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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與之匹配的那段記憶,每次提到這件事,痛苦的反而是晏雙霜。

古辛本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她隻要沒有忘記怎麼去愛晏雙霜就好。

丟失的東西,她會和晏雙霜一起, 慢慢找回來的。

八月二十七號的時候,古辛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 因為古辛也加入了卷王神教,工作進度突飛猛進, 也隻有華染能勉強跟得上她。

然後古辛順勢又請了個假。

“……你是不是故意的。”華染深呼吸, 再深呼吸, 還是抑製不了額角亂跳的青筋, “這個月已經準過你的假了, 現在是關鍵時刻, 第三期馬上結束,你這個時候想撂挑子?”

古辛指天發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請假,一天,就一天好嗎?”

“跟你昨天收到的快遞有關?”

窮山僻壤,快遞都要多收好多錢,但有個包裹硬生生地從X市一路加錢送到了古辛的手裡。

古辛拿到快遞後表情就不對了,然後今天一早又來請假,雖然華染很不想承認,但現在古辛才是組裡推動的主力軍,她什麼都行什麼都會,好用得華染完全不想放她走。

古辛說:“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確認,我保證及時回來。”

華染揉了揉額角:“離最後的測試還剩二十天,要是二十天內你能把進度趕齊,那我就準假。”

“沒問題!”古辛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

二十天確實很緊,但對於古辛來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在剩下的日子裡她會全力以赴。

八月二十八號,古辛拿著包裹裡的東西,踏上了回X市的路途。

路上的時候,她接到了柏青的電話。

“最近怎麼樣啊。”柏青的語氣聽起來是如此的隨意,似乎隻是心血來潮地慰問一下。

古辛彼時還在地鐵上,雖然有空位,但古辛寧願站起來拉著吊環,實在是回來的時候坐得太久了。

聽見柏青的問題,古辛語氣也帶上了些許的漫不經心:“還好,還算可以。”

“進度如何?我看你搞出來的動靜不小,好感度應該往上拉了好大一截吧。”

“嗯,沒怎麼注意。”

係統現在就是個玩具,脫離主係統後,子係統所有的功能都被關閉,古辛會加入很多限定詞再將其喚醒,然後跟華染一起做一些實驗研究。

至於好感度?

這玩意兒早就被她強行關閉了。

“怎麼能不注意呢。隨時注意著,看看什麼時候收網合適。”

“謝謝前輩的教誨,我這邊還有急事,先掛了,晚點再跟你聊。”古辛沒那個閒心再跟她周旋,直截了當地按下紅色的掛斷鍵,手機一揣,就把這人拋到腦後去了。

被好不了情掛了電話的柏青聽著嘟嘟的聲響,氣笑了,她磨著牙自言自語道:“果然還是翅膀硬了。”

古辛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也沒有背景,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自信敢跟她叫板。

終究還是生了異心,但沒關係,這種事柏青見得多了,她也有經驗了。

柏青讓人草擬了一份舉報信,發送到了研究所的郵箱內,裡麵的內容隻是最淺層的一部分,如果古辛還不識趣,她不介意再添上幾封。

古辛的尾巴收拾得可不乾淨。

而古辛這頭才剛剛出地鐵口,今天是難得的陰天,從上午開始就有烏雲盤踞,眼看著要下雨。

古辛摸了摸兜裡的那串鑰匙,和文件袋裡被裝得很好的信,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踏向馬路對麵。

走了沒幾分鐘,陌生的字樣映入眼簾。

古辛近處看了好久好久,好像要把這行字深深地刻在心理,因為她停留的時間太久,連門口的保安都投來狐疑的目光。

“你是這裡的戶主嗎?”

古辛驀然回神,捏緊了兜裡的鑰匙,好半天才說:“……以前是。”

“以前?那你現在是回來乾嘛?”保安走向門口的小桌子,提著筆嚴肅地開始盤問。

“回來看看。”

“你是賣了房子了?”

“是……”古辛頓了頓,“不是。我住三單元501,戶主姓晏,你可以查一查。”

保安將信將疑地點開了物業app,跟古辛所說的信息對照了一下,發現確實是這麼回事。

將本子一合,替古辛打開小區門口的門禁,他說:“我們這兒路上去年才安了監控。”

古辛心不在焉地點頭,沒聽出來保安這是隱晦的警告,她道了謝就往顯眼的三單元去。

一路上都很雅靜,或許是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隻剩下一些已經退休的老人慢慢地拄著拐杖在路上散步。

古辛走入單元樓,順著樓梯螺旋而上,她一開始一步步地上,後麵乾脆兩級三級地跨,很快運動量超標,肺部因為陡然增加的活動而開始發熱。

當古辛爬上五樓的時候,她撐著膝蓋劇烈地喘熄著,然後抬眼看向麵前的門牌號。

501。

晏雙霜從X市寄來了一把鑰匙,隨包裹附贈的,還有她的一張手寫信。

或許是從小耳濡目染,晏雙霜的字也寫得很好,跟古辛的草書完全不同,一筆一劃看著很是舒服。

晏雙霜在信裡說,這是古辛以前的家的鑰匙,回X市後,晏雙霜覺得古辛可能會想要回家。

以前不給她,是怕那個人做出什麼破壞行為,但現在的古辛,她有資格回家看看。

【嗯,婚後那個人想要把這套房子賣了,我背著她,偷偷地買了回來。所以房產證上現在寫的是我的名字,保安攔你的時候,記得說我姓晏就好。】

【現在唯一的一把鑰匙給了你,我沒有再動過其他任何的東西,你要是想回去看看,隨時歡迎。】

信的結尾,晏雙霜十分工整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從這封信上看得出來,晏雙霜某些方麵是一個十分老派的人。

古辛抬頭,將兜裡的鑰匙捏在手心裡,直到捏得發燙了,她才一伸手捅了進去。

擰開鎖,推門的時候,最先聞到的是濃厚的灰塵味。

剛剛劇烈運動後的呼吸還沒平複,乍一下被灰塵襲擊,古辛捂著嘴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她一邊咳嗽,一邊踏入玄關。

玄關處的鞋架上,整整齊齊地擺了四排的鞋,都是女士鞋,還有兩雙拖鞋。

隻是現在都沒有人穿了。

古辛移開了目光,她往前走,一眼便望到了頂天立地的展示櫃。

照片、獎杯、獎狀,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她走過去,挨個挨個地看。

有她攬著母親和哥哥笑得燦爛的,有她跟哥哥單獨的雙人合照的。

還有更多照片,她看過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看完了整個前半生。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綿軟的疼痛。

像是針包裹在柔軟的布料裡,貼近她的時候,藏在底下緩慢地刺進了她的肌膚。

古辛甚至能夠想象拍這些照片、放這些獎狀獎杯的時候,她的母親和哥哥會有多驕傲。

古辛輕輕拿起最中間的一張照片,那是她們的全家福。

兩個母親分彆站在古辛和左嵐簡的背後,她們手牽著手,然後在古辛和左嵐簡的頭上比耶。

而古辛則挑著眉、抿著唇,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但快要飄起來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真實情緒,讓她忍住的笑意在定格的那一刻功虧一簣。

左嵐簡的表情是最溫柔的,他衝著鏡頭靦腆的笑,對自己母親的搞怪全然無知,他臉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帶著這樣的麵孔,讓他看起來是鏡頭裡最單純的人。

好幸福的一家人。

古辛就這樣捏著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半晌,她仰起脖頸,纖細的線條暴露在窗外陰沉沉的天色下,看著天花板,上麵已經布滿了網狀的結構,古辛好像突然對那一片地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一直盯著那邊看。

“原來你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長這樣。”

不再是墓碑上黑白但笑容滿麵的照片,而是這樣彩色的、帶上了她的,如此幸福的一家。

左邊的是左彥,她站在古辛身後,有一頭秀美的長發,長得很像上世紀的一個電影明星,不少人現在都還會將她拉出來進行盤點。=思=兔=在=線=閱=讀=

右邊的是古師柏,她是很嚴肅的長相,笑容在臉上破天荒得很和諧。將她一身冷冽的氣質給中和,顯得沒那麼不近人情。

兩位母親,她們是什麼性格?她們是怎樣陪伴著她成長的?

古辛閉起眼睛,有一滴淚順著側臉,滴答一下落在了地板上,然後噗得一聲埋進了塵土裡。

寂靜無聲。

哥哥比她大五歲,小時候的古辛一定很棘手吧,哥哥這麼沒脾氣的人,會不會被她氣得跳腳?

兩個母親會帶她去春遊嗎?

會給幼兒園拿了第一的她親親嗎?

她的玩具又是誰主動買的?

她分化期的時候會跟母親說嗎?

古辛從小小的一個,長成獨立的少女,她們會為她的教育頭疼嗎?

如果此刻開著窗,有穿堂風吹過,古辛一定能聽見自己軀殼空蕩的回響。

深海……很冷嗎?

捏得泛白的指尖一鬆,照片就這樣輕輕地落到了地上。

如果思念有用的話,媽媽,母親,哥哥,可不可以今晚來我的夢裡。

好好地看看我。

——我有點想你們了。

*

“霜姐。”路過的同事對她點頭示意。

“霜姐好。”

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晏雙霜一路走過去,全是這樣的聲浪,她不得不隔一會兒就點頭回一下,等到了辦公室,已經做完一套完整的點頭操了。

嶽珊一進去就給她倒了杯水,笑著說:“晏老師還沒習慣呢。”

晏雙霜有點不好意思地端起水杯,坐在嶽珊對麵的椅子上:“是不太習慣。”

之前在耀星的時候,她不怎麼回公司,張姐往往是在外麵跟她談事情。但新公司上下總共兩個藝人,直接分成兩個團隊圍繞著她們打轉。

“那你可得好好習慣習慣。”嶽珊從整理好的文件夾裡摸出最大的一個,瞬間五六個劇本擺在了晏雙霜的麵前。

“這是最近報給公司的,我先粗略地篩了一下,剩下的各有優劣,你先看看。”

晏雙霜驚訝道:“這麼多?”

嶽珊失笑:“晏老師低估了自己的實力啊。”

“我以為……多少會受點影響。”

當初樹倒猢猻散的時候,晏雙霜雖然沒指望過,但散的太快讓她差點以為自己是從來沒紅過。

現在事情還沒有一個定論,但業內居然又對她感興趣了,變臉太快,這個圈子的更新速度驚人。

嶽珊說:“晏老師還沒看過公司官博下麵的評論吧,好多你的粉絲在下麵留言呢。

晏雙霜頓了頓,低頭翻著劇本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