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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不就是要一直淌水的?

那我該怎麼把這個開關給關上呢?

江雪荷又想,她擰掉令人心煩意亂的音樂,清晰地聽到自己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來,有的滴到了自己的衣襟上,有的不知道怎麼,滴到了麵前的方向盤上。

她麵無表情,狠狠地捏住拳頭,在方向盤上錘了一下。

真疼。江雪荷想,我也是夠幼稚的。

淩晨三點,她回到了自己的家,快速地在密碼鎖的觸控式螢幕上按下密碼。

當時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白寄凊說自己改了密碼,可是她翻來覆去地試,密碼還是白寄凊的生日1221。

白寄凊輕快的語氣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隻不過此時想起來心痛如絞:“不是我的12月的12啦,是你7月12日的12!”

她鎖好門,撕撕扯扯,急迫地脫掉衣服,連睡衣也來不及換上,從衣櫃裡珍重地取出那條血橙色的絲巾,躺到了床上,躺到了無牙仔的旁邊。

江雪荷覺得自己的水龍頭是關不住了,淚水又開始向外湧,可是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將絲巾粗粗展開,蒙到了自己頭臉上。

現在她的世界是一片旖旎的血橙色了。

多好、多好的血橙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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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過後第一天,白寄凊上午就在家待不住了,約張呈出來喝茶。

張呈家在京城周邊,因為京城太大,靠近邊緣的在很多人心裡就不算是京城人,張呈就連自己也自嘲:“我一個外地人,你約我來喝茶,不怕我趕不過來啊?”

白寄凊一陣無語:“還外地人,都在一個京城,真搞不懂哪來的外地。”

她給張呈斟了一小杯的大紅袍,自己品了一口白毫銀針,這間茶室的老闆她認識,家就在這兒,過年也開著,陳設優美,包間私密,想來和朋友聊天、喝茶最是方便。

茶湯太燙,張呈晾著,暫且不喝,笑道:“心情很好啊?”

白寄凊笑盈盈地:“對,心情很好。”

看她嫣然含笑,張呈忍不住也被帶動地笑起來:“怎麼了,難道有什麼好事發生?上次你和我們生日聚會雪荷姐沒來,我還以為你倆鬧矛盾了呢。”

“才不是。”白寄凊說,“是因為她那天有工作,而且她早就慶祝過我的生日了,在我家。”

“你家?”張呈實打實地詫異了,“你把她帶回家了?”

白寄凊甜蜜地點了點頭,對著張呈,她當然和盤托出:“其實是因為從夏威夷度假回來那天,我媽媽去家裡找我,讓我當天回家去過生日。正好雪荷也在,媽媽問我,我就承認和她戀愛了,反正遲早都要說的。”

張呈心念電轉:“你媽媽特地那天去見你的嗎?我記得你回來的時候距離你生日還有一周時間吧,這麼著急嗎?”

“景玉姐說是我媽媽問了她航班。”白寄凊說,“我一開始沒在意,不過後來想了想,是我媽媽特地想見見雪荷吧,她應該有察覺,畢竟我和雪荷戀愛也有一段時間了。”

張呈嗯了一聲:“這也倒是……你媽媽一直很敏銳的。”她喝了一口茶,又有點覺得哪裡不太對,“所以你把雪荷帶回家了是嗎?”

“而且我家裡同意了!”白寄凊興高采烈地說,“我媽媽說如果雪荷家同意,那我家裡自然也就同意,聊天的時候就說儘快把這事定下來,讓雪荷過年的時候和家裡說一聲。”

一般溺愛孩子的家庭,父母都是對自己的孩子有濾鏡的,這點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在父母的愛裡長大的孩子,通常對自己的父母也是有濾鏡的,這點不是所有人都想得到。

張呈的笑容緩緩地僵在了臉上,縱使她隻是聽白寄凊簡單說了這幾句,都生髮出了一種感同身受的兵荒馬亂:“其實我覺得吧,你也不用太著急……你們這才半年,雪荷姐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急性子的人,她的節奏可能是想和你慢慢來的。”

“我是想儘快和她定下嘛。”白寄凊明亮的大眼睛望著她,“想著既然有這個機會,既然遲早是要雙方父母同意的,就趕早不趕晚了,我媽媽也是這個意思。”

她和白寄凊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兩人十年前拍同一部仙俠偶像劇,白寄凊從來不吃劇組的盒飯,都是她媽媽請廚師做飯,每頓送過來,這件事在那時候還有群演爆出來,在天涯上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白寄凊這個人,表麵上看起來傲慢,又難伺候,而且鋪張浪費,其實拍戲的時候比誰都認真,每天下戲,都會喂劇組周圍的流浪貓吃罐頭。

有一天張呈路過,她自己家就是做點寵物生意,知道自己沒必要多管閒事,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喂流浪貓不好,容易讓它們繁殖,危害環境,應該把它們都絕育了。”

白寄凊蹲在地上開罐頭,聽到她說話,就轉過頭來看她,就像現在這樣,睜著一雙很明亮的大眼睛,微笑著“噢”了一聲,問她:“是嗎?我就是怕它們餓死。”

第二天白寄凊就叫人來,把流浪貓全部逮了,送到醫院去絕育,還在微博上發了請好心人認養小貓的博文。

她和白寄凊就這樣成了好朋友,她知道白寄凊或許在外界看來有太多的缺點,連帶著她的好朋友也成了某些人津津樂道的精金姐妹團——白寄凊家的五金公司,就是精金精密。

可是她也知道,不止她一個人清楚,白寄凊有一顆天真柔軟的心,保存在愛的真空中,所以毫無瑕疵,毫無溝壑,也毫無保留,毫無惡意。

“那挺好的。”張呈重新笑道,她不會潑白寄凊的冷水,“要是能定下來也好,雪荷姐人那麼好,她很愛你,願意為你做出這樣的努力,已經很難得了。”

她內心裡有著強烈要提醒白寄凊這事不一定能成功的衝動,更有隱隱要壞的預感,可她強忍著,堅決不打算說出來。

白寄凊很樂觀,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期待,不過她也不會把話題全聚焦在自己身上:“大年初一我把你叫出來,你家沒生氣吧?”

張呈這下是真不想笑了,“生氣又怎麼樣,我也不願意在家裡待了,相親也就罷了,我弟弟想要置換房子,居然還想讓我幫忙。”

白寄凊聽著這事就煩:“他現在這間婚房不就是你買的嗎?現在有孩子了要學區,要大房子,怎麼還讓你買?而且彩禮是你爸媽出的,他這一天天地都在幹什麼?”

張呈偶爾想,自己要是也是獨生女,說不定也會像白寄凊一樣無憂無慮吧?

不過她轉念一想,就算自己是獨生,大概率也是江雪荷這樣的——可能沒現在這麼慘,不過某種程度上,也實在沒什麼區別。

她的語氣很厭倦:“我把錢全捐給動物保護組織,也不會去買那什麼學區房。”

第112章 無處可逃

媽媽搗鼓了好一會密碼鎖, 爸爸看得心急,搶過來自己又搗鼓了一會,媽媽趕緊說:“就說小荷把密碼改了, 你不信!不是她生日了!”

她沒等爸爸回話,靈機一動:“快上網查查, 白寄凊生日是多少,可能換成了人家的生日!現在年輕人談戀愛, 不就流行這個?”

兩人同時又搗鼓起手機, 在百科上找到12月21日, 輸入進去,果然響起一聲電子音,門打開了。

很明顯,對於這件事, 兩個人都有話要說, 可是到底誰也沒開口, 拖起箱子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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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不常來, 拖鞋都放在盒子裡,兩人找出自己的拖鞋換上, 屋內根本燈還沒開,他倆把陽臺的窗簾拉開,頓時屋內大亮。

媽媽猜測江雪荷肯定是在臥室, 對爸爸說:“我去看看小荷, 你把咱倆箱子放到次臥去,小點聲,別把小荷給吵醒了。”

說完, 她躡手躡腳地進了主臥, 主臥更黑,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借著一絲微光端詳江雪荷,發現她臉上居然蓋著一條血橙色的絲巾。

她輕輕地想要把絲巾拿起來,剛一觸手,就感覺這絲巾仿佛是浸了水再幹的,有些發硬。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頭就被人用手拽住了。

江雪荷睜開眼睛,沒說話,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

她沒問媽媽為什麼來了,她早就該知道的,父母不可能不來,自己逃回京城,根本是徒勞無功,可是除了那個家,她隻有這個家了,別的地方,她實在逃不到,也不知道該逃去哪裡!

發生了這樣的失敗,她不能把白寄凊也牽扯進來。

“小荷,”媽媽小聲說,“咱們把燈打開吧。”

看江雪荷還是不說話,她又說:“不開大燈,刺眼,先開開檯燈就行。”說著,她一邊觀察江雪荷藏在黑暗裡的臉色,一邊沒等到同意,自己就打開了床頭櫃上的檯燈。

這下她終於看清自己女兒的臉了,從江雪荷小時候,她就知道自家姑娘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集合了她和她爸所有的優點,長成了一個異常秀氣柔和的麵相,在縣城上學的時候,時不時地就有人遞情書,所以江雪荷說想要走藝考,做演員的時候,她就真的抱著讓孩子試試的想法答應了。

當然這種長相,進了娛樂圈就顯得沒有那麼出挑,可在她眼裡,還是一等一的好相貌,隻不過此時她的女兒臉色蒼白,眼下發青,昨晚一定是又哭過了。

看女兒這樣,她肝腸寸斷,她也想哭!女兒這樣的人,想找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為什麼要偏偏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樣呢?

她是很文明的老師,知道誰也不該怪,可忍不住的,對白寄凊有了隱隱的怨恨。來的路上爸爸也說,如果不是白寄凊,她們的女兒,可能不會變成這樣!就是今年才變了!

“小荷……”她想開口說話,被江雪荷打斷了。

“媽,沒什麼事的話,你跟我爸回家吧。”江雪荷說,她伸手拿過旁邊的家居服,背對著媽媽,一絲不苟地係上扣子,穿上長褲,“我先去洗漱。”

洗手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媽媽坐不住了,轉到客廳,爸爸坐在沙發上,也是一副很焦慮的樣子,甚至沒拿手機刷短視頻,見媽媽出來,急忙問道:“怎麼樣?”

媽媽搖了搖頭,坐到了旁邊:“叫我們回家呢。”

“不回!”爸爸語氣很堅決,“咱就住這兒了!越讓咱們走,咱們越不能走,走了不就更沒法管了?”

“可是咱們管不了她和人家見麵。”媽媽說,“過年這幾天還好,等到年後,小荷還要去拍戲,咱們難道能跟到劇組?到時候人家想怎麼見麵,就怎麼見麵,怎麼可能管得住?”

兩人都沉默著深思熟慮了一會兒,爸爸說:“你說咱能不能,和白寄凊的爸媽見見麵,商量商量這事,他們一定也是不同意的。”

媽媽搖搖頭:“要是能見到當然好,可是去哪裡見?還是先想想別的招吧。”

後麵傳來擰門的聲音,兩人一下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