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尹川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聽得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呼吸聲。
轉眼到了裝甲車旁,懷聿伸手,幾乎是有些粗暴地將塞進了車門。
潘尹川有些驚訝。
不該是大佬先請嗎?
這時候吳秘書邁著步伐匆匆走來,嘴裡說著:“先生!修良不見了。”
張助理咂咂嘴:“今天修良的反應有些奇怪,得把人抓著才行,先生,不如我親自去……”
潘尹川抬頭聽著他們說話,就在張助理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完的時候,他瞥見了一個極其怪異的動作。
吳秘書……在掏東西!
潘尹川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本能地甩動手臂,那把小巧的槍還始終握在他的掌心沒有動過。
上膛,扣扳機不放。
“砰砰砰”
接連幾聲,彈殼飛濺,一股從前麵推來的力道不停敲打在他的肩上。
吳秘書轟然倒地。
潘尹川大腦一片空白,手指仍扣在扳機上。
“……子彈打完了,鬆開。”懷聿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勉強喚回了一點潘尹川的神智。
潘尹川的手指從扳機上鬆開,懷聿拿走了他的槍,但卻沒有就這樣收走,而是低頭掃了一眼說:“9mm帕拉貝魯姆手槍彈,……張行,拿點新的。”
張助理聞聲,從後麵提出個大箱子打開,找到彈匣遞了過來。
懷聿將手槍重新裝填好子彈,然後才還給了潘尹川:“拿著吧。”
就跟找了個玩具哄小孩兒一樣。
潘尹川小心地重新握住手槍,心想懷先生對他還怪放心的。
這時候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那個……吳秘書他……”
當時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他根本沒工夫多思量。現在他才有餘力忍不住思考——我沒有打錯吧?會不會我誤會了吳秘書當時的舉動?
這時候有兩個保鏢將吳秘書的屍體拖了過來。
沒錯,屍體。
“頭部中彈,這一槍最致命。”保鏢說。
張助理笑著看向懷聿:“先生打的。”
潘尹川鬆了口氣,原來當時懷先生也轉身開槍了,那看來沒打錯。不過吳秘書是間諜?
隻聽保鏢緊跟著又說:“另外七發子彈,全部打進了腹腔,嗯,脖子以下盆骨以上,都打成了一團爛。”
這一下,所有目光都看向了潘尹川。
潘尹川不太確定地擠出聲音:“我打的?”
張助理挑眉,蹲下`身去看了看吳秘書的死狀,順勢將吳秘書的手往外一扯。
吳秘書當時的確是在掏槍,手都扣在扳機上了,但一發都沒能打出來。
張助理頭也不抬地說:“就是你打的。”
說完,他還挺好奇,站起身問:“你當時瞄準了嗎?”
潘尹川的聲音還很緊繃:“沒有,顧不上。”
“也對,千鈞一發的時刻嘛。”張助理順嘴又問了一句,“以前在靶場打過?”
潘尹川搖頭。
張助理這才真的驚訝了:“第一次打?”
潘尹川點了下頭:“……嗯。”很……厲害嗎?不就是靠自動連發打出去的嗎?
張助理有點想不通,忿忿地說:“槍打得準還能通過X傳播嗎?”
潘尹川:“……咳咳咳咳咳。”
第11章
懷先生聽了這段對話,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拍了拍潘尹川的屁股,說:“坐進去點。”
潘尹川臉上有點發紅,連忙挪動屁股。
懷聿這才跟著也坐了進去。
“那個吳秘書他……”潘尹川剛起了個頭。
懷聿說:“申遠輝安排在我身邊的。”
潘尹川點了點頭:“原來懷先生早就知道。”難怪當時懷先生也掏槍了。
想到之前懷聿嘲諷他們時說的話。
潘尹川小心翼翼地問:“他和我,都是誘餌嗎?”
留下吳秘書,讓研學社的人放心,任他被修良父子帶走,是為了讓研學社的人能“鼓起勇氣”探出頭動手,方便懷聿一口氣全給收拾了。
氣氛似乎凝固了一瞬。
懷聿還沒說什麼,張助理先開口了:“潘小先生怎麼會這樣想呢?那當然不……”
懷聿語氣平淡地說:“是。”一下將張助理的話全給打斷了。
懷聿轉頭看向他,說:“加錢吧。”
不是問“加點錢行嗎”,是不容拒絕的“加錢吧”,確實是像研學社那幫人說的那樣“霸道”。
張助理站在車門旁,喉嚨口發緊。
他雖然不談戀愛,但他知道這樣顯得冷漠又強勢的口%e5%90%bb,會紮穿對象的心。
潘尹川這個Beta還是比較難得的,先生自己也很喜歡。萬一把人惹急了,撒手不乾要跑路……
呃,張助理腦中念頭一動,心想那不會正中先生下懷吧?把人綁回來,關起來艸……想想倒確實是更刺激了。
還沒等潘尹川做出反應,懷聿緊跟著又問:“還有彆的要求嗎?”
這才吝嗇地顯出一點貼心來。
潘尹川想說不加錢也行。
打從下飛機,被扣在南塔市開始,他在象牙塔裡養出的那點天真就被一點點衝刷掉了。
他很清楚“形勢”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反正隻有一年啊……也許一年不到,位高權重的Alpha就已經對他感覺到膩味了。
“很為難?什麼要求都可以提。”懷聿的聲音又響起。
潘尹川想了想,說:“……下次不要再這樣,可以嗎?”
懷聿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點訝異之色,他重複了一遍:“不要這樣?”
“嗯,當誘餌還是很危險的,我不想再當一次。”潘尹川非常坦白地說。
“隻有這個?”
“唔。”
“以後都不會再有了。”懷聿沉聲說。
張助理在門口聽得一愣一愣的,就、就這麼結束了?沒有一哭二鬨三上吊?
起碼也該心痛難當,臉色慘白,當場昏倒吧?
“先生,修岺帶過來了。”保鏢走近了說。
修岺還沒死,隻是滿頭的血和汗,兩個保鏢架著他走到麵前,一撒手,他就不受控地摔了下去。
“懷先生。”他從齒間擠出聲音,“懷先生!懷先生!”
他一聲接一聲,像是宣泄心中的憋悶與絕望。
最終都化成一句喃喃:“您要將我和我父親都殺死在這裡嗎?”
懷聿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得看你在你父親心裡有多重。”
好耳熟的話!
潘尹川一下想到了,修良跟他說的打個賭,看看懷聿對他有幾分愛。
好麼,現在局麵又調轉了。
修岺一下不再說話了。
他寧願他父親回來救他,然後父子倆死一塊兒,也不願意他父親先逃跑。
他不能接受彆人不愛他。
這也是他對著潘尹川暴怒跳腳的原因。
槍火聲漸漸停息,多方領軍人物相繼趕來,製止了戰局進一步擴大。
但修良還沒有露麵。
他好像真的趁亂逃走了。
潘尹川坐在裝甲車裡,慢慢都感覺到昏昏欲睡起來。
“沒睡好?”懷聿問。
潘尹川一下驚醒過來,沒想到這會兒懷先生還有心思關心他的睡眠問題。
“嗯。”臨到周三,他的心就吊了起來。
懷聿隻當他被綁之後每一天都沒休息好,於是又說了一遍:“以後不會再有了。”
潘尹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潘尹川:“哦哦。”反正先應著準沒錯。
這邊氣氛平靜得甚至有一絲溫馨,修岺那可就受不了了,他突然抬起頭,說:“懷先生就不好奇,為什麼潘尹川脖子上多了一個新的緩衝器嗎?”
懷聿垂眸不帶一絲情緒地看著他,並不接話。
修岺低低地笑起來:“懷先生為什麼給他戴緩衝器,我也是一樣的原因。”他頓了下,才語氣輕飄飄地說:“怕他死床上啊。”
潘尹川眼皮一跳,驚愕地看向修岺。
你這是汙蔑啊!
潘尹川張開嘴想說兩句話,起碼不能任由修岺扭曲事實吧。
但懷聿按住了他的肩,這是一種製止的動作。
緊跟著懷聿的聲音響了起來,更加輕慢:“你這麼沒用嗎?”
修岺表情一僵:“什麼意思?”
懷聿手指一勾,正正好好按在潘尹川的頸側。那裡突突地跳著,緊抵著男人的指尖。恍惚之間,潘尹川有種他能輕鬆殺了自己的感覺。
但懷聿隻是摩挲了下他%e8%a3%b8露在外的皮膚。
潘尹川驟然發現——好像從他重新出現在懷聿麵前開始,懷先生就格外關注他的脖子。目光流連,指間的撫弄摩挲……明明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卻生生帶出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潘尹川的思緒被攪散了。
正神遊呢,才又聽見懷聿開口說:“在他身上一點痕跡也留不下,你這麼沒用啊。”
修岺喉頭哽住,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潘尹川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懷先生能走到現在的地步,當然是有道理的。腦子清醒,根本不受這樣拙劣的挑撥。
“是,我沒有懷先生的本事。但該做的也做過了……”修岺嘴硬,但話還沒說完,就驟然變成了一聲短促的慘叫。
懷聿踩住了他的手。
然後垂下頭看他:“做什麼?他不是Omega,你連標記他都做不到。”
潘尹川忍不住伸長了脖子,目光越過一點縫隙,瞥見了修岺扭曲的表情,隻聽他嘶聲罵道:“那你不是一樣標記不了他嗎?”
潘尹川:“……”
張助理在旁邊聽得也忍不住猛按太陽%e7%a9%b4。
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啊?
聽修岺這變態和自己的暗戀對象,討論暗戀對象的新情人嗎?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又何必像沒腦子的原始動物一樣標記?”懷聿這話簡直有點掃射所有Alpha。
但他身邊的張助理也好,Alpha保鏢也好,沒一個露出異色。
修岺霎時恨得牙癢癢,沒想到正話反話都讓懷聿一個人說了。
他現在是真恨親爹當時把他攔住了,否則彆說在這個Beta身上留下一點印記了,讓他全身上下是印記那都沒問題!
“喀嚓”一聲槍響。
那是懷聿單手執槍打開保險的聲音。
“看來你的父親不會出現了。”懷聿不冷不熱地說。
“等等!”修岺大喊一聲,“我可以告訴你他會躲去哪裡。”
潘尹川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父子情這麼塑料?
“作為交換……”修岺竭力地抬起頭,注視著懷聿,眼底滿是瘋狂。
張助理心裡一咯噔,也抓緊了手裡的槍。
修岺不會還想讓先生親他一下吧?
不知道在他說出口的時候,一槍打死他來得及嗎?
“我要和潘尹川上床。”修岺笑了笑,“死前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