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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聖女與靈子及時行吐納之法。神靈會於今晚前來,請勿讓他失望。”

說完,他站起身:“好了,諸位,我們撤吧。”

葉沁竹愣在原地,半晌,才勉強回神。比起什麼七星盞,什麼神靈光顧,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心心念念,提心吊膽許久的名字。

在那批修士退出的刹那,葉沁竹鬆開絲線。兩具靈偶無聲倒下,葉沁竹沒管這些,她急急看向蘇長柒,顯然被嚇得不輕。

“阿七。”明明裴述就在裡間藏著,葉沁竹的第一反應,是找自己最信賴的人。

她衝到蘇長柒麵前:“你聽到那位少尊說什麼了嗎?庚辰仙府那位仙尊離山了,好像已經到了浮靈教的地界。”

她語氣焦急,仿佛自己的項上人頭即將朝不保夕:“你說,他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劍把我劈了?”

男子長身鶴立,安靜地站在她麵前。蘇長柒一言不發,直到葉沁竹蒼白的臉上恢複血色,方才道:“不會的。”

葉沁竹充滿懷疑:“真的嗎?”

他點了點頭,雨幕之下,低著頭,神色顯得有些落寞。

“彆害怕。”蘇長柒安慰她。

而後抬高聲音:“出來。”

裴述自從進入裡間,立刻被施加好幾道結界,聲音和氣息被結結實實堵在裡麵,沒人能發現得了他。

他挨著門,聽完全過程。

蘇長柒聲音響起時,結界也被一同撤去,裴述慌忙從裡間出來。

他的神情也不對勁:“這不可能,且不說肅璽本人的動向無人知曉,知道他模樣的人也很少。就算他真的出山,庚辰仙府也不會公布他的動向。”

“應該是有什麼人,真的見到了他,然後透露他的消息。”裴述說著,看向蘇長柒,示意他問題不在庚辰仙府。

葉沁竹:“林翎去哪兒了?”

她猛地想到了什麼:“他很早便失去蹤跡,是不是和那位仙尊有關?”

裴述看著葉沁竹,露出茫然的神色。感情她和他們這類人沒什麼區彆,也對肅璽仙尊怕得不行。

難怪蘇長柒要他發心誓,保證不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也不知道等小姑娘發現,身邊的有人就是她畏懼的存在時,會是何種想法。

裴述想著,看蘇長柒的眼神中多了分同情。

男子並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早已料到葉沁竹畏懼他的名號。

蘇長柒抬手,輕輕覆在少女頭頂:“不是他的問題,應當是誤傳。”

他很認真地與葉沁竹分析:“如果那位肅璽道君,真是衝浮靈教來的。以他的實力,可以直接掀翻整座行宮,絕不會刻意讓其餘人知曉他來到此地,留給他們做準備的時間。”

葉沁竹:“可……”

可書裡是那麼寫的,雖然係統處處與她作對,但那本萬字小說大部分都和現實對得上,總不會騙她。

“葉姑娘,他沒你想得那麼可怕。”

“也不會像你以為的那樣,視你為草芥,隨意生殺。”蘇長柒道。

像是陷入某種掙紮,為自己無力地辯護。蘇長柒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很快不再說話,似是明白葉沁竹不會信他。

裴述對此感到悲哀。

謠言四起的時候,蘇長柒任由其發展,那是他的自由。可先前放任鋪天蓋地的流言,待深入人心後,後又想讓什麼人相信他。

他以什麼身份,站在什麼位置,去說服眼前心思堅定的女孩?

比起葉沁竹信不信,裴述更擔心蘇長柒心緒波動,會不會加劇魔息的擴散。他接觸過些心有他想的修士,靜心還好些,雜念翻騰之時,那才是從心脈到識海,一起如千針紮般的疼。

裴述想到此,就有些不忍心。

蘇長柒也明白自己的話沒有分量:“關於肅璽其人,你可以問裴述。”

忽地,他聽見少女怯生生的聲音:“我不需要問裴述。”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如果你說肅璽仙尊沒那麼可怕,我或許,能改變看法。所以,至少你不能騙我。”她的聲音在抖,滿是懷疑。

腦內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和阿七宛如承諾般的話語糾纏,令葉沁竹難以分辨。

她很嚴肅地提出申明:“你現在說的話,我真的會全部相信。你不能欺騙我。”

言畢,葉沁竹試圖抬頭,卻被不知哪來的力量按住,無法將視線上移。

蘇長柒聲音很輕:“嗯,我保證。不用擔心,哪怕他來了,也不會影響到你。”

他的手腕被捉住,葉沁竹用力往下扯,移開:“所以按著我做什麼,不讓我看你現在的表情麼?”

她霍地抬頭,踮起腳尖審視:“和往日沒什麼不同嘛。”

也不能說沒什麼不同,他的眼尾像是勾出一點櫻色,不知適合原因。

少女豎起一根手指:“好,那就按阿七的思路推斷。”

“假如肅璽仙尊既不殘暴,也不會視人命如草芥。”葉沁竹提出假設,“那林翎去哪兒了?難道是他告的密,說肅璽仙尊就在這兒。”

葉沁竹看向裴述:“你真的叫裴述嗎?”

她太過相信蘇長柒,直接排除他見麵就在騙她的可能性。

裴述冒冷汗:“這是當然,葉姑娘,我和你保證,那位仙尊確實不在這兒。至於那位魔族……”

蘇長柒:“我知道他在哪兒。”

葉沁竹滿臉好奇,側過頭去。

男子探指,有模有樣地畫了個符:“我已傳訊與林翎,讓他趕緊回來,把此事與你解釋清楚。”

“不必擔心。”他恢複無風亦無波的語氣,“他很快就會到你麵前,到時,你問他便可。”

他不動生色,任葉沁竹離開。

確認少女不會再關注二人動向後,裴述麵容一肅。

裴述上前,走到蘇長柒身側,緊張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十有八九,就是先前那位魔族泄露了你的行蹤。你打算怎麼辦?”

裴述還在認真思考:“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蘇長柒沒有回應,目光重新落在先前的矮桌旁。

失去控製的靈偶安靜地貼在一起,兩個精致的人兒原本就挨在一起,如今斷了線,彼此手抵手,頭碰頭,如一對依偎細語的親密情人。

蘇長柒看了許久,俯身,伸手。

指尖落下,輕觸少女模樣無二的人偶。人、偶交相觸碰時,蘇長柒的心忽地一空,手下人偶消失,靈力四散,縈繞在他的指尖。

因為葉沁竹的話,%e8%83%b8口的疼痛像是緩解些許。縱使她和自己拉開距離,縱使她拒絕自己的相隨,但至少,她願意去信任阿七。

他像是在對什麼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是信任我的。”

他辜負了這份信任,不知該如何彌補。他無比珍視這份感情,哪怕被拒絕過一次,也想讓它停留在己身久些,再久些……

但倘若她能改變對“肅璽”這個名號的看法,倘若她能不再抵觸與他同行。

倘若——

蘇長柒暗自握緊的手,忽地鬆開。他的長指垂至身側,克製地曲起,無數幻念從腦海中湧現,在%e8%83%b8口宛如重錘敲鑿的悶痛中,儘數消失。

沒什麼倘若的。

“沒什麼好說的。”他淡聲道,“我去把林翎帶回來,讓他親自和她解釋,僅此而已。”

目光落在連綿細雨中,蘇長柒心中的火焰,被一點點澆滅。

所有的奢求,所有的希翼,都不過是垂死者偷偷編織的美夢。

一切一切的前提是,

倘若他能活下去。

第22章

林翎被帶到行宮時, 渾身是血。

蘇長柒是在浮靈教勢力範圍外,魔族域見到他的。

林翎守著殘部,正和同樣是魔族的一群人死鬥, 蘇長柒沒有現身, 用結界隔開二者,隨手一劍。

用靈力卷住林翎, 回到行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手一鬆,魔族滾落在地,早已昏死多時。

蘇長柒:“裴述。”

一旁醫修早守著,聽到指示,上前,簡單查看。

裴述:“沒事, 死不了。不過是廝殺太久, 累暈過去。”

三兩下,把人救醒。林翎睜開眼, 從地上複滾起, 朝蘇長柒拜了下去。

林翎:“仙君,多謝仙君救命之恩。”

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戰戰兢兢抬起。

視野中,清雅幽靜的庭院,男子隨手收起長劍,低眸瞥向手心。

帶走林翎時, 蘇長柒施了靈力作為間隔, 稱得上毫無接觸。但他仍覺得觸?感殘留, 伸手, 接住降落的雨絲。

醫修站在一旁,緊張地注視發生的一切, 臉色發白,不知在想什麼。

蘇長柒瞟了裴述一眼,揮手布下隔音結界,隔開裴述和二人。下一刻,可明驗真偽的靈陣浮現,落在三人陣中。

“都說出來。”蘇長柒對林翎道。

裴述麵露驚慌,下意識開口說些什麼,聲音早就湮滅在靈力中。

“裴述隻能聽到你的聲音,說的話傳不進來。他攔不住你,沒有事需要隱瞞。”

蘇長柒撤去結界,放任水珠從指尖落下,拭去殘餘的痕跡。收手時指尖輕動,撚過清風,恍若劍鳴。

“說吧。”蘇長柒道,“我的身份,是你告知那位少尊的嗎?”

林翎低著頭,顫唞不止:“不是,絕不是在下。”

他起身,又把頭用力磕下去:“請仙君恕罪,我一直與先魔尊的舊部有聯係,也透露出您的信息。您出現在浮靈教,是那名舊部告知教眾的。”

“請仙君勿憂,我沒等他把你的身份說出來,便讓他永遠都開不了口。在被您搭救之前,已然銷毀所有證物。”

他指的是那些,傳訊時使用的小紙條。

蘇長柒沒出聲,林翎繼續說:“仙君救命之恩,在下永世難忘。以後有何吩咐,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蘇長柒:“還有什麼想說的?”

林翎:“沒有……了。”

蘇長柒側轉過臉,目光停留在落雨上。簌簌落下的細雨在他眼中,逐漸變慢,仿佛千百根細針,慢慢往下紮。

若是此前的情況,他早就不與林翎交談,甚至最初都不會有詢問。

但此次不同。

他的心底出現了可恥的,名為僥幸的情緒。萬一真的能再度出現在葉沁竹麵前,他至少該告訴她,他是誰。

“你改稱呼了。”蘇長柒道。

林翎猝然一驚,看向蘇長柒:“仙君……”

以前林翎懷有異心時,雖然也喊他仙君,但大多數時間,都是“仙君”和“少主”混著叫。如今,後一個稱呼再沒出現。

蘇長柒:“你見到了誰?”

“如果不說實話,我自會去尋到那些魔族,挖出記憶來看。”

林翎低著頭,聽見蘇長柒輕描淡寫的威脅,聲音越發低弱:“仙君,屬下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修士與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