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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一模一樣,看上去都在等她說些什麼。

黎放歌許久沒有過這樣的緊張感覺了,甚至嵇恩加都沒能讓她這樣無措過。

“七十七歲的時候也還要一起爬山嗎?”黎放歌錯開她的目光,看向關笑語。

“黎姐姐,可以嗎?”

關笑語問得很小心。

這一刻,對於未知未來的擔心終於從這簡單的對話中顯露出來。

“如果姐姐能夠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唐綺綰說,“你身上有一種天下我有的意氣風發和自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比我暮氣更深。”

“………”黎放歌沒想到老人家會這樣直接和尖銳。

“外婆,黎姐姐哪裡有暮氣啦?”

“我罵食言的老頭子,可我不是怪他,隻是——”

想他。

黎放歌知道,一定是像關笑語說的那樣。

“外婆好彆扭哦,想外公就想外公嘛,幹嘛不好意思。”

“……”

“關笑語,等姐姐回來。”

黎放歌的訓練排程已經出來,明天之後的一個月,黎放歌要到部隊中受訓——

“黎姐姐,那是當然的啊!”

“怎麼看,都還是覺得還是太嫩。”唐綺綰搖頭,又轉回身繼續向前。

關笑語也跟著轉回去,說:“黎姐姐二十三歲誒,當然嫩啦。”

她們繼續爬山……

第87章

國慶日到了。

這一天清晨, 鷺星(第十星也叫鷺星)廣場聚集了幾十萬民眾,比往年多了好幾倍。

自黎放歌將擔任本年度主升旗手的消息傳出去之後,第十星各地、甚至臨近星球都有人組團一起到鷺京觀國慶日升旗典禮。

當以黎放歌為首的升旗隊從總統府大門整齊劃一地走出來的那一瞬, 廣場頓時沸騰,“黎放歌、黎放歌”浪潮衝破天際——

在數十萬道目光中, 升旗隊步調一致地走到臺上的旗杆下,黎放歌將國旗安裝好, 潮水般的呼聲直到升旗隊隊長將“向——國旗敬禮”這個口號喊出口才息落下去。

雄渾壯麗的國歌奏響, 黎放歌右手抓著旗尾, 長臂奮力向天空瀟灑一拋,她那時的英姿就跟鮮豔的旗幟一樣耀眼奪目。

誰也說不清,跟著旋律高唱國歌的人潮,有多少目光在看冉冉上升的旗幟, 又有多少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挺立在旗杆旁的黎放歌……

升旗儀式結束, 黎放歌換下軍裝, 穿上尋常衣服:淺色係的襯衫上套一件無袖毛衣, 加格子深灰色西褲,長靴也換成了係鞋帶的皮鞋。

英姿颯颯的她搖身一變, 看起來俐落而不失冷感。

升旗隊的幾個隊友像往常一樣來邀黎放歌一起去吃早餐,

“我有安排了。”她答道。

“哦——關笑語嗎?”副旗手問,她知道黎放歌要離開了。

黎放歌點點頭, 對她淡淡一笑, 側身從住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寢室裡走了出去。

“黎上校,以後還能跟你見麵嗎?”

“是啊,以後我們想你了怎麼辦?”

“你會到軍營裡看我們嗎?”

“結婚的時候, 黎上校會請大家喝喜酒嗎?”

“而我隻想, 有機會能再聽上校唱歌。”

“今晚國慶晚會, 有上校的節目不是?”

大家都知道,這可能是他們和黎放歌的最後一麵,問題密密匝匝地丟向她。

黎放歌並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放緩了速度,“也許吧。”

模棱兩可的答案,她不想這麼敷衍,但很顯然,往後她和大家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升旗隊的幾十個人從各地軍隊裡挑選出來,國慶結束之後,大家必將散落,天各一方。

他們的問話對黎放歌來說就像久不聯絡的朋友忽然的關心,雖然真情實感,但依然難免令她尷尬。

她的“也許吧”說得好淡好淡,

想起過去這段朝夕相處的集體生活,她又加了一句,“大家保重。”……

黎放歌從國防部大廳走出來,遠遠看到臺階下的臨時停車位旁,穿著露腹短衣毛衫搭長褲的關笑語正對著初冬的晨光快速地揮動著她的右手,雪白的小臉被照成暖金色,她眉梢眼角全都是燦爛的笑意,臂彎中的那束鶴望蘭格外醒目。

她跨下臺階時,果不其然,關笑語沖了過來——

熟悉的操作,熱烈的表情,嬌小卻不失熱烈的身影,

幾乎每一次的重逢,黎放歌都能在關笑語的身上看到“熱愛”,這熱愛永遠讓她感動。關笑語對她和那些追隨她的擁躉者不同,那不是基於被她的才華和美貌所吸引,而是出於天性和本能驅動,看著奔向自己的關笑語黎放歌有一種,即便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她也照樣會這樣向她飛奔而來的堅信,就像原主曾經躲避她的那些年,關笑語從不曾改變過……

走到臺階中央,黎放歌乾脆站定,她喜歡看著向她飛奔而來的關笑語,喜歡等她靠近。

黎放歌自然而然地張開長長的雙臂,等她撲進她的%e8%83%b8懷。

幾秒鐘之後,強烈的撞擊讓黎放歌微微趑趄,站定後,她自然而然地將關笑語抱起,左右甩著,兩個人笑得像這晴天早晨的陽光一樣燦爛。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笑,熟悉的清新橙花香氣 ——

“你怎麼來了?”放下關笑語,黎放歌牽住她。

“給黎姐姐的。”關笑語將手中的鶴望蘭遞過去。

黎放歌伸出右手去接,不料花束倏地擺開,關笑語揚起臉,送過來的嘴唇像春天早晨剛剛盛開的花。

捉住她剝殼雞蛋般柔嫩的下巴輕輕上抬,黎放歌俯下去,在那花瓣一般的紅唇上貼了貼,又貼了貼。不論第幾次,關笑語的嘴還是那麼甜,一如她的笑容本身。

一手拿著花,一手牽著關笑語,黎放歌問,“我們去哪兒?”

“那就要看黎姐姐有多少時間咯?”關笑語貼在她的胳膊上,身子像雲朵一樣柔軟,“這麼長時間沒見,我想做什麼不需要再多說了吧?”

黎放歌笑出聲,“想回鷺都。”

她忽然生出外出巡演時想念家鄉的那種感覺。“關笑語,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如果黎姐姐想,我這就給洪桃姐打電話讓她安排。但——”

“但——”

這樣充滿無可奈何的轉帳讓兩個人的腳步不約而同滯住。

“黎姐姐,你知道的,嵇恩加已經——”

“嗯,嵇恩加一行——昨晚八點多已經抵達第十星。”黎放歌把關笑語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

“是啊。第十星就這麼大。”

黎放歌不自覺地握緊她的手,關笑語剛剛說的“要看黎姐姐有多少時間”的真實分量重重地壓下來。

麵對動機不純的嵇恩加一行,她們似乎,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相同的沉重心情快速地滋生出風雨飄搖的亂世飄零感,關笑語也緊緊地回握著黎放歌的手,“可是——黎姐姐,想要拯救世界的想法總是很危險。”

“是麼。”黎放歌側首,目光落到關笑語的細滑鎖骨上,她想說她沒有那麼大的抱負,也沒想過她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她隻是恰好被推到了這個位置,最終卻改了口,“為什麼?”

“沒有人可以拯救世界,哪怕黎姐姐真的分化成S+Alpha。”

關笑語和她有相同的想法令黎放歌感到一陣輕鬆,“關笑語,現在我們不是要拯救世界,而是想辦法把居心叵測的人從鷺星趕走。”

“可是——”

黎放歌知道關笑語在擔心什麼,“嵇恩加已經找過你?”

“沒有。但我感覺很糟糕,就好像——”關笑語忍了忍,“就好像今天之後,我再也不會見不到黎姐姐。到底還要發生多少意外,我才能夠和黎姐姐——”

“關笑語,姐姐希望你像以前一樣,永遠不要為任何事、任何人放棄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放棄黎姐姐?”

雖然是反問,黎放歌卻從她的漸弱的語氣中捕捉到了退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許那也不能叫退縮,而是,在明知道她會受傷的情況下,在明知道鬆手會讓她免於痛苦的情況下,她可能會不假思索地推開她,把她推向嵇恩加。

“沒有就好。”黎放歌也被一陣無力感裹挾。

不能掌握的一切總會輕而易舉地叫人動搖。

在關笑語的車旁停下,清晨的陽光將她們的身影拉得好細好長。

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的話,黎放歌想,是不是傷害就再無可趁之機?……

關笑語的擔心很快就得到驗證,

她們遲到的早餐吃到一半,黎放歌忽然接到國防部部長的電話,說有緊急事情。

沒多久,派來接她的車就到了。

本以為關笑語會哭著不放她走,結果,她看起來甚至比上次把她送到訓練營的那一天顯得還要平靜。

“黎姐姐,你要想我,不管在哪裡。”

隻是略帶傷感的一句告別,關笑語的表情甚至算不上悲傷。

所有的不舍,都潛藏在她不肯鬆開她和黎放歌牽在一起的手。

“當然。”黎放歌轉回身,單手將關笑語抱住。

“黎姐姐,咳咳咳——”關笑語並不掙紮,“我快、快不能呼吸了。”

但她的話語卻給黎放歌一種她想被抱得更緊一些的感覺,於是,她加重了臂力和身子的壓力,像是想把她嵌入%e8%83%b8膛。

“可以——這樣就——可以了。”

國防部的人在催促,

關笑語不得不推開黎放歌。

黎放歌垂眸,看向她們依然牽在一起的手,

忽然,在唐綺綰的注視下,在眾多軍人的目光中,

關笑語將黎放歌的手拉到嘴邊,毫不遲疑地對準她的大魚際肌咬下去。

“啊!”黎放歌本能大叫一聲。

抽回手,深深的齒印上,血正在慢慢滲出,疼痛很快蔓延到整個手掌。

還沒等她問為什麼,隻見關笑語將她的左手伸過來:“黎姐姐,你也咬我一口。”

在場的人無不瞠目。

隻有唐綺綰露出微不可察的笑,人人都覺得關笑語嬌弱,她卻不以為然。

原來她是要她這樣想她。黎放歌忘了疼痛,輕輕地接住關笑語伸過來的手,自然而然拉到唇邊,大家以為她會按她的要求以同等力道咬下去,都不禁為她們的虐戀感到肉疼,結果,黎放歌隻是在她的大魚際肌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等我回來。”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看著綠色的車輛開遠,關笑語的眼淚後知後覺吧嗒吧嗒落下。

“犧牲她一個,幸福千萬家。”唐綺綰看向大門的方向。

“外婆!!”

“不是麼。”

“不是的,不是這樣。”

關笑語知道,她和黎放歌都不是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