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應導,祝應導票房大賣!”
應露一筷子敲到了古辛的頭上:“咒我是吧?我這部戲是奔著拿獎去的,什麼票不票房的。”
江湖傳言,想有票房就不要想拿獎,想拿獎就不要想票房。
二者如果硬要兼得,那隻能是兩邊都不討好,碰一鼻子灰。
古辛哦了一聲:“那就祝應導多拿幾個獎——最好拿個最佳女主角。”
“你可真是……”應露沒好氣地趕人,“快快快,過去。”
她跟一個滿心滿眼隻有晏雙霜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古辛直到坐到晏雙霜的旁邊,她才看見她。
晏雙霜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你怎麼來了。”
“應導叫我來的。”古辛壓低了聲音,湊到她的耳邊,“她跟我講了好多忌諱,但我一個都沒記住。不是劇組的人可以吃殺青宴吧?”
晏雙霜抿唇,也同樣壓低了聲音,幾乎壓成了氣音:“……家屬可以。”
“……哦。”
過了半晌,直到有人過來敬酒,古辛才從“家屬”兩個字的衝擊下回神,她熱血上頭,當仁不讓地替晏雙霜擋酒:“我來!”
晏雙霜沒攔她,就這樣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古辛豪邁地喝下杯子裡的飲料。
連喝了兩三杯後,應露突然在前方拍了拍手:“大家——看這邊!茄子!”
晏雙霜和古辛同時扭頭,照片定格在這一刻。
天朗氣清,世界明%e5%aa%9a,背後是慢悠悠的雲和靜謐的樹林,前麵是熱鬨的人群在開香檳祝賀。
晏雙霜坐在前麵,帶著掩飾不住的清淺笑容,克製地舉著杯子。而古辛在她的身後,笑得燦爛無比,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十分矚目。
一場暴雨,洗去了所有的陰霾,一部電影,褪去了破碎的過去。
她們神采飛揚地望著前方,兩個人此刻隻剩下單純的快樂。
這個漫長的夏天,終於迎來一個圓滿的結束。
第60章 救你
殺青宴後, 劇組一哄而散,隻留下幾個核心的成員打包好行李要飛往工作室然後夜以繼日地剪片子,租來的器材和其他東西全部都要還回去,這導致看了劇組門口來了好幾輛大卡車, 才將東西全部拖走。
應露知道晏雙霜另有安排, 給她包了機票, 特意給她延遲往後定了一天。
“不用太感謝我,給你留了時間,去跟她告彆吧。”應露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她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剪片子,晏雙霜上一秒還是親親愛愛的女主角,下一秒就是亟待解決的麻煩之一。
但幸好晏雙霜不是什麼難搞的人。
晏雙霜get到這層意思, 難得開了玩笑:“應導, 你變臉可真快。”
應露露出你懂就好的表情,衝她揮一揮手,豪邁地坐上麵包車的副駕走了。
破破爛爛的麵包車竟硬生生被做出了冷酷座駕的感覺。
彆的不說,應露起範一直都可以的。
跟應露揮彆之後,賀鑫家裡人也來接她了。
賀鑫背著雙肩包久久地看著她沒動, 一雙圓圓的眼睛裡滿是明晃晃的不舍,然後她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擁抱了一下晏雙霜。
“霜姐, 記得簽合同啊,我等著你給公司賺錢的那天呢。”這句話賀鑫說得很小聲, 生怕被彆人聽見。
晏雙霜被抱得有點太緊了, 她隻好說:“嗯, 我會看的, 很快。”
很快賀鑫也帶著依依不舍的表情坐上後座, 門關上之前, 她還一直在跟晏雙霜揮手。
待到確定車連尾氣都看不見後,晏雙霜才放下同樣一直揮著的手。
賀鑫偶爾真的很孩子氣。
但晏雙霜卻挺喜歡這份天真的。
大部分人在今天就會離開,小部分人則有事還要處理,跟晏雙霜一起留了下來。
但晏雙霜一轉頭,卻發現趙岑宿在對麵的樓上看了她不知道多久,等晏雙霜回過頭來,他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立即蹲了下去,仿佛晏雙霜是什麼惡鬼一般。
晏雙霜:……?
趙岑宿越來越奇怪了。
也離晏雙霜印象中的那個Alpha越來越遠。
既然彆人拒絕交流,晏雙霜就假裝沒看到,走回了自己住了好幾個月的房間。
在這間屋子裡,晏雙霜度過了最炎熱的夏天,她曾經是苦夏的,但今年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她居然不覺得難熬。
連晏雙霜自己都不知道,隻是短短的幾個月,竟然足以讓她的生活翻天覆地。
再回憶起一開始絕望地到處找試鏡的時候,有些恍如隔世。
拿上了鑰匙,將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留在門後,晏雙霜認認真真地鎖上了門,然後去了院子裡樹蔭下的躺椅上。
這張椅子的光顧頻率很低,要晏雙霜自己來說的話,除了她,估計隻有賀鑫和編劇老師偶爾會過來躺一躺。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不怕熱,也不招蚊子,晏雙霜天生的好體質讓她免受這兩樣的困擾,躺椅的歸屬自然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晏雙霜走過去,像以往做過無數次一樣地輕輕躺在了上麵。
她看著濃密樹葉間的罅隙,像一個個的小方塊,割據著大片大片的天空。
但在樹葉的陰影下,她看到的隻是零碎的幾片。
更多的是送來的遮蔽,讓她不至於被刺目的陽光打擾。
晏雙霜就這樣躺著躺著,合上了雙眼。
殺青的最後一場戲是冉夢在跟過去道彆,然後踏上了背井離鄉的道路,這一場晏雙霜走了很遠很遠,應露將機位拉高,從山路的這頭,拍到了山路的那頭。
直到“冉夢”的背影變成小小的一團,再也看不見大小,應露才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喊下那個字——過!
哪怕殺青宴如此熱鬨,等熱鬨過後所有人都走了,院子裡隻剩下她一個,晏雙霜好像也沒什麼實感。
她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還未離去,晏雙霜要與她做最後的告彆。
冉夢是個很少說話的孩子,她總是睜著那雙驚慌的大眼睛,然後用枯瘦的手指撥開山裡的一切。
有時候是雜草,有時候是堵在她麵前的人群。
冉夢耳朵不好,她大部分時候聽不見那些針對她的汙言穢語,這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她心裡的一點點善良。
演到中期的時候,晏雙霜一度有些分不清,冉夢是不是真的存在,她是冉夢,還是晏雙霜?
冉夢聽不見彆人的惡意,而晏雙霜也恰好不想麵對鋪天蓋地的惡意營銷。
在接到古辛的電話的時候,隻在晏雙霜想象中出現的冉夢,第一次開了口。
她說:“快去吧。”
去哪裡?
隨著這句話的出現,晏雙霜瞬間也清醒了過來。
她是晏雙霜,不是冉夢。
她隻是將冉夢帶給了導演和觀眾,而不是真正的冉夢。
那些被打壓得喘不過氣的日子,並不是她真實的經曆。
晏雙霜終於可以將冉夢從她身上剝離開來。
於是她現在閉著眼睛,感受著那些掙紮痛苦緩緩抽離,離開她沉重的軀殼,消散在彌漫著青草香氣的空氣裡。
再見,冉夢。
你好,晏雙霜。
再次睜眼,冉夢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個完整的晏雙霜。
*
下午的時候,晏雙霜去找古辛,她今天穿得很低調,一身樸素的黑色,臉上一點粉都沒有擦。就這樣素麵朝天著開著車,到了基地的門口。
基地門口有保安,他攔下晏雙霜的車隻是職責所需,照例將人擋在門口:“做什麼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隨著車窗降下,保安當場呆滯。
晏雙霜問:“請問進去找人需要什麼手續嗎?”
她就這樣坦然地,如同明珠一樣坐在車廂裡。
看過來的眼神沒有一絲的不耐。
見保安還在呆愣,晏雙霜耐心地重複了一遍:“需要什麼證明或者手續嗎?”
保安這才勉強上線,他說:“請、請問您找誰。”
甚至打了個磕巴。
“古辛。”
“古老師?古老師好像快下班了,你可以在這裡等她。”
“嗯,但是我想進去等。”
保安遊魂般哦了一聲:“那您登記一下姓名和聯係方式,我幫您開門。”
晏雙霜寫下名字和號碼,然後思索了一下,在“來訪原因”那一欄寫下了“古辛”兩個字。
寫完後遞給保安,晏雙霜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保安打開門閘,晏雙霜進去將車停在了空曠的廣場上,這裡有劃出來的停車線。
等晏雙霜走了之後,保安看著這一行嶄新的字跡,好半晌才從美貌中清醒過來,他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瞧我問的什麼話,人家當然是來找古老師的。”
保安對著聯係方式那一欄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主動拿起圓珠筆把號碼塗黑。
這樣,晏雙霜後麵跟著古辛,她們的名字在一排。
保安自言自語道:“還挺順眼的。”
在事情沒有爆出來之前,本來古辛跟晏雙霜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但網上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再加上正主就在裡麵的樓裡上班,保安想不知道都難。
將古辛小巧的臉跟晏雙霜高冷的表情放到一起——雖然感覺還是有點不可思議,但竟然有種奇異的和諧。
……這倆人離過婚?看著怎麼像熱戀呢。
晏雙霜並不知道保安的心理活動,她關閉發動機,在車內給古辛發消息:【你下班了嗎?】
古辛忙了快一天,遊魂一樣的她坐在電腦前,按下enter,將最後一版保存。
聽見特彆提示音,古辛精神一振:【沒下班,但快了。你到家了嗎?】
昨天殺青宴結束,古辛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劇組則要收拾東西,她一個外人也幫不上什麼,便跟晏雙霜和應露說了一聲,提前走了。
晏雙霜昨天跟她說,今天她要回X市,有些後續的事情要處理。
古辛以為她已經到家了,全然不知這個說要回家的人,此刻就在樓下。
【你出來,往下麵看。】
古辛頓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一遍信息,迅速理解了什麼意思之後,她直接鎖定了電腦屏幕,穿過繁忙的工作區,猛地推開辦公室的門,一下子撲在欄杆上望向地麵。
隻見原本空曠的空地上,不知何時突兀地停了輛黑色的小轎車,而車頭正向這邊,晏雙霜坐在駕駛位,隔著玻璃,朝她招了招手。
心情像是被搖晃的汽水,砰得一下冒出數不清的泡泡。
古辛一拍欄杆,風一陣地跑回去拿上桌上的手機和鑰匙,又風一陣地跑了出去。
整趟流程不超過二十秒。
而古辛出去沒多久,華染就從裡麵的辦公室出來,拿著資料皺著眉頭,走向古辛的工位:“我覺得這裡的波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