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輕鬆多了。”她說。
“姐姐嘴角上的紅痣，好浮誇。”
“是麼。”黎放歌伸手，將痣貼俐落地撕扯下來，“現在，你知道姐姐生活得有多艱難了吧？”她的語氣帶著深深的自嘲。
“剛剛我是坐我姐的車來的。今晚她破天荒叫我陪她喝酒，本來我是不喜歡跟她一起玩的，但看在她第一次找我的份上就——”
嘴上這麼說，其實關笑語對姐姐常常是有求必應，但關笑顏很少有求於她就是了。
“好巧，我也是陪我姐來喝酒，結果剛開始就遇到了下頭男。”
“——那姐姐身上的白襯衫是黎姐姐的吧？”
“怎麼這個你也知道？”
黎放歌心想，還有什麼是陳翹藝和印小優沒有跟這朵嬌花說的。
“黎姐姐就好忘啦？！我們再見的那天早晨，你穿的就是那一件。”
“哦。”
黎放歌想起來了，
剛剛穿到這個世界的那天早晨，她確實穿的是那件白襯衫出門見未婚妻。
“怎麼？”她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關笑語有點悶悶不樂了，以及剛剛在酒吧裡，她一直盯著表姐看得原因——
“為什麼那大姐姐可以穿黎姐姐的衣服？”
酸溜溜的語氣，微微嘟起的小嘴。
嬌花還真是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醋意呢。
黎放歌抿嘴淡笑，“我姐今晚心情不好，又見不得我腿看起來比她的長，所以她把裙子丟我家，不隻白襯衫是我的，她穿的褲子也是我的。”
她乾脆更坦白一些。
“黎姐姐真討厭！”
“有多討厭？”
“不要理你了。”
“好啊，那我們各回各家。”
黎放歌甩了甩頭髮轉身就走。
果不其然，嬌花立即跟了過來。
“黎姐姐，你不氣我會死啊？！”
“你自己說的不要理我——”
“那是反話，姐姐怎麼可能會聽不出來？”
“姐姐聽不出來呢！”
“黎姐姐最討厭！”
“最討厭我的人，請你不要拽著我的袖子好麼！”
“我偏要！”
“離姐姐遠點啦，我真的怕你的——”
一般來說，基因等級低的Alpha很容易被基因等級更高的Omega的資訊素吸引，輕者心猿意馬、產生綺思糜想，就像黎放歌上次的症狀；重者會躁動、狂亂，若是群體被影響到甚至會引發社會混亂。
黎放歌小心是理所當然的。
“出來玩，我怎麼可能讓資訊素曝露，黎姐姐當我連這點常識和覺悟都沒有嗎？！”
“那可不一定。”
關笑語知道黎放歌說的是上一次的事，
旋即不甘心地放開她，往一旁閃了一步。“這樣夠了嗎？”
那語氣，好像那已經是她能接受的距黎放歌最大限度的距離，
再多一釐米她都無法接受。
“我說不夠，你會再離遠一點嗎？”
“不會！”
黎放歌沖她無奈一笑，
關笑語怔了怔，像是被她的笑電到一樣。
並肩往前走了幾步，她說：
“黎姐姐，能告訴我上次你聞到我的資訊素之後怎麼樣了嗎？”
“不能。”
黎放歌將臉別到一邊。想起那件事，她的臉又不自覺地熱起來。
幸好隔著夜色——
“姐姐喜歡我的資訊素嗎？”
我喜歡她的資訊素嗎？
雖然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但借著渣A 的認知，黎放歌很清楚關笑語的問題意味著什麼。
一般來說，Alpha和Omega之間，資訊素是一個敏[gǎn]的話題，
因為資訊素會互相牽引，所以，不輕易向他人曝露自己的資訊素早已經是社會公約，
而一旦主動曝露並這樣談及，就說明兩個人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
黎放歌想起初見——暫且將那天當作她們的初見好了，
空氣中忽然飄來宜人的橙花香，聞之覺得愉悅，她不禁暗中多吸了幾口，
後來她才明白，那是關笑語的資訊素——
“如果黎姐姐不說我就當作——”
“你那天是不是也聞到了我的資訊素？”
黎放歌記得，那天她一回到屋裡，
陳翹藝就語帶責備地說，她不該隨意曝露自己，
在大門外的時候，一定是她的資訊素太弱，被嬌花的資訊素壓住，所以才沒注意到，
身為Omega的嬌花，她應該聞到了才對——
“算是吧。”
“我送你回家。”
黎放歌停下來向街頭張望，準備攔車，
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要是在街頭發生資訊素失控的事情，後果不堪設想。
“黎姐姐，我不想回家。”
“為什麼不想回家？”
“現在回家，我會胡思亂想。”
“想什麼？”
“黎姐姐明明沒有姐姐——”
哦，還在醋白芍穿了她的襯衫。
沒想到嬌花的佔有欲會這麼強。
黎放歌說：“她是我表姐。”
“這樣啊，難怪你們長得也不像。”
“她和我姐——”
“她和你姐——”
兩個人異口同聲，話語撞到一起，旋即都沉默下來，
明明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卻又默契地想讓對方先問——
第20章
最終，黎放歌打破沉默，“我並不知道我姐跟你姐認識。”
“我也不知道的。可照剛才的情形看，她們的關係很不一般對吧。”
淺夜的街頭，車來人往，頗為囂鬧。
黎放歌覺得這個城市的夜景和上海也沒有太大不同，
街道繁華，衣著光鮮的人影匆忙，閃閃爍爍的燈火輝煌。
跟上海不同的是，這個城市的夏天很舒服，絕不至於熱到、潮濕到離不開空調，
尤其到了夜晚，氣溫會降下來，帶著海鹹氣息的風拂麵而來的時候還蠻愜意的。
“你覺得她們是什麼關係？”
“我姐很少喝酒，雖然她喜怒不形於色，但我感覺得得出來，她今晚心情非常不好；黎姐姐也說了，你表姐心情也不好，再結合剛剛她們充滿故事性的對視，我覺得，她們或許——”
黎放歌也看出了她們的對視很耐人尋味，“或許怎麼樣？”
“就那樣啊，還能怎麼樣啊？”
“就哪樣？”黎放歌想讓她把想法清晰地說出來。
“我現在終於知道我姐為什麼都沒提過她的感情生活了。還有，我爸給她安排的相親，毫無例外都被她拒絕了。今晚我才知道，原來她是AA戀。我還是一點都不瞭解我姐的內心。”
從不違抗父親的姐姐，
關笑語覺得她會拒絕相親，本身就很耐人尋味了。
“誰告訴你我姐是Alpha？”
關笑顏是Alpha，黎放歌是知道的。
“黎姐姐，難道不是嗎？！”
嬌花顯然被驚到了。
這個時段的計程車不太好打，
加上關笑語剛說了她不想回家，黎放歌也想隨便走走，再看看這座城市。
可顧慮著可能會被債主堵讓她有點煩躁，
以前的偶像包袱，換了一個世界她還是沒能徹底拋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儘管如此，想要放鬆的願望還是戰勝了會可能會出糗的擔心，她和她並肩繼續沿街向前，紅色的路燈將她們的身影拉長、縮短，再拉長、縮短，如此反復……
“嗯，不是。”
這個世界，人沒分化時性別隻分為男女，分化之後分為男女Alpha、男女Omega，
世界上大約有一半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分化，或沒完全分化，這一類人是男女Beta，他們基本不能釋放資訊素，Alpha和Omega資訊素對他們也基本不會產生乾擾，
資訊素是繁育後代的重要性素，當Alpha成功標記Omega之後，Alpha資訊素中的生殖細胞就有幾率與Omega資訊素中的生殖胚芽結合，成功結合後會生成胚胎，繼而在Omega的生殖腔中孕育，直至新生兒誕生——
沒有資訊素也就意味著無法繁育後代。
“很少見到這麼高的Omega。”
“誰又告訴你，我姐是Omega？”
“天啦！不是嗎？！”關笑語再一次被驚到，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好大。
“告訴你也無妨，我姐是Beta。”
“我天啊！天啊天啊………”
關笑語一連串驚歎，
黎放歌大致猜得出她為什麼這麼驚訝，
這個世界上的Alpha和Omega雖然有諸多的優待，但同時也被繁育後代的枷鎖牢牢束縛——
在生小孩與不生之間，一些人是幾乎沒有選擇權的，尤其是豪門和權貴的Alpha和Omega，他們的自由更少，婚姻常常被長輩左右或控製。
所以，雖然說這個世界的法律認可和保護任何性別之間的婚姻，但很多時候你能不能衝破家庭束縛、爭取自己的自由就全看個人能力了。
很顯然，白芍和關笑顏之間的這種結合，
黎放歌覺得即便不比她和關笑語的婚約的障礙大，至少也一樣大。
“黎姐姐，果然是得到越多就要承受越多嗎？”
“或許吧。”
黎放歌知道嬌花的意思。
“我和我姐生來就擁有世人羨慕的一切，但——”
“你姐遇到了我姐，你遇到了——”
黎放歌側對關笑語，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
“我不管，黎姐姐你休想以此作為藉口來退婚。”
“喂——想退婚的是你們關家好麼！”
拋開不明就裡時慌亂地想跟嬌花退婚，黎放歌這麼對關笑語說也沒錯。
關家確實早就不顧這樁婚約，連她遠在南國、多年不曾回家的兄長都已經有所耳聞；
反而是黎家，譜大人和陳夫人雖然將女人掃地出門，卻依然對她們的婚約心存幻想——
“這麼說，黎姐姐之前是迫於我家的壓力嗎？”
關笑語顯然不相信、也不接受黎放歌的甩鍋行為。
“我們沒有未來。”
從生理的角度講，她們確實沒有未來。
黎放歌說得冷靜而清晰。
她說的我們，包括了她和關笑語，也包括白芍和關笑顏。
“我說過，沒有就未來可以去創造出一個！”
關笑語義正辭嚴。
黎放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見一輛空車開過來，她剛想伸手，
結果被關笑語及時拉住，“我不想坐別人坐過的車。”
黎放歌聞言，怔了下，旋即會意，
她知道她嬌氣，沒想到嬌氣到這種程度。
“那你打算怎麼回去？”
“黎姐姐陪我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