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參與剿滅邪靈的計劃,隨手劈出一劍,把我砍了呢?”
聲音墜到地上,變作她手中,從香囊內取出的一樣樣物品。
蘇長柒緩緩開口:“不會的。”
“況且,那人名過其實,單論實力,我不輸給他。若真到了那時,我護著你離開便是。”
少女猛抬頭。
眸光落在男子身上,忽閃忽閃。
“阿七,認識肅璽麼?”
結合他先前的語氣,難不成,眼前的仙長和肅璽仙尊交過手。
蘇長柒矢口否認:“不認得。”
葉沁竹:“……噗。”
她的臉上燦爛一瞬,迅速低頭,掩蓋自己的笑意。
聳動的雙肩,立刻把她出賣。
蘇長柒不解:“笑什麼?”
葉沁竹彎起眉眼:“阿七確實很強,但那位,可是連林翎都承認的第一劍修。搞不好,我們頭頂的那位邪靈都懼怕他。”
“你見都沒見過,還傷得這麼重,卻誇口比他厲害,不是吹牛皮嗎?”她雙肩發抖,笑得很開心。
“但我知道,你是為了不讓我緊張,故意這麼說的。”
葉沁竹:“多謝你了。放心,等我變強,遇到那些小怪不需要你動手。你隻管歇息,我擋在你麵前。”
拍拍%e8%83%b8膛,也做出一個近乎吹牛的承諾。
蘇長柒:“……”
他的笑容略顯僵硬。
葉沁竹沒再繼續進行肅璽仙尊的話題,她依照蘇長柒的指導,一件件地將林翎備下的,認知中的、叫的出名字的杯具整齊羅列,洗漱梳妝器具擺在櫃上,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古色古香的意味。
途中,林翎依照提前說好的計劃,把早餐送來。葉沁竹出去接過食盒,順便掏出她的布袋子,和林翎結算。
葉沁竹的袋中有十九枚上品靈石,修真界靈石分為上、中、下三品,以一比十的比例依次兌換。最下品的靈石也能換人界無數錢糧,要是葉沁竹現在去凡間生活,能當一輩子富家翁。
從門外捧食盒進來時,葉沁竹感慨不已:“阿七,你知道嗎,這麼多東西,隻需要了了幾枚下品靈石。我可是——”
說到一半,忽然住嘴,小姑娘繃緊嘴角,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
她和阿七的約定,可是有償演戲。
阿七是修士,必然不會覺得銀錢有多珍貴,她隻有區區十九枚上品靈石,等最後結算時,一定會被嫌棄。
“可是怎樣?”蘇長柒問。
他正翻閱林翎送來的書冊,不知何時變出一隻墨筆,正在書頁上勾勾畫畫。抬手時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潔白的皓腕,時隱時現。
怎麼想,都不是十幾枚靈石能搞定的人。
“我可是非常感激他。”葉沁竹聲音癟了下去。
蘇長柒無奈笑笑,不語。他回想到葉沁竹先前的言論,轉頭看她,長眉輕蹙:
“你昨晚,見到浮靈教的神靈了?”
“怎麼可能。”葉沁竹努嘴,“那些都是我胡編的,我昨晚沉浸在學習的海洋裡,除去中途醒來的那次,都在認真背誦。”
“浮靈教真的有神嗎?”她好奇。
蘇長柒沒有回答。
同樣,關於葉沁竹為什麼會醒,蘇長柒問了幾次,都被葉沁竹避開,他便也不再追問。
蘇長柒從堆疊的書冊中,抽出一本,遞給她:“你以符術入道,先記這本。”
葉沁竹答應一聲,接過書打開,發現是基礎符文的圖集。大部分全是圖案,旁邊還有譯文注釋,看得較為輕鬆。
最開始是被稱為符膽的部分,作為全符的中心。作為入門的修士,她想完整畫完一個符,便要從符膽開始,一步一步往上疊加元素。
蘇長柒說:“林翎送來的符紙,應該能用幾日,你可邊看邊畫。”
葉沁竹清脆應答:“是!”
快速解決完早飯,目不轉睛,繼續研究各類圖案,以及其內容。
符文種類繁多,先記錄最基礎的五行符,將符膽謄錄,努力將符膽與識海建立聯係。
初學者總是生疏的,雖然蘇長柒已經化繁為簡,努力刪去不必要的累贅,光是基礎熟悉符文,就花了葉沁竹好幾天。
伴隨時間流逝,識海中的窒息感愈發強烈。
自稱為係統的存在似乎鐵了心,要把她推理修行的範疇,不停地往上加壓。
夜間背誦,白日學習,葉沁竹過得並不輕鬆,好在看得見成效。
不知第幾日的午夜子時,她終於磕磕絆絆畫下其中一個符文。鄭重地把它夾在掌心,雙手交疊,輕念了聲:“起。”
眼睛剛合上,驟然鬆開,把符紙扔在地上:“燙!”
靈力尚未聯結,葉沁竹丟下符紙,金紙飄到地上,隻剩黑黝黝一攤。
她看著地上的灰燼,心有餘悸地甩手:“好險。”
“被燙到了麼?”蘇長柒看到葉沁竹的模樣,“那便是快成功了。”
他似乎很喜歡那把折椅,這幾日一直靠坐其上,偶爾閉目養神,鮮少離開。
蘇長柒教得很用心,葉沁竹在畫符,他對著晦澀難懂的典籍描畫,化繁為簡。
但他教得有些過於用心。
阿七似乎在趕時間,連續幾個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他有時會陷入短暫的失神,葉沁竹腳步甫一靠近,便捂住額頭清醒過來。
偶爾會展開卦象盤,看著其上葉沁竹看不懂的圖案,不知在想什麼。
葉沁竹聽到蘇長柒的誇獎,驚回首:“真的假的?”
“這可是我的第一張完整符文,再怎麼也得多廢幾張符,才能成功吧?”
嘴上說著,她依然激動地去摸下一張符紙。
沒摸到。
葉沁竹愣怔,抬頭,看向桌麵,又掀起自己臨摹的畫冊。
發出哀嚎:“符紙沒了!”
矮桌上,整齊疊放的符紙已經被用光,廢紙放在對麵,桌案除去筆墨書冊,空無一物。
葉沁竹急迫地想證明自己,到處找能再畫一個符文,又不會破壞房間的地方。
她試著在衣角上畫符,可紫金衣有法印清潔,像她這樣練氣都算不上的人,哪能在其上留下痕跡。
她低頭,張開五指,看向自己的手心。
忽然眼前一亮,試著在手中聚起一點靈力,再度提筆。
“不可。”小臂被輕柔往下壓。
蘇長柒:“靈竅初開,體內靈力波動不穩,擅自在身上畫符,容易傷及己身。”
“我這麼弱小,傷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大不了再往冬湖跳一次。”葉沁竹%e8%88%94%e8%88%94嘴唇,下定決心。
恍然間,她聽到一聲輕歎:“無需如此。”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溫和地倒映少女的身影。蘇長柒不知何時起身,走到她身旁。
男子嘴角帶笑,伸手遞到她眼前:“在我手上畫罷。”
葉沁竹愣怔,連頭都沒轉回來,直直地凝視蘇長柒的雙眼,不自覺緊張起來。
“這是最便捷的方法,省時省力。況且,我靈力平穩,若是成功引符起火,也不會受傷。”蘇長柒道,目光如水,令人逐漸安心。
葉沁竹聽他徐徐說道,一顆心落定。握緊手中毛筆:“好,我會小心的。”
她提筆,眨了眨眼,迅速讓自己放鬆下來。墨筆落下,把眼前蒼白的大手想象成長方金紙,緩慢而平穩地作畫。
墨點如柳葉,肆意攀升,迅速布滿整張畫紙。葉沁竹收勢,蜻蜓點水般布上靈力。
手心之上,火苗攢動,映照少女欣喜的臉龐。
“初次嘗試,便能作符引火。”
清冷如泉的聲音,緩緩徜徉在寂寥無聲的黑夜中:“姑娘天賦異稟,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手回握成拳,熄滅火焰,嘴角泛著極淡笑意,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孩,仿佛在看微弱卻又耀眼的星火。
複又抬起,似乎想像先前幾次那般,把她推入注入書文的識海。手伸到一半,忽地收回。
蘇長柒:“今日準你休沐。”
葉沁竹:“我不需要休息,我還能學。”
蘇長柒麵上仍掛著笑,身形微晃,他扶住矮桌:“明日再說,今晚我沒什麼好教的,回裡間歇息吧。”
“阿七呢?”
葉沁竹問。
這幾日他都沒怎麼休息,每次小姑娘提議他躺下歇會兒時,都會得到一句平靜的“修士不需要睡眠”。
葉沁竹總覺得哪裡不對,可阿七表麵溫溫柔柔,內裡跟坨冰塊似的,叫她無從下手。
隻能在心裡惦記。
蘇長柒想了想:“我再寫點批注,一會兒過來。”
他居然也會休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葉沁竹:“真的?”
總覺得阿七能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件極其稀有的事情。
蘇長柒:“真的。”
“那我去睡了。”葉沁竹認真回複,起身,鬆垮垮走入裡間。
她聽見蘇長柒的聲音,略帶生澀:“晚安。”
“晚安。”少女回頭,盈盈笑了下。
簡單洗漱後,葉沁竹沒往床上躺。
她不信。
雖然並不了解阿七,但不知為何,她就是不信剛剛那句話。
小姑娘選擇貓在門後,蹲守後續。
蘇長柒當然在哄她。
他在少女動身後,沉默地坐到矮桌旁,隨手取過墨筆。
聽到門扉閉合的聲音,唇上血色驟然褪去。
腰背塌陷,伏到桌案上。
鬢間冷汗簌簌而下。
蠱毒是今日發作。
蘇長柒之所以能逃出庚辰仙府,是一位和主母合作,製作解藥的醫修。
製藥的醫修察覺到藥物的異樣,違背主母的意願,進入仙府的暗室,終於明白那些他無法辨彆的藥材,究竟來自哪裡。
如果沒有那個醫修,蘇長柒不知道,自己還會被關押多久。
充當貢獻骨血的藥人,戴上鐐銬,日複一日,清醒的,疼痛的,無止境地被囚禁在暗室。
很巧,重返仙府後,他又見到了那名醫修。
擋在主母麵前,擋在他麵前。
“道君,你曾經欠我一個人情。”他道。
“現在,該償還了。”
對於受過恩惠的人來說,縱使九功一過,聖人亦是聖人。
而當被救下的人數以千計、萬計,她所犯過錯,最好直接翻篇,或是記入史書,由後人評判。
如若有人揪著不放,欲劈開人間百餘年的平靜安和,欲斬碎那位驅逐魔物,鞏固群仙聯盟的仙府主母。
那該死的便不是曾經犯過錯的主母,而是蘇長柒自己。
筆杆發出響亮的斷裂聲,耳邊一陣嗡鳴。
“……阿七?”
驚慌又焦急的喊聲,隱隱約約穿透進來。
“阿七!”
第16章
窗外,悶雷響。
緊接著大雨滂沱,仿佛永遠不會變化的四季庭院,被雨水打得抬不起頭。
恍惚間,蘇長柒聽到有人在喊他。
一聲、一聲的,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