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回踩踏,一定要讓她承認自己的心動不可。

方才那普普通通的一劍,卻叫白錦玉看出了劈山斷水的架勢。

如果這是個武俠世界,白錦玉此時已經在心中瘋狂表白了,隻可惜,這是西遊世界,用出那一劍的人,是哪吒。

這瞬間讓她心頭的跳動唯留一夕尚存,在肋骨下苟延殘喘維持著生機。

倒不是因為這義兄義妹的身份,實在是哪吒的少年氣息過重了些,叫白錦玉看著仿佛是在誘拐未成年。

這,雖然現在是不違法了,可是她的良心過不去啊。

如果真要論起來,白錦玉現在的這具身體與她原本相貌相差不多,正值桃李年華,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

但哪吒卻是一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尚未束發,臉頰依稀還能看見嬰兒肥,一旦生起氣來就更明顯了,怎麼看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

雖說比起白錦玉原先所想那穿著紅肚兜的娃娃年紀要大上許多,可再怎麼看也越不過十八去,平日裡白錦玉叫哪吒哥哥已然做了許多心理準備了,如今要是想更進一步......

白錦玉實在是做不到。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三太子哥哥,她想學劍!

至於彆的心思,那還是算了吧。

見著哪吒無事,白錦玉立刻將自己方才的萬般思緒全都壓了下去,轉而露出埋怨的神情:“哥哥怎麼突然跑過來了?這多危險,幸好哥哥武藝高強,否則豈不是要被這山石砸傷?”

聽見白錦玉口中的埋怨與擔憂,哪吒輕笑了笑,“那猢猻也不知犯了哪門子瘋病,叫這山石滾落成這樣,我擔心玉娘被砸傷,這才忍不住趕了過來,好在玉娘聰慧,卻是我多此一舉了。”

“哪裡多此一舉了?”

白錦玉也聽出了哪吒口中的擔憂,“我感謝哥哥還來不及,難道還要怪罪哥哥的關心?”

“快讓我看看,哥哥方才可被那山石傷到了?”

如今五行山已經不再搖晃,白錦玉自然也走下雲頭,朝著哪吒的方向走去,想著那石頭方才是擦著哪吒的臉飛過去的,她的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陣後怕,雖然神仙的恢複速度快,可這傷了臉實在不雅觀。

“並無什麼大事,看上去是貼著麵頰的,其實還差得遠。”

哪吒眼看著白錦玉慢慢走了過來,好似要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察看,這心中頓時一慌,幾乎要忍不住後退

雖然他方才剛與那猢猻說了,明了心意後無論玉娘紅線那頭牽著的是誰都得試試,可這不代表他立刻就能接受自己的心意啊。

好歹也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吧?雖然決定想要與玉娘置宅院養娃娃這事無論想多少次,他都會給出相同的答案,可是——突然與玉娘靠得這樣近,他這心臟都要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與哪吒預想的不同,白錦玉並未直接上手察看,而是將臉湊近了些,仔細打量著哪吒兩頰的肌膚,見到上麵沒什麼傷痕,這才放下了心來,甚至還有閒心開玩笑了:“三太子哥哥這也算得上是膚白勝雪,吹彈可破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神仙的原因,白錦玉覺得自己見過的神佛肌膚都是如此,哪怕是長了皺紋的床母,也是氣色上佳,絲毫看不出老態,想來那皺紋說不得也隻是為了符合傳說中的床母形象而已。

兩人的距離極近,哪吒能輕易地感受到白錦玉的氣息。

平日裡也未曾見白錦玉用過什麼香粉,可哪吒此時卻覺得自己好似被對方的氣息完全包裹住了一般,叫他像隻被蛛網俘獲的獵物,掙不脫逃不掉,反而越掙紮纏得越緊。

好在,這隻名為哪吒的小蟲兒,並不打算逃脫,也不打算掙紮,他反而嫌棄自己被糾纏得不夠深,想要一頭紮進更深處。

哪吒看著白錦玉的肌膚,忍不住又將頭轉了個方向,朝著孫悟空的方向,叫自己的心思平靜下來,而後才甕聲甕氣道:“我這算什麼膚白勝雪,不過是做了神仙,天滋地潤出來的,玉娘才是真的膚白勝雪。”

話一說完,哪吒的雙頰頓時緋紅,又因站立的方位,這一切正好叫那隻朝著這處張望的猴子看了個正著。

哪吒頓時在心中暗道不好,想要轉身避開,可惜卻是來不及了。

“小哪吒,你這臉怕不是被方才那石頭給擦傷了?”

哪吒看見那猢猻嬉笑著一張臉,便是滿臉的猴毛也擋不住他的幸災樂禍,“怎麼紅成這樣啊?都快頂得上花果山那母猴的屁股了。”緊跟著的便是一連串的笑聲。

白錦玉聞言,立刻繞著哪吒走了一圈,頓時被哪吒麵上的顏色一驚,旁的地方卻是沒什麼,隻雙頰與耳垂格外紅豔,她唯恐是方才那石頭與麵部摩攃引起的,隻是當時沒有顯露出來,如今才開始泛紅。

對於大聖的調侃,白錦玉趕緊笑著打圓場:“大聖向來嘴上不饒人的,哥哥莫聽他胡說,這哪裡是其他的什麼?分明是那枝頭的熟果,瞧著顏色甚好。”

哪吒一聽這話,那臉頰頓時更紅了,彆扭道:“男子漢大丈夫的,哪裡還論什麼顏色好不好。”

聽著就像是那靠著一張臉討小姑娘歡心的浪蕩子,不過,難道玉娘是喜歡顏色好的?

那自己是不是也應當裝扮一番?

他卻全然忘記了此顏色非彼顏色,隻一心記得玉娘喜歡好顏色了。

第40章 、這小哪吒竟然是有人護著的(一更)

這話不由引來白錦玉的一陣輕笑。

這笑聲又輕又柔, 即便因為那猢猻的笑聲太大,幾乎淪為了陪襯,可依然清晰地傳入了哪吒的耳朵裡。

“哥哥說的是什麼顏色?”

白錦玉如今走近了再細看, 仍然沒有發現哪吒臉上的擦傷,心中暗暗猜測方才應當是大聖出言捉弄哪吒, 可又忍不住被哪吒這句“男子漢大丈夫”給逗樂了, 也不知道這人方才是在想什麼, 居然聽錯了她的意思。

“我方才說的顏色, 是豔麗色彩,可不是三太子哥哥口中的好顏色。”

“玉娘妹子,你怕是不知, 這哪吒三太子性子最是彆扭,喜歡被人誇他姿容, 卻又扭扭捏捏不肯承認哩。”

那孫悟空遠遠地聽見了兩人的談話, 原本不想打擾這對小兒女相處,可他這嘴巴實在忍不住, 一出言頓時便後悔了。

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眼眶中打轉,隱隱有懊悔之意,但那另一隻手卻忍不住抓耳撓腮, 努力探頭腦袋,想要聽聽這兩人的動靜。

“你這猢猻, 胡亂說個什麼。”

哪吒此時已然明白了過來,自己方才隻聽見玉娘的半截話,因此鬨了誤會, 剛想要說點什麼來緩解眼下的尷尬, 可卻突然聽見了孫悟空這話, 立時便將目光移到了孫悟空的身上,“我又哪裡是那等看重相貌的人?”

這是連“大聖”的客套稱呼也不願意叫了。

孫悟空定睛一看,這哪吒的麵上頓生羞赧之色,那緋紅的臉色還未消退,又漸漸侵染了新的地盤。

“大聖可莫要再捉弄三太子哥哥了。”

白錦玉瞧見孫悟空嘴上不肯停歇,一個勁兒地說著玩笑話,擔心他要將哪吒逗弄地惱羞成怒,又和上次一樣駕著雲在天上轉圈,口中連忙道,“再說了,哥哥本就好姿容,就算被多誇兩句又怎麼了?美姿儀的郎君向來受人追捧,三太子哥哥不願意承認,那是性子謙遜,哪裡是什麼性子彆扭了?大聖亂說話。”

雖然哪吒如今還是個少年郎模樣,但好看的人向來不分年紀,白錦玉這話說得一點也不昧良心。

聽見白錦玉的話,哪吒輕咳了一聲,果然如此,自古郎君愛美人,娘子愛檀郎,哪怕是他方才誤解了玉娘的話,但領悟的意思卻是差不多的。

那好大聖,正為著方才那句沒忍住的玩笑話生出了幾分懊惱,如今聽了白錦玉這話,又看見哪吒的神情,立刻露出一副笑顏來。

他麵上嘻嘻哈哈,口中卻假作埋怨道:“難怪人間都說那遠近親疏,如今這話放在妹子身上正合適,這一看見小哪吒惱了,立刻便怨起俺老孫了,果然這哥哥妹妹就是比一句‘大聖’來得親近。”

哼!

聽見孫悟空這話,哪吒的心中忍不住生出“風水輪流轉”的感覺,他還記得上一次玉娘的差彆對待,如今這卻是向著他了。

一股蜜意自心尖湧出,哪吒忍不住輕笑了兩聲。

“可不是要怪大聖嗎?”Ψ思Ψ兔Ψ網Ψ

白錦玉聽見哪吒的輕笑,還以為是對方聽見了大聖此時的話忍不住發樂,卻也沒多想,隻是笑著道,“大聖武藝高強,真性情有擔當,隻要聽聞了大聖的名聲,沒有一個不誇的。”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在誇孫悟空,可哪吒卻聽著有些不對勁,這話聽著的確符合那猢猻的性子,隻是他怎麼覺得這是以前玉娘說來哄他的話啊?

難道這是玉娘想要換人來哄騙了?

哪吒不敢相信,哪吒大驚失色,玉娘可是向來對孫悟空很是推崇的。

哪吒也做不出來那胡亂編排人的事,最後隻能甕聲甕氣道,“他就是個猴兒性子,頑劣得很。”

孫悟空聽見了哪吒這話也不在意,他如今隻關注白錦玉口中的誇讚,樂得撓手大笑:“嘿嘿,多誇誇,多誇誇,俺老孫可和那小哪吒不一樣,向來不嫌棄這誇老孫的話。”

“隻是——”

看見白錦玉這猶猶豫豫的模樣,孫悟空哪怕知道這下麵的話可能是個陷阱還是忍不住跳了下去。

“何必吞吞吐吐,妹子有話便說,俺老孫什麼話聽不得?”

“隻是啊,這好好的大聖卻是長了一張嘴,慣愛不饒人的。”

白錦玉看見孫悟空那著急的模樣,將後麵的話說了出來,頓時惹來哪吒的一頓好瞧。

哪吒這時候才明白,原來玉娘方才那話分明是欲抑先揚,想要為他出氣。

這倒是叫人怪不好意思的,隻要玉娘以後莫要太過維護那猢猻了,他,他被說兩句玩笑話也沒什麼的。

“妹子說得對,妹子說得對。”

那孫大聖頓時更加樂不可支了,渾似方才白錦玉說的是什麼誇讚的話,“俺老孫以後定然注意著點,絕不再妹子麵前說小哪吒的壞話,未曾想到哩,原來這小哪吒竟然是有人護著的。”

孫悟空說完又是一陣嘻嘻哈哈,也不知道是在樂什麼,卻又好似聽進去了方才白錦玉的話,毛茸茸的爪子捂著嘴巴,眼珠子轉來轉去,不肯明說。

白錦玉看著有些莫名其妙,又回憶起大聖方才說的“哥哥妹妹”,隻覺得這是在調侃自己和哪吒的關係親近。

倒是哪吒聽了這話,忍不住又是一陣咳,這孫猴子可真是,就如同玉娘所說那般,好好的一個英雄人物卻長了張嘴巴。

叫玉娘這心思清明的聽了自然無妨,可這話卻是這猢猻專門說出來給自己這心有遐思的人聽的。

明明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叫自己胡想聯翩,偏偏身旁還有玉娘作對比,可不就叫自己越發難堪了?

“也不知你這猢猻怎麼又在這裡胡亂發笑?”

哪吒因著知曉了孫悟空話中的意思,也心虛得很,此時說起這話來未免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莫不是忘記了先前滾落的山石?這是還要再來一場不成?”

在天庭任職這許多年,如今的哪吒也是掌握一定的說話精髓,既然自己心虛,那就得讓彆人也心虛起來,尷尬的場景立刻便迎刃而解了。

但大聖哪裡會是因為這種事情心虛的?

他當即便承認了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