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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了。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客人您好,江山筆在這裡。”服務員似乎是帶了誰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門被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單薄的側影。

女人帶著貝雷帽,紮起來的馬尾從後麵的孔洞裡鑽出來,純白的短袖T恤加下麵寬鬆的米色短褲,露出了下麵修長的小腿,而順著往下,腳下踩著的是一雙同樣米色的運動鞋,隻有一邊肩膀上背了雙肩包的一側。

遠遠看去,像是哪個剛從籃球場過來的大學生。

女人跟服務員說了謝謝,她的表情是淡漠的,除了淺淺的一層禮貌性質的笑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

然而當她轉過來,看見飯廳裡的晏雙霜時,冷漠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更多更自然的溫柔笑意蔓延上來:“雙霜。”

每個人的目光又投到了晏雙霜這裡。

發現冰山如晏雙霜,也不由得泄露了一絲溫情:“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古辛自然地走過來,站到了晏雙霜的椅子背後,微微傾身,小聲地在晏雙霜耳邊說:“我加錢讓司機走了小路。”

晏雙霜說:“也不用這麼急。”

“怕接不到你嘛。想早點見到你。”

兩個人仿佛自帶結界,沒有一個人能插得上話,她們之間的交流旁若無人,自然得好像是在家裡,已經做了千百次一樣。

每個人心裡都劃過一句:原來冰山也會談戀愛,談得還是如此普通的素人——甚至是前妻。

光看她們的樣子,不敢相信她們曾經離過婚。

晏雙霜聽見古辛語氣一本正經,但說出來的話卻如此曖昧,她沒忍住笑了一下:“我又不會走丟,還有嶽姐呢,彆擔心。”

古辛聞言偏過頭去認認真真地看著嶽姐,把嶽姐從放鬆的坐姿看得正襟危坐起來。

直到後麵嶽姐笑著告饒:“古老師眼神好犀利。”

古辛這才扭頭回來繼續看晏雙霜,她像隻大型犬,要一直黏在晏雙霜的身邊,確認她沒有危險:“嶽姐是很可靠,但還是我更安心一點,對吧?”

晏雙霜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安心安心。”

小情侶在這邊甜甜膩膩動手動腳,也怪不得那個被告了狗仔背後的團隊還在孜孜不倦地發“仙人跳”的洗腦包,任誰看到這一幕,都不能甘心啊。

受不了這種氛圍的蔡導一馬當先地開口道:“這位……小古是吧?服務員,給小古加個凳子和碗筷。”

一直守在門口的服務員聽到要求,當即就要走。

晏雙霜剛想叫住說不用,但這下換古辛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晏雙霜的話頓住了。

古辛站直了身體,抬頭,冷靜地看向最裡麵的主位:“好久不見,柏總,不介意我蹭個飯吧。”

柏青臉上的笑容加深,她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我的榮幸。”

在場除了古辛和柏青以外,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間凝滯,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連晏雙霜也控製不住地看了一眼古辛。

這兩個人認識?

服務員來得很快,凳子和碗筷都上了起來。

古辛在晏雙霜身邊坐下,位置剛好在柏青的正對麵。

柏青十指交叉,她笑眯眯道:“招待不周,想吃點什麼,把菜單給古老師,讓古老師點。”

“柏總客氣了。”古辛也開始微笑,但她笑意並未觸及眼底,是一種非常社交且敷衍的表情,“我來得匆忙,主要目的還是接人回家,所以酒就不用了。”

她製止了服務員要給她上酒的行為。

柏青說:“哦?我怎麼記得古老師好像不會開車啊。小晏,你知道嗎?”

“我已經請了代駕,正在路上。”

手機屏幕晃了晃,被亮給了所有人看。

柏青說:“代駕啊,既然是代駕,那就不急。”

“還是很急的。”古辛慢條斯理地拿著菜單,從頭掃到尾,“嘖,好像沒什麼想吃的。”

柏青的笑容也冷了下來,她看向服務員:“聽到了嗎,古老師說沒什麼想吃的,把你們主廚叫過來,古老師想吃什麼,就給她做什麼。”

受了無妄之災的服務員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古辛啪得一下把菜單撂下:“何必為難不相乾的人呢?你先出去吧。”

這一瞬間,古辛簡直比柏青還大牌,好像她才是隨手幾個億的大老板。

服務員看了一眼柏青,發現她麵色鐵青,但卻沒有製止的意思,當即打了個激靈,迅速退了出去。

她倒是走了,剩下的人卻還要繼續留在這片是非之地。

蔡導不明白事情是怎麼到這個地步的,柏青聯係他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跟他商量加投資的事情,這頓飯本來也相談甚歡,但自從這個古辛來了,情況就急轉直下。

現場氛圍冷得快要讓菜結冰了。

晏雙霜已經夠冷了,但古辛麵無表情的樣子,攻擊力隻多不少。

所以,柏青跟古辛是什麼情況?

她倆之間有什麼過節?

過了半晌,柏青才鬆開自己捏得很緊的手指,她臉上又帶上了笑:“也是巧了,我還說最近再聯係一下古老師的,畢竟有個項目想跟古老師商量一下,看看進度如何。”

“不巧,柏總不是特意把我喊過來的嗎?”古辛曲起指節,輕輕扣在了桌麵上,“現在我來了。”

柏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但她很快恢複了平靜:“想見古老師一麵怪不容易的。”

“是不容易,因為我不太想見你。”

古辛認真地回。

她說一句頂一句,還用的是這樣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蔡導心驚膽戰地去看柏青的臉,如願看到了一張漲成了豬肝色,似乎馬上就要撅過去的臉。

柏青說:“你什麼意思?”

古辛手一攤:“就是你想的意思。”

“你要反悔?!”

古辛憐憫地看著她,點了點自己的腦殼說:“從來沒有答應過,又談何反悔呢?”

柏青的呼吸急促起來,她開始劇烈咳嗽,一邊咳一邊嘶啞著嗓子說:“你騙我!?你騙我!”

一直作壁上觀的蔡導蹭得一下站了起來:“柏總!柏總你沒事吧!”

他痛心疾首,好像發病的是自己的親娘,焦急地團團轉。

但實際上安撫著柏青的同時,蔡導心裡還在琢磨自己的投資還能拉到不,應該是拉不到了吧。畢竟柏青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是真心想要投資的。

餘光瞥見桌上琳琅滿目的大魚大肉,蔡導鬆了口氣,還好這頓飯是柏青請,他一點損失都沒有,還帶著親信白蹭一頓飯。

不愧是大老板,釣魚都這麼大手筆。

被指責的古辛語氣嘲諷:“我沒有支教的習慣,也不太想跟你聊了。就這樣吧,先走了。”

她側頭,朝晏雙霜和嶽珊歪了歪頭說:“走嗎,代駕說她已經在樓下了。”

晏雙霜站起身來:“嗯。”

嶽珊隻覺得自己看了一場雲裡霧裡的大戲,演員之一倒是很賣力,情緒很投入,但是嶽珊缺少前因後果,根本看不懂啊!

她眼看著晏雙霜和古辛頭也不回地走了,連忙拿起包和東西匆匆跟了上去。

出去之後,晏雙霜才對嶽珊說:“嶽姐對不起。”

古辛也乖乖地:“嶽姐對不起。”

認錯一個比一個積極,嶽珊心裡升起的一丁點惱怒也很快消失不見。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也先彆對不起了,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這一下午談的事情就告吹了?”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晏雙霜冷靜道:“應該是。”

古辛比她更冷靜:“這個合作不能談。”

嶽珊問:“為什麼?”

“柏青和我有仇。”古辛鎮定地補充,“大仇。”

心心念念的胡蘿卜沒吃到嘴裡,還被利用耍弄了一番,可不是大仇嗎?

嶽珊扶額,但很快她就調整了過來,前後一想就通了:“原來她是特意找你的,否則今晚就不會有這個飯局。”

古辛說:“是我疏忽了,沒有及時跟你們說。”

晏雙霜冥思苦想很久,終於才在不太久遠的記憶裡挖出這個名字:“所以之前我接到的那個電話——”

“是她。”古辛說,“我等會兒回家再跟你解釋剩下的事情,現在我們先離開吧。”

嶽珊揉了揉太陽%e7%a9%b4,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她的從業經曆其實十分曲折,剛入行的時候,她當的是藝人助理,見識過許許多多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糊豆,那個時候她就是小糊豆們的撒氣桶,幾乎有什麼不順心,她就會被挑刺。

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嶽珊孤注一擲決定考證,她要當經紀人,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她學著以前看到的那些經紀人的樣子去陪笑臉,去喝酒,去拉資源推銷自己的藝人,第一次分配到她手裡的是個怯生生的、小白花一樣的男Omega——他真的是個膽子很小的藝人。

嶽珊一馬當先,忙前忙後,什麼都替他做了。但最後得到的,卻是同樣怯生生的表情,然後他毫無預兆地拿了資源後跳槽去了彆家公司。甚至沒有通知她一聲。

再然後就是在圈子裡浮浮沉沉,嶽珊運氣不好,酒量和臉皮倒是日漸練了出來,即便再落魄,再被恥笑,她也沒有將藝人送去各種導各種總的床上。這是她的底線。

但不是每個人都認可她的底線,不少人甚至覺得嶽珊破壞了他們的平步青雲路。

漸漸的,隨著分道揚鑣的人越來越多,嶽珊也學會了不再對藝人真心,反正他們終究會因為她拉不到更好的資源而離開。

嶽珊也會想,自己還在這個圈子裡掙紮些什麼?她的底線多可笑啊,她的道德多不值一提啊。

她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汙濁得看不清前路的圈子裡打轉?

直到那一天,長明星向她遞出了邀請函,然後,她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好帶的藝人。

晏雙霜,曾經的頂流,過去她手底下將晏雙霜視為偶像或者假想敵的小糊豆如過江之鯽。

那是連嶽珊也要仰望的存在,現在卻成了她手底下的藝人。

嶽珊忍不住想對她好點,再好點。

可今晚的事情給嶽珊潑了盆冷水。

藝人終究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對長明星來說,她可有可無,晏雙霜才是那個吸金利器。

她不該參加了一次藝人的生日會,就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

工作終究是工作,作為同一條船上的同事,她不該再設想些什麼。

嶽珊坐在副駕上,閉著眼睛,告誡自己,不要越線,不要奢求,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夠了。

一路無話,然而下車的時候,晏雙霜卻自然地開口了:“這麼晚了,嶽姐家住得遠,去我家睡吧。”

古辛找的代駕,終點自然是晏雙霜的家。

古辛聞言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