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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在戰場上?傷了身子,此事外人不知,太子卻?是從太醫的脈案上?窺見了端倪。

一旦舊疾發作,那?也沒幾?年好活了。

這對父子二人如今也隻剩下互相?忌憚與利用了。

入冬之?後,京城內外的日子仿佛一下子慢了起來。今年冬天依舊嚴寒,不過朝廷國庫富裕,幾?處雪災地都迅速給予錢糧賑災,像幾?年前那?樣入冬下雪便凍死一片人的事今年再沒發生過。且今年各地的布料商手裡,都多了一樣特殊的被褥,乃是他們?高價從涼州買回來的棉被。

今年涼州的棉布暢銷大江南北,如今棉被麵世也立馬引得眾人圍觀。聽聞那?棉被保暖極佳,有了這棉被冬天便再也不冷了,且這棉被還?很實用,若是用上?兩年塌了,再重新彈一彈便又是蓬鬆綿軟的新被褥了。

東西是好東西,但就是涼州的棉花還?不夠,如今棉被一價難求,僅有的幾?床棉被到了當地或是被富商們?高價訂走,或是直接用來送禮了,尋常人家彆說摸一摸了,就連看一眼?都成了奢望。但與此同時,他們?又從《國子監文刊》上?傅大人寫的文章中得知,明年涼州的棉花種植將會擴大麵積,河西走廊一帶的五州都已興建棉紡織廠,等?到了明年冬日,棉被價格必定能?降低,再過兩年,人人便能?蓋得起棉被。

彆人的文章,百姓們?或許會質疑真假;但是涼州的傅大人,他們?卻?從不懷疑。

傅大人弄出來的新鮮東西實在太多了,今年各地種植油菜跟冬季蔬菜便讓百姓多了幾?項營生,更?不必說朝廷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土豆,聽聞明年春上?他們?也能?分上?一些試種。雖然種子可能?不多,但總算是能?見到這新糧種了。百姓所在意的不過衣食住行,而傅朝瑜所作所為,皆是圍繞這四個字。是以?傅朝瑜在民間的聲望其實是與日俱增的,隻是百姓從不發聲,官員們?也無從得知就是了。

西北一帶的百姓也沒有棉被,這回紡織廠的棉被實在不多,傅朝瑜買了幾?條之?後,隻給京城的親友們?送了一些,小外甥跟兩個小皇子一人一條,他自己愣是沒舍得蓋。

不過有了火炕,冬日也不算難熬。

西北的百姓也一樣,如今家家戶戶都盤了炕,隻要房子不被雪壓塌,冬天就不會凍死人。且他們??x??今年都賺了錢,房頂也加固了,一些人家甚至建了新房,今年冬天倒也沒出什麼雪災之?類的禍事。

臨近年關,各地興建的差事漸漸也停了工,尤其在燕支山一帶乾活的,傅朝瑜全都召回來了。

對此,馬騫還?有些不滿:“若是再乾一個月,行宮跟祭壇都能?收尾。”

傅朝瑜無語:“……若是再乾一個月,人都凍壞了,行宮跟祭壇如何能?順利建好?”

馬大人什麼都好,就是不懂張弛有度,他自己倒是不怕冷,前些日子發著高燒都在外頭指揮呢,可一般人能?有他這身子骨?便是有這麼好的身子,也未必有這樣的精神頭。

馬大人自從上?次被皇上?當麵誇了兩句之?後一直亢奮到現?在,傅朝瑜知道他閒不住,也沒準備讓他閒著,馬騫從張掖回來之?後,又獨挑大梁,被傅朝瑜弄出去巡察農事了。農閒時要準備的事情也挺多的,開溝蓄水、整理?田塊、修整農具……為防有憊懶之?人冬日裡在家貓冬什麼都不乾,派個冷酷無情的馬騫大人下去盯著很有必要。

對此,馬騫樂意之?至。

又一月過去,很快便到了年關了。今年事兒不似去年棘手,傅朝瑜提前讓秦嬤嬤等?人準備了年禮送回去,最重要的是,杜寧跟楊毅恬的新婚賀禮也得按時送到。

這兩家夥趕在年前,一前一後都成了親。楊毅恬跟他表妹是情投意合,杜寧則是不甘不願地娶了家裡給他安排的媳婦兒。倒不是說他媳婦兒不好,隻是對方自幼習武,力氣比尋常男子都大,杜寧被她壓得死死的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已經可以?預料到成親之?後的苦難日子了。

傅朝瑜的東西踩著點送達,楊毅恬見狀高興極了,轉頭又給傅朝瑜送了一封信,順便透露一下最近京城的新動向。

杜寧卻?收了禮卻?抱怨道:“我都成婚了他也不能?回來。”

杜尚書一巴掌抽到他頭上?:“蠢貨,你以?為你是誰?便是聖上?再婚,沒有朝廷的調令傅懷瑾也一樣趕不回來!”

杜寧沒有見到傅朝瑜本就失望,如今還?被他爹打了,又氣憤又心酸,委委屈屈地道:“要是他成婚,我肯定辭官去捧場,跟傅朝瑜一塊迎親去。”

辭官?

杜尚書聞言兩眼?一黑,四處張望一眼?,想要找個棍子抽死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看看人家楊毅恬,看看人家陳淮書,再不濟看看人家出身不顯的周文津跟吳之?煥,哪個不是年輕人,哪個不是跟他關係還?不錯的,人家都已經在各自衙門裡頭混得遊刃有餘、深受上?峰看重了,也就他家這個不爭氣的,被傅朝瑜留在了工部跟著鄭尚書做事做了這麼久,還?這麼憨。工部那?麼多大人扶著他,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扶不上?牆。都已經快要成婚了,還?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打死算了。

杜寧見他爹拿著棍子過來了,急忙逃竄:“爹,我錯了,我不辭官,我再也不會亂說了!”

久違的棍子落到身上?,杜寧也終於學會了謹言慎行。

杜寧挨打這件事,傅朝瑜還?是從吳之?煥的書信中得知的,吳之?煥幸災樂禍地表示那?頓打還?挨得挺重的,到了婚禮那?天,杜寧還?有些行動不便,被新娘子嫌棄呢。

傅朝瑜樂不可支。

年關閒來無事,學堂的課也都結束了,傅朝瑜收好信之?後便準備給幾?個小孩子找點事情做

三?個小孩在學堂的結業考都還?不錯,他小外甥更?是得到了安老的盛讚。安老為此特意找了傅朝瑜一趟,他覺得以?五皇子的天資,留在學堂跟其他人一塊兒讀書有些浪費了,這小孩兒似乎過目不忘,儘管安老每次試他的時候他都裝傻,但是聰慧勁跟悟性是掩不下去的。

安老也知道皇家那?亂糟糟的事,猜測是傅朝瑜告誡過五皇子要藏拙,但是自家人有什麼好藏得,安老隱晦地表示傅朝瑜不誠心,沒把他當自己人。

傅朝瑜百口莫辯,因為他確實擔心小外甥太過聰慧,被太子等?人得知之?後會招來橫禍。

安老實在是看重五皇子的天分,怕傅朝瑜壓得太過,便交代道:“我看他對史書很感興趣,你也彆壓著他了,他愛看什麼便看什麼,涼州都是你的人,若是在涼州還?要遮遮掩掩,未免活得太累。”

傅朝瑜表示受教了,他一定改正。又想起安老說自己不再收徒弟了,可見他如此關心小外甥,便試探著道:“虧得您老人家如此關心他,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先生了,小五有您教導乃是他的福氣,來日我定讓他多孝順孝順您。”

安老撫了撫須,有些矜嬌:“也不是誰都能?孝敬我的。”

傅朝瑜覺得這事兒有戲。

安老走後,傅朝瑜直接去找了他小外甥。

小家夥似乎背著他在看書,聽到腳步聲之?後耳朵動了動,警覺地將書給塞進了枕頭裡。回頭看到舅舅過來,眼?珠子亂轉,故作鎮定,又機靈又可愛,活像是一隻偷腥的小貓。

周景淵挺喜歡看這些書的,但是舅舅希望他玩得高興,若是發現?他看這些,應該會擔心他想太多。舅舅說想太多長?不高,但是周景淵確實沒想太多,他並不覺得這些東西晦澀難懂。相?反,他還?看得津津有味。

傅朝瑜也隻當沒看見那?卷《漢書》,上?去將人抱了起來顛了顛,問道:“最近可有看什麼書?”

周景淵蹭了蹭舅舅,乖乖道:“先生在教《論語》,安老私底下會給我講《春秋》。”

傅朝瑜沒想到安老還?挺迫不及待的,笑問:“聽得懂嗎?”

周景淵覺得自己被舅舅小看了,握拳道:“當然聽得懂了。”

安老說他很聰明的。

傅朝瑜道:“行,那?你回頭多跟安老學一學,哄得他老人家高興了,說不定還?能?收你為徒呢。”

“可之?前安老不是說不收徒弟了嗎?”

“事在人為嘛,安老本就喜歡你,隻要努努力嘴甜一點肯定能?讓他為你破例的。”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周景淵眼?睛忽閃忽閃,滿是期待。他舅舅學問自不必說,但是舅舅每日太忙了,隻能?晚上?抽出一點時間來問問他的功課,而且舅舅不會同他說什麼太深奧的東西,唯恐揠苗助長?。可安老不一樣,安老教他的時候,天南海北、古往今來、天文地理?無不評說,包括本朝之?事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安老也不怕他聽不懂,隻怕說得不夠多。周景淵很喜歡安老一點,他從不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平日裡怎麼教自己的徒弟便怎麼教他。

傅朝瑜見他這興奮的樣子,暗暗反思自己平日裡是不是對他保護得太過了,這孩子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弱小,自己也實在不必瞻前顧後,強行讓他扮演成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他的小外甥,原本就不是一般的小孩,上?輩子他可是絕境求生,從一無所有爬上?了高位,這輩子肯定也不差。

傅朝瑜決定試著放手,讓他自己成長?。

不過,讀書也得張弛有度,他愛看書就讓他看,玩的時候也要玩的儘興,傅朝瑜便道:“我這些日子正在準備給西北將士們?改良攻城武器,今兒正好做成了,你們?可要過去看看?”

周景淵立馬拉住舅舅衣裳,急切道:“要!”

果然,沒有哪個小男孩能?抵擋的住這樣的誘·惑。

傅朝瑜抱著他出門,又去敲了敲另兩個小孩的房間,順利收獲了兩個跟屁蟲。

周景成一馬當先的跑在前麵,興奮地連路都走不好了。攻城武器,他還?沒見過呢!待會兒一定要親自試試!

第136章 武器

周景成一路興致勃勃, 他原以為武器就在衙門附近,結果傅朝瑜卻直接領他們坐上了馬車,一路往北, 馬車穩穩當當行了許久都還沒?有抵達。

幾個小孩急不可耐地扒著車窗, 最後發現?兩邊漸漸荒蕪起?來,涼州城修好的路不?知何時?已經斷了,他們似乎走到了一遍沙地裡。

周景成疑惑:“為何要走這麼遠啊?”

傅朝瑜道:“幾樣東西威力有些大, 塊頭也不?小, 不?方便在城裡用。”

“塊頭有多大?”

“一間房間那樣大。”

三個小孩兒興奮地叫出聲?,嘰嘰喳喳討論著,對那些未曾謀麵?的武器更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

涼州北邊便是人煙稀少的沙漠, 近來涼州百姓在沙漠邊緣紮了不?少草方格沙障,又在上頭撒了很多草籽。如今那上麵?什麼也沒?有生出來,隻留一片光禿禿的草格子, 顯得很突兀。

這草方格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