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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鑫有起夜的習慣,她睜著朦朧的雙眼,踩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路過,發現三人影影綽綽的身影,勉強提起精神打了個招呼。

“應導,楊工,你們還在啊。”

應露說:“還在修呢,你又起夜啊。”

“嗯,我上完廁所就回去。”賀鑫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她揉著眼角細碎的淚花,迷蒙著說,“我感覺也不怎麼熱啊,應導,今天好晚了,你要不先睡吧,等明天再修唄。”

應露扇風的速度都變快了:“我不行,我體熱,不吹風扇會要了我的命。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體質,這麼熱的天還能睡得著。”

賀鑫嘿嘿一笑:“主要是霜姐,她身上好涼快啊,好像空調。我躺她旁邊直接爽死。”

應露重重地歎了口氣:“真是人如其名,我怎麼就不是Omega呢,氣死我了。”

賀鑫說:“那應導你到底是熱還是氣。”

“又熱又氣!”應露沒好氣地說,“知道你有晏雙霜了,快回去睡!明天要是拍不好,我拿你是問。”

“應導,你熱昏頭了,明天沒我戲份。嘿嘿。”

“沒事。”應露露齒一笑,萬分燦爛,“我讓場記把你的戲給提上來,明天一早就拍。”

賀鑫趕忙告饒,做了個小人下跪的動作,然後迅速跑走。

應露注視著賀鑫的背影遠去,心想這小孩終於活潑了點,一扭頭就看見趙岑宿同樣直勾勾地盯著賀鑫,裡麵翻湧著莫名的情緒。

應露一拍扇子,淡淡道:“有些想法,不該有的彆有。否則哪天撞了南牆都不知道。”

趙岑宿迅速又把頭低下,也不知是聽進去沒有。

*

等到上完廁所回房間,賀鑫發現黑夜裡有雙直愣愣的眼睛。

她嚇了一跳:“霜姐,你沒睡啊。”

晏雙霜幽幽地看過來:“本來睡了。”

賀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下次我起夜輕點。”

晏雙霜坐起來,閉眼,雙手揉著太陽%e7%a9%b4說:“沒事,我最近覺淺。”

賀鑫品了一下這個“最近”,咂摸出點彆樣的意思。

之前不淺,最近淺,最近除了研究組曇花一現地住了一晚,沒其他事情了。

在見到晏雙霜之前,賀鑫對娛樂圈的頂流沒什麼實感,畢竟無論頂流還是大咖,她都沒見過,也不感興趣。

但晏雙霜第一眼就讓她驚豔了。原來頂流之所以是頂流,那她某方麵一定非常突出——晏雙霜在臉這點上,表現得淋漓儘致。賀鑫可以負責任的講,晏雙霜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人,無論性彆。

賀鑫不敢說,當時在車上,她裝得那麼酷,其實是因為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跟美女講話。

晏雙霜的漂亮是帶有攻擊性的,當她看向你的時候,仿佛狙擊手在暗處架好了狙擊槍,猝不及防地給你一下,你除了震撼,彆無她想。

黑子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敢昧著良心說晏雙霜不美。

繼被美貌震懾後,開工時,賀鑫又被晏雙霜的演技給震懾了。

應露是出了名的磨人,她要是達不到想要的效果,就會一遍遍的挑刺,一遍遍的重來,把人打擊得信心全無。

上一部戲,賀鑫被應露磋磨得夠狠,最多的時候,一個鏡頭拍了足足五十多次。當時賀鑫一邊哭著一邊說自己再也不要拍戲了。

可輪到晏雙霜時,她不僅NG次數最少,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拿出更多的效果,這是多麼強大的心理素質。

即使應露從來沒誇讚過,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應露對晏雙霜很滿意。

此刻聽著向來堅強的晏雙霜露出難得一見的脆弱,賀鑫擔憂中,又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溫柔的接納了。

她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一步:“最近?你睡不好怎麼不跟我說啊。”

晏雙霜說:“我自己的問題,沒事,緩緩就好。”

“怎麼會沒事。”賀鑫輕輕地拉住晏雙霜的手腕,“你現在可是我們的靈魂人物,你要是出問題,我們整個組都會良心難安的。是不是應導最近壓榨你太過,我就說那天不該讓再來那兩次的,明天我就罵應導去!”

賀鑫說的,是三天前拍的一場生死戲。

晏雙霜是標準的體驗派,她入戲很快,但出戲有點難,那場生死戲耗乾了她大部分情緒,整個人都沉浸在了角色裡,半天都出不來,喉嚨都嚎啞了。

但應露硬是壓著晏雙霜來了四條,後麵還加了兩條。

就那一場戲,晏雙霜緩了一天才好。

晏雙霜緩緩搖頭,否認了關於是不是沒出戲的猜測。

賀鑫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那跟趙岑宿有關係嗎?他是真的煩人,我已經跟應導告過狀了,保證他以後會安分點。”

其實這時候,賀鑫心裡已經有個人名浮現,她甚至背地裡已經對兩人的關係做了非常多的猜測。但隱私這種事,圈內人最忌諱不過,隻要晏雙霜沒主動提,她就不能主動問,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社交準則。

“他?怎麼會。”晏雙霜語氣沒什麼波動,但賀鑫硬是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OK,賀鑫想,不是趙岑宿,那就是她想的那個人。

古辛。

初見時,這人看著很沉靜沒什麼存在感,但遇上事的時候手腕強硬,腦子靈活,一己之力做最大貢獻,很有魄力的一個人。

但當賀鑫得知她是晏雙霜的前妻時,這份微不足道的好感立即變成了嫌棄。

圈內人最懂圈內人,晏雙霜這麼快跌下神壇,她身邊沒內鬼是不可能的,賀鑫仔細排除了公司和對家,再聯係晏雙霜離婚的舉動,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最大內鬼竟然是枕邊人,賀鑫沒法想象晏雙霜當時是怎麼走出來的。

所以趙岑宿和古辛打架,賀鑫最開心,她巴不得這倆打得兩敗俱傷,滾得遠遠的,彆再礙美女的眼。

賀鑫麵對晏雙霜,用最坦誠的語氣,認真道:“所以你想跟我說說嗎,有些事情憋在心裡不好,雖然我也做不了什麼,但當垃圾桶我是專業的,而且我這個垃圾桶隻進不出,保證不會把今晚的話說出去,要是有一個字泄露,就……”

她努力想了一會兒,指天發誓:“就讓我哥把我關在家裡,一步也不能出來。關十年!”

晏雙霜終於笑了,她說:“對你來說,這個誓言確實很毒了。”

即使賀鑫從來沒說過她的身份,但晏雙霜多少也猜到了,賀家,南方有名的商業巨擘,最近兩年進軍娛樂圈。很多人費儘心思都想巴結上這艘大船,但從未有人成功過。

晏雙霜的前經紀人也曾勸她放下`身段投身資本,但可能她怎麼也沒想到,晏雙霜離開公司後,反而結識了賀家的小女兒,甚至人家的掌上明珠剛剛還豪言說要當晏雙霜的情緒垃圾桶。

賀鑫趕忙說:“對吧對吧,你知道我有多討厭我哥的。”

晏雙霜頓了頓:“其實,和任何人都無關,你說不說出去,也都無所謂。”

畢竟她的故事,俗套得不值一提。

她說:“大概就是一個笨蛋喜歡上一個聰明人的故事。笨蛋離不開聰明人,聰明人也離不開笨蛋。但很可惜,她們分開了。可是分開以後,笨蛋對聰明人還是戀戀不忘,這讓聰明人很是困擾。”

賀鑫隱約覺得這兩句話意有所指,她問:“你是聰明人嗎?”

晏雙霜含笑道:“不,我才是那個笨蛋。”

*

古辛那頭並不知道晏雙霜關於“笨蛋”的言論。

若是知道,她可能第一時間就要檢查一下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又出了問題,不然怎麼能聽到跟事實完全相悖的話呢。

辦公室裡,自從她語氣強硬地反駁了後,氣氛一度下降到冰點。最後還是男Beta出來打了個圓場,含含糊糊地把話題帶過去,場麵才緩和了一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這之後沒有一個人再跟她搭話,也沒有人再聊晏雙霜。

很好,這就是古辛想要的效果。

一夜的值班過後,古辛伸了伸懶腰,大家陸陸續續準備下班。

或許是最近睡眠不太規律,古辛老是覺得後脖頸有點隱隱作痛。但細細感受,又說不出哪裡不舒服。

可能好好睡一覺就好了吧。古辛不甚走心地想。

男Beta這時給古辛帶了一杯咖啡,神色如常地找她閒扯兩句。

成年人的職場就是這樣,早上可能吵了架,下午還是不得不共事。

而這位男Beta很明顯熱衷於做任何地方的中心人物,但他又不想得罪任何一邊。

古辛抬手說:“謝謝你的咖啡,我倒是什麼都沒帶,暫時沒法還了啊。”

“說這些乾啥,隻要你彆計較我一時嘴快胡言亂語,我就感激不儘了。”男Beta言辭懇切,看著十分真誠。

古辛哂然一笑,提著咖啡說:“那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忙。”

打過招呼以後,在門口碰見了華染。

華染問:“X係統昨晚測試正常吧。”

“一切正常,跟他們已有的係統傳過來的數據彙報沒什麼差彆。”

華染微微頷首:“辛苦你了你先回去睡一覺,下午三點過來,我們商量一下X係統的學習方向。”

古辛頗有些意外。

X係統,用於氣象預測的新係統,由華染一手打造,古辛在這個係統裡的貢獻度為0,可以說沒有一行代碼是她寫的。

說穿了,整個課題和古辛就沒什麼關係。

古辛加入研究所的時候,華染她們的框架已經搭建完畢,專利也寫好了,隻差實踐後申請。

華染不願意她參與進來,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都說不清楚古辛是不是過來鍍金摘果子的。

但古辛的性格決定了她對華染的突然轉變好奇心有限,她可有可無地點頭,隨手將手中筆跡淩亂的紙張遞了過去:“其實不用下午,我昨晚根據X係統的數據分析和傳輸速度,已經手寫了一份草稿,上麵都是我覺得能改進的地方,你要是覺得有用可以看看。”

這下驚訝的是華染了,她駐足,翻開草稿粗略地看了下,越看越是心驚,再抬眼時,看向古辛的目光已經全然不同。

“我沒想到你的見解竟然這麼深了。你不會把近十年的技術發展都看完了,然後推測出來接下來的新方向吧,我明明沒有給你那些保密的研究進度。”

科學界,哪個大牛研究什麼方向,什麼進度,其實並不是秘密。

大家或多或少都會因為研究所的動靜猜出來他們到底進行哪一步了,如若快到尾期,那整個相關方向的人都會翹首以盼,看看行業又會被引發怎樣的震動。

古辛說:“任何技術的發展,都離不開兩個東西,經驗和想象。恰巧,這兩樣中,前者我可以學,後者在我的腦子裡充沛得不得了。”

這話說得自大,且不客氣。

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