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
“嗯,相思病。”
“……”
何嘉覺得謝鑫昊像變了一個人。
不欲再糾纏,他用了勁兒把人往外推,奈何謝鑫昊跟座山似的,好半晌才移動了分毫。
“好好好,我走。”
還是謝鑫昊看他太吃力,主動抬腳往門口走,但走到門外又扒著門框不讓人關門:
“我租的房子離你不遠,要是這裡住的不舒服,就搬去我那兒好不好?”
謝鑫昊昨天就觀察過何嘉住的這間房,小和舊不說,還十分悶熱,就連光線也不是很好。這樣的房子,怎麼住人?
何嘉懶得搭理他,一聲不吭地關門。
“嘭。”謝鑫昊被隔在了門外。
屋裡,何嘉看著桌子上那一袋子的藥麵無表情,連打都沒打開,片刻後把它扔進了衣櫃最頂端的空箱子裡。
屋外,某人靜靜待了一會兒,身後背靠著的這扇門又厚又重,他幾乎聽不到裡麵的聲音,隻能憑借一點微弱的響動推測何嘉在做什麼。
但很快他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謝鑫昊臉上的疲憊在何嘉關上門的一瞬間顯現,他嘴邊笑意慢慢變淡,抬腳往自己新租的房子走去。
傍晚九點,何嘉到院子裡打水洗漱,碰巧遇到了剛開完村乾部會回來的支書。
“喲,小何,這就洗漱啦?”
“嗯。”何嘉笑,“早洗早涼快些。”
支書點點頭,“你那屋是有點悶熱,本來應該裝個空調,可我家那口子節省,說什麼也不許裝。”
何嘉當然明白,也不想讓支書為難:“沒什麼的,開門通通風,用蒲扇也挺涼快的。”
說著,他把盆裡的水倒進通水口,支書突然喊住他:“欸小何,今天中午就想告訴你了,這不趕著去開會。”
“上午來了個年輕人找到我,說是你朋友,也想在家裡租房。可我家空屋子就這一間,實在是沒有多餘房間了。”
何嘉停下動作。
“我最後幫他問到村裡另一戶人家的,條件還不錯,就是價格有點高。你那朋友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儘管來找我,千萬彆憋在心裡啊……”
何嘉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支書笑嗬嗬的,見狀又和他攀談起來:“不過你這朋友看上去倒是貴氣,一點兒不像是會在咱芷溪村租房住的人。他也是和你們一樣,來咱村支教的大學生不?”
“……不是。”
支書還在等他的下一句,半晌卻沒聽何嘉再開口,於是也不再多問,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自己屋。
何嘉在原地站了會兒,回過神之後又把換下來的短袖長褲放進盆裡,搓洗一番後晾乾。
村子裡用的都是井水,涼絲絲的很解暑,他用清水過完最後一遍,又把木桶裡的水自膝蓋澆下,頓時感到一陣透心涼。
何嘉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屋,突然聽到對麵那排樓的屋頂傳來一聲綿長但微弱的貓叫。
何嘉一頓,屏住呼吸,不一會兒便確定了那叫聲的方位。
他放下手中的盆和桶,輕手輕腳地向那邊走去。
第70章 危險
“你從哪裡弄來的小家夥?”
林誌目不轉睛地盯著何嘉懷裡的小土貓,驚奇地說。
小貓微微發著抖,嗓子又細又尖,喵喵地叫個不停。
“對麵房頂上。”
何嘉用溫水衝了袋奶粉,拇指輕輕摸了摸小貓的腦袋,示意它去吃。
“沒人要嗎?還是被母貓棄養了。”林誌說,“你打算養它嗎?”
何嘉一時也沒拿定主意,隻說再等等,要是把小貓養在院子裡,還是沒有母貓來找,那他就暫時養下這隻小貓。
“行吧。”
林誌拍拍屁股從門檻上坐起來,催促何嘉快點出門。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好幾天,周五這天,學校的課隻上到上午十二點,下午就要前往活動場地。
林誌很早就開始心不在焉,何嘉好笑地拐拐他,“喂,這還沒放學呢。”
“快了快了。”
“那個,何嘉,”林誌吞吞吐吐,“你有沒有被人追過?”
何嘉一愣,“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是,……我有一個朋友,想追我另一個朋友。他找到我,想讓我幫忙,你說我是幫還是不幫?我那個被追的朋友會覺得反感嗎?”
林誌緊緊盯著何嘉。
“應該不會吧。”何嘉實話實話,“隻要掌握分寸就好。”
林誌聞言鬆了口氣,臉上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笑模樣,樂嗬嗬地計劃著下午的行程。
“欸,林誌,你會拍照不?”隔壁桌的女老師湊過來。
“會啊。來,我給你拍,保證把你拍得年輕二十歲。”
女老師捂著嘴樂,“誒呦,我不是說用手機拍。是今天下午的活動,校長特意交代多拍些照片,到時候放學校的宣傳板報上。”
“你說攝影啊?那我可不會。”林誌搖搖頭,半晌後倏而又拔高音量:“但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會!可以把他一起帶上不?”
“行啊……”
要去的花場離學校不遠,再加上老師人數眾多,學校沒那麼多車可安排,眾人幫隻能步行前往。
野炊的地方定在一條小溪旁邊,後麵就是芷溪村有名的人字橋,兩個女生從五分鐘前就開始驚歎,一直到林誌把東西都收拾好,還在喋喋不休。
“我說姑娘們,欣賞完沒有啊?光看這些山啊水啊的,能看飽啊?”
因為是野炊,大多數人都沒帶什麼複雜的工具,都是一口燒水的鍋和炒菜的鐵鍋就了事。
何嘉起鍋燒水,林誌湊過來問他準備做什麼大餐,結果得知人家就隻是準備煮個麵條。
“不然你以為呢?我廚藝不好的。”何嘉笑笑。
林誌歎了口氣,擼起袖子把鍋端下來,“歇著吧,今天讓你嘗嘗我的手藝。”說完,他動作麻利地支起鐵鍋,炒了一鍋香氣十足的酸菜肉絲炒飯。
“好香啊!”
何嘉眼睛圓了一圈,破天荒地添了第二碗飯,滿足的直歎氣。
吃完飯又馬不停蹄的開始組織遊戲,早上的那位女老師循著林誌的聲兒過來,“小林啊,你那位攝影師呢?咱可要開始了啊。”
林誌挑了挑眉,下巴朝某個方向抬了抬。
何嘉順著女老師的視線去看,幾米開外的帳篷邊,一個挺拔的身影格外紮眼。男人身穿一件白色短袖,腦袋上扣著一頂鴨舌帽,何嘉原本隻是寥寥一瞥,但很快視線就滯留在那高大背影上,忘了挪開。
“發什麼愣呢,還不快綁氣球。”林誌出聲催促,強迫著何嘉彎下腰往腳踝處綁上一圈花花綠綠的氣球。
哨聲吹響的同時,戴鴨舌帽的男人轉過身,把鏡頭對準何嘉。
他一連拍了無數張,直到遊戲接近尾聲才終於把鏡頭轉向其他人,應付似的抓拍了幾張。
謝鑫昊劃動相機屏幕,從後往前,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抿著嘴跟上林誌動作的何嘉,搭檔摔倒後偷偷嘲笑的何嘉,都定格在謝鑫昊的鏡頭之下。
遊戲結束之後眾人轉移到溪邊避暑,何嘉沒有像林誌一樣一屁股坐到石子上,他滿心疑惑,腦子裡一直在想剛才看到的那個背影。
“去哪兒啊你?”
“隨便走走。”何嘉說。
他沿著溪邊一直走,卻連影子都沒見到。
“難道真的是我眼花了?”何嘉往回走,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謝鑫昊纏的搞出幻覺來了。
溪水流速不快,水流聲也不大,何嘉漸漸放空,下一秒,卻恍惚聽到了流水聲以外的聲響。
他下意識回頭——
身後竟出現了一條七八米長的大蛇!←思←兔←網←
那蛇全身黑色夾雜黃色花紋,細看有成年男子的拳頭一般粗。何嘉心跳驟停,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那條蛇卻越來越近。
何嘉大腦飛速運轉,屏住呼吸不敢再動。看那蛇有速度減慢的趨勢,何嘉剛鬆了一口氣,極度緊繃的雙腿卻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樹枝。
好巧不巧,那條大蛇已經爬到樹枝的另一端,感覺到人類的挑釁,電光火石之間,倏地就衝著何嘉露出了尖牙。
他被咬了。
深深的恐懼促使何嘉跌倒在地,他之前從沒有見過那樣的蛇,連它是否有毒都無法判斷,更彆說他現在腿軟到站不起來。
跌坐了幾秒後,何嘉用僅剩的理智掏出手機給林誌打電話——
“喂何嘉,怎麼了?”
“我被蛇咬了。”
電話那頭,林誌的聲音陡然變得嚴肅,“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強烈的心理作用使得何嘉呼吸急促,他張開嘴大口呼吸,卻愈發覺得使不上力。
半晌後,何嘉放棄了大口喘氣,他渾身鬆懈下來,思緒開始亂飄。他在心裡自言自語:“爸爸,是你來帶我走了嗎?可媽媽怎麼辦?我不能留她一個人……”
還有,還有很多朋友……他們也會難過的吧……
“何嘉!”
一道慌亂的聲音劈頭而下,何嘉費勁地去找林誌,卻看見另一道越來越近的身影……
是謝鑫昊!
謝鑫昊大跨步跪倒在何嘉身邊,眉頭低低的幾乎壓成一條直線:“怎麼回事?”
“……你怎麼來了?”
何嘉愣愣地看著他,謝鑫昊皺著眉輕摁他的人中,何嘉這才開口道,“我被蛇咬了。”
男人低頭看他的小腿,果不其然看見兩個窟窿眼正汩汩往外冒血尖。
謝鑫昊頓時感到一陣心驚。他來不及思考,握住何嘉的小腿就要張嘴去吸,可還沒等他觸碰到,肩部傳來的一股巨大推力猛地將他推了出去。
“電視劇看多了吧?”
林誌跟在標子身後,焦急地看著何嘉。
“什麼樣的蛇?還記得嗎?”標子語氣鎮靜,扶起何嘉詢問。
“黑色,夾雜著黃色花紋,體積很大,也很長。”
“菜花蛇,”標子說,“放心,沒毒。”
聽到他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謝鑫昊。可他眼神落在標子扶著何嘉肩膀的那雙手,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先到鎮上處理傷口。”標子沉聲說,正準備背起何嘉,突然被謝鑫昊擋了下。
“我來。”
然而標子卻明顯不信任他,“你在路上給他用嘴吸嗎?”說完,他緊了緊背上的人大步往前走。
何嘉趴在標子背上,抬起眼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謝鑫昊,但眼皮很快又無力地垂下。
謝鑫昊開的車,一路上愣是把村道飆出高速公路的感覺,硬生生比來時縮短了一半多的時間。
“醫生!這兒有個被蛇咬傷的……”林誌扯開嗓子喊,把走廊上輸液的大姐嚇得一激靈。
何嘉很快被送進診室,三人等在外麵,個個臉上表情都不算好看。
“怎麼好端端的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