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一句:“叫上侍女。”
薑溶又答一句:“知曉了。”
蕭青棠稍稍放心一些,不論如何,總算是願意搭話?了,等晚上再探探吧。
昨夜沒睡好,他現下有些頭?疼,往留有餘溫的?被窩裡挪了挪。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兒,他終於安心合上眼,淺淺入睡。
薑溶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沒聽見人跟出來,便?快步朝庫房去。
裁雲跟上來:“夫人要做什麼?”
“不用你管,不要跟著我。”她正在氣頭?上,對誰都沒有好脾氣。
裁雲被驚到?,心中有些畏懼又有些傷心,默默垂下頭?:“是。”
薑溶沒說什麼,獨自一人進了庫房。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寬鬆的?衣裳,出門時往袖子裡塞了好幾塊玉佩。
首飾太大,不好裝起來,容易被察覺。
她來庫房也沒打算拿首飾,而是看向了地契:那一張張薄薄的?地契最好帶走,其餘的?都不太好拿。
不過放在盒子裡的?血玉鐲子她很喜歡,往手上一套就帶走了。
蕭青棠不是說這裡的?東西都是她的?嗎?那她帶走又怎樣?沒全拿完就不錯了。
她兜著一堆地契,慢慢騰騰往外走。
侍女瞧見她要出院門,又問:“夫人要去何處?”
“我去哪兒你們也要過問嗎?”她瞥人一眼,淡淡道,“我去長嫂那兒,誰都不許跟著我。”
昨日她給蕭青棠甩臉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侍女哪兒敢和?她作?對,隻靜默退下,打算一會兒稟告給蕭青棠,免得她出了事兒,二爺又要尋她們的?麻煩。
薑溶往後瞥一眼,獨自一人慢慢悠悠朝徐氏那處走。
越過湖邊,她左右看了一眼,拐了彎,換了個方向。
是天要助她,昨日她在想該怎麼回家?時,一眼瞧見那隻橘黃色的?狸奴從牆邊的?狗洞鑽了出去。
那狗洞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允許一人通過,應當是通向府外的?,外麵種了一排高大的?榆樹,和?府中不太相同。
她踏進雜草叢中,往後又巡視一圈,摟了摟裙子,縮著身子跪在地上,從狗洞探出頭?。
正好!院牆外果然是一條大道!
她眼裡冒出點兒光,擠著破損的?牆壁,忍著身上剮蹭的?疼,快速鑽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高興,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忽然傳來,她一抬頭?,剛好對上車夫的?雙眼。
車夫愣了一下,朝車裡道:“前麵有人從狗洞爬出來了,好像是二夫人……”
徐氏一驚,急忙探出車外,也對上薑溶的?目光。
薑溶也是一驚,轉身拔腿就跑。
“快攔下!”徐氏急忙低呼一聲。
薑溶聽見,抱著袖子裡的?東西跑得更快了些。
可她跑不過馬車,不出兩息便?被攔住。
“籲——”車夫勒馬,將車橫在她跟前,“二夫人,上車吧。”
她抬眸,看向馬車裡的?徐氏和?蕭靖川,毫不猶豫又要調頭?跑。
“二叔母去哪兒?”蕭靖川立即跳下車,將她後路也堵住。
前麵車夫攔著,後頭?侄子攔著,左麵還擋著一個馬車,右麵便?是侯府,她逃無可逃,沉著臉垂下眼:“你們是不是要捉我回去?”
“回去哪兒?”徐氏沒弄明白?,蹙著眉道,“你弄得這般狼狽,渾身都是泥土,如何能出門?先上車再說。”
“我不上車,你們要將我送去蕭青棠那兒。”她緊緊抱住兩個袖子,縮了縮腦袋。
徐氏微怔,似乎明白?了什麼:“你和?二郎吵架偷跑出來的??”
“沒,我不和?他吵架,也沒有偷跑,是我不要他了,我要回家?。”
徐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先上車,有事慢慢說,若是你說的?有理?,我親自送你回家?。你一個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麵亂跑多危險啊。”
“嫂嫂真願意送我回家?嗎?”她眼睛一亮,直起身子,不再戒備。
“真的?。”徐氏莞爾,“我剛好要帶靖川去他外祖那兒,不回府,你先上車,我們慢慢說。”
“好!”薑溶高興爬上車,一不留神,袖子裡的?地契滑落,全散落在車廂裡。
蕭靖川後一步上車,一張一張撿起來,掠過一眼,看向徐氏:“是地契。”
薑溶一把將東西奪回來揣好,梗著脖子答:“蕭青棠自己說的?,家?裡什麼都是我的?,我拿他幾張地契又怎麼了?”
徐氏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你們夫妻倆自己的?事兒,我不過問,我隻問你,你和?二郎到?底怎麼了,你為何要一個人偷偷跑出來?”
“夫妻?”薑溶冷哼一聲,“我和?他可不是夫妻,他都要娶彆人了。”
徐氏恍然明了:“其實此事也不能怪二郎……”
薑溶垂下眼,傷心打斷:“我知曉,你是他嫂嫂,自然向著他。你們所有人都知曉了,卻都要瞞著我,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我不是,我沒有,我都不知此事,我若知曉定會跟你說的?。”蕭靖川突然插話?。
徐氏警視他一眼,又和?薑溶道:“此事真不怪二郎,陛下聖旨,換了誰都沒法。二郎已是攔過了,那日若不是你大兄攔著,他便?要當場和?陛下叫板了。”
“那他後院那群侍妾也是假的?嗎?”薑溶抬頭?直視她。
徐氏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先前說與薑夫人的?話?不過是個八卦,用來寬薑夫人的?心,但她知曉,她不在意是不是真的?,薑夫人也不在意是不是真的?。
那樣多妾室的?確不妥,但在他們眼裡,男人納妾,尤其是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納幾個妾室綿延子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蕭青棠已將後院都遣散了,但顯然,薑溶很在意這個。
良久,她緩緩道:“二郎已為你將後院都遣散了。”
薑溶恍然明悟,他們是不會理?解她的?。
明明蕭青棠跟她說的?,此生隻有她一人,也是蕭青棠不許她跟彆的?男子走得太近,可蕭青棠自己呢?一屋子女人,還讓那些女人整日在她跟前晃悠,她還天真地把她們都當做知心好友,現在倒成了她的?錯了。
她眼睫動了動,眼淚止不住順著臉頰往下淌。
“你彆哭,我送你回去。”蕭靖川看得滿臉焦急,二叔母也不喚了,徐氏快瞪死他,他也不管了。
“人要往前看,更何況現下已如此了,你和?二郎已有了肌膚之親,即便?是回去又能如何呢?難不成要待在閨閣守一輩子活寡嗎?若是如此,不如留在侯府,往後我和?你大兄都會幫著你的?……”
她閉閉眼,眼淚流得更洶湧,心裡也越發厭惡蕭青棠:“不,我寧願老死家?中,也不要和?他再在一塊兒。”
“母親,你就送溶寶回家?吧。”蕭靖川急得晃晃徐氏的?手臂。
徐氏低斥一聲:“溶寶不是你能喊的?!”
蕭靖川不服氣,抓住薑溶的?手腕便?往外衝:“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你給我鬆手!彆逼我晚上回去告訴你父親!”
少年賭氣,不肯鬆手,是薑溶掙了掙,他才?有了鬆動,尷尬鬆了手。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徐氏鬆了口?氣,朝向薑溶,語氣柔和?不少:“我可以送你回去,可二郎反應過來必定會去尋你,你若是回家?,他晚上就能將你逮回來。”
薑溶抿了抿唇:“那我去外祖那兒。”
“打聽打聽白?家?在哪處,送二夫人去白?家?,切記,今日的?事不許告訴二郎。”徐氏朝車夫吩咐一聲。
她未嘗不想將人勸回去,可見這樣子顯然是不會聽勸的?,即便?是回去了還是會想跑,還不如讓人回去待一段時日,總比一個人偷跑出府安全。
且她也不怕白?家?那邊會說什麼,那日宴席上鬨成那樣,想必京城權貴圈裡早傳開?了。她早前也與薑夫人說過此事,薑家?也不見要悔婚的?意思,薑溶回去聽家?人一勸說不定反而能想開?。
她牽住薑溶的?手,輕輕握了握:“我暫且不會告訴二郎,可二郎未必不會自己尋來,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謝謝嫂嫂。”薑溶垂著眼,抹了抹眼淚,沒再說話?,直到?馬車停下,她才?又開?口?,“到?了嗎?”
“到?了,但先等等,你在這兒下車,二郎不出一日便?能尋到?你。”徐氏說罷,又轉頭?朝車夫吩咐,“將令牌給白?府守門的?隨從看,叫他們去通傳,說蕭家?二夫人回門探望,放我們的?馬車進去。”
稍待片刻,侍女隨從匆匆跑出來,卸了側門門檻,迎馬車入內。
馬車停下,徐氏推開?車門,薑溶一下對上翹首以盼的?白?老夫人,眼淚一下又冒出來,哽咽喊:“外祖母……”
老夫人眼淚也忍不往外冒,急急上前要去迎她:“溶寶,祖母的?心肝兒,為何弄成這樣了?”
隨行而來的?白?牧怕老夫人摔了,急忙上前一步,扶住薑溶的?手臂:“表妹先下車,一會兒慢慢說。”
“人既已送到?,我便?不多叨擾了。”徐氏道。
“好好,多謝,多謝您送溶寶回來。”老夫人抱著薑溶,朝徐氏道謝。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頭?發又花白?了,徐氏哪兒當得起這樣的?敬稱,微微頷首,解釋一句:“弟妹和?二郎有些誤會,想回家?小住幾日。她一個人跑出府門,恰好被我撞見,我怕她路上遇險,便?將她送來這裡了。”
這話?說得委婉,可見薑溶渾身狼狽,便?能猜出幾分實情,白?老夫人連連點頭?:“老身知曉了,多謝夫人,不能留夫人作?客道謝實在慚愧,改日定上門致謝。”
“老夫人哪裡的?話?,都是親戚,不必說這些。我還有些事,得先走了,你們也快帶弟妹回房裡收拾收拾。”
白?老夫人立即差人去送,自己則是摟著薑溶往府裡走:“外麵風大,莫哭了,先去外祖母那裡洗漱更衣,用些東西再說。溶寶不是最喜歡外祖母做的?魚丸子了嗎?外祖母這就叫人去做。”
聞言,薑溶的?眼淚更是收不住,迎風抽噎:“我不是要回家?小住幾日,我是不要再去平南侯府了。外祖母,我不想再去那兒了。”
“可是蕭青棠欺負你了?”白?牧跟上來,緊張問。
“表兄。”薑溶蹙了蹙眉,輕喚一聲,沒有再往下說。
老夫人引著她往自己院裡走,要進門時碰見一個麵生的?女子,她含淚好奇打量一眼。
“這是你表兄剛過門的?妻子,你喚表嫂便?好。”
“表嫂。”
一旁的?白?牧緩緩下眼,握了握藏在背後的?拳。
老夫人未察覺,著急牽著薑溶往內室走。
洗漱過,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