綠意,香味雖然很淡,可依然令精神有些不濟的黎放歌忽然清醒了很多。

因為香氣實在好聞,她忍不住輕輕地嗅著。

這時,女人向後退了兩步。

黎放歌不知道女人在哭什麼,但可以肯定,她的淚水是悲喜交織。

從她的話,她能輕易地感受得到,見她沒事對她而言是一件開心到掉眼淚的事情。

她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妻——那種已經交心的未婚妻嗎?

黎放歌有些心虛。

“謝謝。”她說。

她知道,這女人說的不是在香港見麵時說的那件事情。

直覺告訴她,雖然她們長得一模一樣,但也很明顯,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就好像自己的這具身體一樣,雖然跟自己二十二三歲的時候如出一轍,但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不是她的身體,因為,手心不可能一夜之間憑空長出一顆痣。

“既然黎姐姐不肯帶我進去,我回家了。”

女人在以退為進。

最終,黎放歌還是選擇了狠心,“不送。”

她一動不動,黑亮的眼睛看向女人停在不遠處的車,

黎放歌剛從門內跨出來的時候,見她就倚在樹蔭下那輛黑色的車旁邊,沒猜錯的話,她的司機應該在車上等著她。

果不其然,女人不高興地嘟了下小嘴,眼神中的失望顯而易見。

“黎姐姐好討厭!”

“真的嗎?”黎放歌笑著逗她,“姐姐真有這麼討厭麼。”

她不想看著她紅著眼睛離開。

四溢的橙花香味忽然變濃,厚重得仿佛肉眼可見。

黎放歌不確定這股清香來自哪裡,要是是女人身上的,為何她剛剛貼過來的時候她沒聞到?她又忍不住地吸了吸。

女人見她對著空氣輕嗅,又退遠了些。

“哼!”她別過臉,看向明晃晃空蕩蕩的街頭,“不想理姐姐了。”

她撒嬌的模樣戳得黎放歌的心癢癢的,讓她忘了頭在痛這回事。

對嬌俏可愛的這一款,她就是沒什麼抵抗力。

雖然知道她是別人的未婚妻,但愛美之心和打噴嚏一樣,掩不住。

還有她如蛋白般嬌嫩的小臉,黎放歌忽然有想捏一捏的衝動,

這種輕浮的念頭,她從不曾對別的女人產生過——

“嗯,你回去吧。”黎放歌的語氣裡多了一絲溫度,

她的話給人一種回頭再見的餘味。

女人顯然是get到了她的意思,立刻接道:“嗯,我得先回去了。但我還會來找黎姐姐的,如果姐姐還是不回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