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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比較稀奇,向榮下午居然親自開車大駕光臨她家。這位歌手比她大兩歲,乃是在編人士,一般是能不動則不動,像嗬護嗓子一樣嗬護體力。她一進門,問候聲都是強混的:“雪荷,聽說你要進組了?”

江雪荷個並不算很低,但站到人高馬大的向榮旁邊,堪稱小鳥依人,她不由得一陣警惕:“怎麼,你有什麼事嗎?”

向榮這人很誠實,根本不會撒謊,有點忸忸怩怩的說:“確實有。”

“說吧。”江雪荷本來已經把包拎了起來,現在有點不確定是否要跟向榮出去進行中老年人的交際了。

向榮求人辦事的時候很聰明:“現在不說,上車再說。”

“其實不是我的事。”車子啟動,向榮終於開嗓,“你知道李洵愷嗎?”

我還能不知道嗎?江雪荷心想,她說:“我不知道。”

“我都跟他說了,我雖然是你唯一的好朋友但你真不摻和這種事!”向榮狠狠地表明態度,“但是他沒招了,病急亂投醫,雪荷,你知道他人也是不錯的,演了那麼多年音樂劇,現在唱歌,人很老實……”

江雪荷頭皮發麻,有種不祥的預感。

向榮立刻說:“放心不可能給你相親的,知道你沒那心思,姐們怎麼也不能強人所難呐!”

江雪荷張了張嘴:“不會是……”

“對,白寄凊把他甩了!”向榮說。

“我要下車。”江雪荷頭暈目眩,不得已說出了偶像劇女主的臺詞。向榮吃了一驚,趕緊停車了,實際原因是已經到了茶室旁邊的停車場,“你倆都要進一個組了,舉手之勞說上一句,能不能成都沒關係的!”

江雪荷某種時候真的覺得和e人不處在一個世界,真的。向榮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一點倆人仿佛不怎麼認識且關係過於不怎麼樣,但是她很樂觀:“你倆即將共事三個月,你人那麼好,信我,絕對變好姐妹。”

這算一種詛咒嗎?

有人“篤篤”地敲了兩下窗戶,向榮按下車窗,外麵是那個業務能力極強的助理許聽南:“果然是向榮老師的車,還有雪荷姐。我們寄凊姐在‘緋扇’號房,來喝杯茶?”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詛咒。

“向榮!”江雪荷好不容易憋出兩個字來。

“我不是故意的。”向榮很心虛,“知道你喜歡喝黃茶,給你點了最好的君山銀針!”

兩人進去的時候,白寄凊正在用開水洗杯預熱,“好久不見!”向榮爽朗地說,“好久不見,向榮姐。”白寄凊放下手裡的東西,抬起頭來。她濃密的卷髮隨意拿鯊魚夾夾住:“江姐,真巧,昨天剛見。”

向榮笑嗬嗬地打圓場:“我請雪荷來的。”

白寄凊覺得這氛圍很有趣:“我高興還來不及呀。”

這話落到江雪荷耳朵裡,總感覺有點陰陽怪氣,她坐下來:“我來泡吧。”

“本來就是簡易泡法。”不過白寄凊也沒拒絕,將手腕上的發圈摘下來遞給江雪荷,“那我要嘗嘗江姐的手藝。”

江雪荷有發圈,但是白寄凊都遞到了她麵前,她沒法拒絕,也就紮上了。

白寄凊喝的是白毫銀針,白茶。向榮和她一起喝君山銀針,方法都很簡單,開水浸潤,沸水環壁注水,低位斟湯。

她動作頗為優美,畢竟進行中老年交際時日已久,怎麼不得有點心得。

白寄凊密密實實的長睫毛蓋下來,很專注地看著。她神情既容易顯得輕佻,又容易變得整肅,此刻完全是一副虛心學習的模樣,江雪荷有點不大好意思,很快地斟好了茶。

茶湯很燙,三個人都沒有開始喝。向榮坐如針氈,想著李洵愷將自己和白寄凊約到一塊,自己還應他懇求真的帶來了江雪荷這事,說到底確實是不大地道。

也怪李洵愷太著急,等到進組雪荷和白寄凊關係好了再說不也不遲?現在鬧得多尷尬。

她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睛,又打量了兩秒白寄凊,美是真美,但能讓男人這麼要死要活,還得靠冷心冷肺的魄力啊。

倒是白寄凊主動開口:“向榮姐,今天找我有事吧?”

向榮餘光瞥到江雪荷巋然不動,倒也想開了,直爽地說:“是李洵愷求我,叫我來的。”

這話顯然在白寄凊意料之中,她指腹輕輕在茶碗上刮了一下,還是滾燙。“江姐,”她說,“你覺得呢?”

和我有什麼關係!

江雪荷不明所以,隻笑,不答話。

向榮說:“他想求你,再給他個機會怎麼樣。他說你就進組仨月,又不是去深山老林拍戲,而且和他暫時斷聯他也沒怨言的。”

白寄凊表情很認真,好像真聽進去了,又問:“江姐,你覺得呢?”

江雪荷毫不懷疑這個女人能不懷好意的莫名其妙地複讀第三遍,隻好答道:“我沒什麼看法,你的戀愛,當然你自己做主。”

這句話說的入情入理,向榮雖是替李洵愷求情的,也是點頭。

“說實話,”忽然,白寄凊嫣然一笑,“向榮姐,麻煩你清楚一點告訴他,第一,他和我的關係還遠談不上分手,第二,和在哪拍戲,拍多長時間一點關係沒有,我累了,不想跟他認識下去了,僅此而已。”

奇女子。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明人不說暗話。給向榮都噎住了。

江雪荷低頭喝茶,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其實她也知道點白寄凊的八卦,聽說換男友比拍戲勤快,而白寄凊拍戲已經很勤快了,真有點沒法想像換男友該怎麼勤快。

能有個名分的男友不多,或者不如說一個也沒有被正式承認過,此女的鐵石心腸由此可見一斑。

話說到這份上向榮猛灌一口茶湯:“啊,這你放心,他保準不煩你了。理解,理解啊。”

白寄凊添水複泡了一遍,給向榮和江雪荷又斟滿,氣氛一時之間很是靜默。

向榮知道自己在把江雪荷帶來這件事上負全責,所以也要盡職盡責的把江雪荷帶走。喝完第二杯茶,向榮把茶杯向前推了一推:“寄凊,那我們先走了。你不用動,我到樓下順手結帳。”

白寄凊仰著臉,看她倆站起來,微微的點了點頭:“謝謝向榮姐了。”

江雪荷剛拿起包,突然想起頭上的發圈,匆忙解下來遞過去。

白寄凊不伸手接:“沒事,過兩天到組再給我吧。”

那枚純白色的發圈在江雪荷手裡拿著,給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進退兩難。還是向榮拉了她一把,這才從茶室退了出去。

白寄凊還是像昨天一樣,美麗的笑容免費放送,簡直笑出了花團錦簇,夾道歡送的感覺。

她倆很快走遠,白寄凊笑容也淡了,慢悠悠地想:時間還長著呢。

第4章 試戲而已

江雪荷吃完飯那天晚上,已經在微博關注了白寄凊。不出意外的是,整整五天,直到今天週一進組,白寄凊都沒有回關她。

白寄凊這個女人一直這樣,微博從來不會關注所有共演演員,沒有規律,似乎完全按她心情來,而且被關注了也要提防被她隨時取關。與此同時,她顯然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評論。

趙霜濃雖然執著於紀實主義,但對於演員的待遇還是很寬鬆的,沒有故意要求她們憶苦思甜,訂了好幾百塊錢一晚的酒店。

又不出江雪荷意外,她和白寄凊住隔壁。江雪荷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份體貼,總之一切隻能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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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沒想到,這次白寄凊到的比她還早,整個人雖然在大堂坐著,但是姿態仿佛隨時預備著狗仔突如其來的偷拍。

江雪荷不知道自己來的時間是否恰當,決定裝作沒看見,悄悄溜到另一側的電梯,鄭瀅這時,不早不晚,總會為你而來,拖著倆大行李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

八個輪子的聲音讓江雪荷聞風喪膽,正要陰暗爬行,鄭瀅又在唱詩:“姐!”

白寄凊轉頭的動作好像慢放,鮮明地在江雪荷視網膜留下一道殘影,隨後定住:“怎麼,江姐,不打算還我頭繩了嗎?”

“沒有。”江雪荷露出一個笑容,她向來是愛國大電影禦用端正女教師,現下無懈可擊地站住了,略停了一停,走到沙發邊,伸出手把圖方便且怕忘,戴手腕上的發繩解下來,遞給白寄凊。

白寄凊不接,江雪荷以為她又開始不給人麵子,反正她在大大小小的視頻中證明了自己就是會時不時的傲慢病發,不過物件通常是江雪荷看了也不怎麼想搭理的人。

江雪荷雖思來想去,自己並非那麼惹人嫌的人,但仔細一想,這難道不是一種討厭的雙向奔赴?

她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剛打算把發繩放到桌子上,白寄凊終於抬起胳膊,手裡拿著一杯奶茶,沖著她,不說話,留給她自己揣摩的空間。

江雪荷揣摩了,猶豫了半天,給塑膠杯旁邊的吸管拿出來,插進了這杯嶄新的奶茶裡。

白寄凊眉目不動,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這壓力江雪荷真的承受不了,她硬著頭皮,接過奶茶,一氣嗬成地把發圈套到白寄凊手腕上。

“大衣很漂亮。”白寄凊說。

“謝謝。”江雪荷乾巴巴地回答,她的外形其實比白寄凊冷感多了,素淡清雅,和其他圈內人交際,她總是顯得略微淡漠的一個。

罪魁禍首是她的內向性格,導致她在白寄凊麵前又怕尷尬,又實在不能學她一樣什麼也不在乎,也不怕崩人設。現在進退維穀,左右為難,倒顯得她熱臉貼人家似的!

還是保持普通同事距離吧。

江雪荷想。鄭瀅拖著倆行李箱在電梯口等她,目光如炬地盯著她手裡的那杯奶茶:“是茶色滿園的新品誒。”

“你喝嗎?”江雪荷遞過去。

鄭瀅本來打算一定要同仇敵愾到底說娛樂圈超級傲慢白小姐的奶茶我們不喝!話到嘴邊美麗的溜成了:“可是這是她特地給你的誒!”

她馬上自知失言,垂著頭一副好好學生受教模樣。江雪荷沒說話,鄭瀅偷偷抬頭,看見她謹慎地吸了一口。

其實真挺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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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等大家都收拾停當,不需要趙霜濃點,都陸陸續續地往拍攝場地走。目前還沒正式開拍,今天應該是先試兩位女主的戲份,江雪荷心裡有數,知道八成就是雨夜那場。

遊沁家的佈景完全按照趙霜濃的要求來,一百三十平的房子,傢俱規整,大玻璃窗,看起來竟然極其空曠。

文子佳傍晚時分來到這裡,因為即將結案,遊沁請她吃飯,給她做了一道番茄牛腩湯。此時落地窗外閃過一道明亮的霹靂,隨即斷電,鮮紅的湯水泛著熱氣,已經快入冬的時刻,不合時宜地下起了一場暴雨。

兩人沒有換衣服,背景也沒有搭建。趙霜濃在攝影機裡看著她們,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場記用手機幫忙播放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