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接了讓他再氣我?現在不適合。”
張助理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馬上得去會上呢。
電話那一頭,潘尹川站在西瓜攤前,眉頭漸漸皺緊。
情況這麼不好嗎?電話都接不了了?
“哎,還買西瓜嗎?”攤主催促。
潘尹川把錢遞出去說:“您先替我挑一個甜的。”然後接著又撥了一遍電話。
手機鈴聲再在車廂裡響起的時候,張助理兩眼一直:“還是潘小先生。”
懷聿這下自己奪過了手機,接通。
張助理心說,這都打兩遍了,氣就氣唄是吧。
“喂?”潘尹川先開口,“懷聿?你還活著嗎?”
“還活著。”
“你回中心城了?”
“嗯。”
好吧確認了還活著,聽聲音一時半會兒都死不了。
但潘尹川還是沒能就此感覺到心情舒暢。
他的%e8%83%b8口像壓了塊不輕不重的石頭。
“哎,挑好了,你看這個怎麼樣?”攤主在招呼他。
這會兒潘尹川就該掛電話比較合適。掛了拎著西瓜上樓去就算完了。
但他抓著手機,有點心煩氣躁,沒能掛電話,也沒能去接攤主的話。
他背過身,問:“很痛嗎?”
懷聿怔了片刻:“你打電話來是問我這個?”
張助理聽不見潘尹川說了什麼,乍然聽見懷聿這樣說,他心一提,暗暗許願說可千萬彆氣先生了啊,這節骨眼兒了。
“不然問什麼,你要痛多久啊?什麼時候才會好?你的信息素是不是很容易引起暴亂?”潘尹川一口氣問完。
懷聿指尖都泛著針刺一樣的痛,但沉積在%e8%83%b8腔的鬱氣刹那消散了。
他微微低下頭,身體語言上有了很明顯的變化。
“一到兩個月吧,還好,不是很容易。”他回答。
“這麼久……”潘尹川更煩躁了,他在原地無意識地轉了兩個圈兒,然後接著問:“你不來見我,信息素就會平穩,就不用打抑製劑……”
懷聿指尖繃緊,麵色微沉。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告訴他,不用再去和他見麵?
陰沉沉的念頭從懷聿腦中掠過。
緊跟著他聽見了潘尹川的後半句話:“那給你打電話呢?你的信息素會不穩定嗎?”
懷聿再一次頓住了。
不是為了拒絕啊。
“懷聿?你昏倒了嗎?”潘尹川在電話那頭追問。
“沒有。”懷聿立刻出聲,他的嗓音艱澀,“你要每天給我打電話?”
那……我倒也沒那個意思。潘尹川在心底小聲叭叭。
但這話懷聿都主動問了,哎,他不想懷聿氣死的。
“你能接到嗎?你要怎麼治傷?是不是每天都要躺進什麼療養倉……”
“能接到。”懷聿打斷他,語氣略帶出一絲強硬,“打給我。”
“好,那你休息吧。”潘尹川也不知道該接著說什麼了。
懷聿卻不想掛電話,轉而問起他:“你在哪裡?”
“我家樓下,買西瓜。”
懷聿滿意了,說明沒和於佟之類的玩意兒在一起。
他說:“去吃吧,我要開個會。”
潘尹川本來舒展開的眉頭,一下又皺了一點起來,脫口而出:“這時候還要開會?”
算關心嗎?
“要開,現在所有人都很關心我究竟病得怎麼樣了。”懷聿在電話裡解釋道。
張助理哪裡見過他這副姿態,眼底都填滿了驚訝。
……這是真喜歡。
潘尹川抓著手機緊了緊:“你的身體承受得住?”
“承受不住也要承受。”
潘尹川一下又想起了懷聿的過往經曆。
Alpha是位高權重,但也承受了比彆人更多的痛苦和危險。
潘尹川還是沒掛電話,他對那頭的Alpha說:“你知道碰碰香嗎?很多綠化帶都會種植這個。摘一點,摸兩下,就會散發出蘋果味的香氣,能舒緩情緒,提神醒腦。我有次期末考的時候,正趕上發低燒,就摘了這個帶上,會覺得舒服一點。”
說完這麼一串話,他終於說了拜拜。
電話掛斷,隻留下那頭連綿的餘韻。
車也正好停在了政務大廳的門口。
懷聿將手機丟給張助理,整個人顯得平和了許多。
中心城的綠化帶很少,也並不種植這個植物。
大概是九河市才有的。
但懷聿的心情很好。
車門打開,他走了下去。
“懷先生!”
“懷先生你還好嗎?”
“聽說您病了,怎麼會病的?是舊疾發作嗎?”
站在台階上迎接的數人紛紛疾馳而下,朝他奔來。
懷聿一手按住張助理的肩,抬眸掃去,人群中有幾個人微微心虛地彆開了目光。
但更多人是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懷聿這個樣子……是真病了!
潘尹川抱著選好的西瓜,又接過找零的錢亂七八糟地塞進兜裡。
出門前,他媽媽問他那個徽章從哪裡來的,他胡亂應付了一下,說是朋友給的。
他媽媽幾乎是立刻就問:“是那次那個沒上樓的Alpha給的嗎?他和嚴雪一樣,都是中心城來的吧?”
他點了下頭,反問媽媽“怎麼了”。
媽媽卻沒再說話。
那個徽章到底有什麼特彆的?
“我回來了。”潘尹川打開家門走進去,潘越山熟練地上來接過西瓜,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我去切,你們繼續看電視。”
潘尹川走過去挨著汪琇坐下。
汪琇還有點神思不屬。
沒一會兒潘越山拿著切好的西瓜出來。
一個大西瓜,一半切成塊,一半直接給了潘尹川,還附贈一個勺子讓他自個兒挖著吃。
潘尹川上去挖了西瓜芯子,咬一口,特彆甜。
他腦子裡驀地蹦出個突兀的念頭——
不知道現在懷聿能吃西瓜嗎?吃著甜滋滋的東西,能緩解疼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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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潘尹川接著去上班,路上順便買兩個包子。
包子鋪的牆上架著一台電視,老板把包子遞給他的時候,電視裡正在播早間新聞。
新聞裡大致提了下最近中心城又開了什麼什麼會,倒沒提懷聿一個字。
但旁邊的中年食客張嘴聊上了:“哎,聽說了嗎?中心城那位病得很重。”
“可彆啊,好不容易過幾天安生日子……”老板愁眉苦臉。
食客說:“據說是信息素暴亂了。就說嘛,Alpha和Omega就是天生的一對,打小那生物書裡就這麼寫的。這位非得另辟蹊徑,不喜歡Omega,喜歡Beta。那信息素怎麼安撫得下來?這麼搞下去,那身體能好?”
“你還真敢說。”
“嘿嘿反正離中心城遠嘛,誰在乎咱們說了啥。”
潘尹川聽得心情不好,想把那人嘴堵上。
“那這事好解決啊。”老板出聲,“給他送個Omega不就好了?”
“什麼送個Omega?”食客笑得猥瑣,“這號人物,這樣的地位,肯定得送好幾個,好十幾個呢。就算這位心裡不想,他身邊人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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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忍住,從那個食客身邊走過,朝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哎哎那小夥兒什麼意思啊?”食客不滿起身。
老板說:“那潘哥家兒子,人家眼睛不舒服唄,什麼什麼意思。人家脾氣可好了。”
食客嘟噥了兩句臟話,又坐了回去。
路上潘尹川接到了簡言的電話。
簡言的語氣有些微妙:“懷先生是真的病了?”
潘尹川應了聲:“嗯。”
他們不會還想著趁懷聿病了,跑過來攪合吧?潘尹川現在完全沒有應付的心思。
簡言語氣一沉:“你得跟我走。”
“哈?”
“懷先生在九河市病的吧,如果不湊巧,病之前最後見的一個人是你……你的處境很危險你知道嗎?”
“這個啊,那天我就和懷先生的手下打過照麵了,沒人會追究我。”潘尹川想起了那個準將。
“懷先生病的時候,你果然在!”簡言的語氣略微焦急,“好吧,就算懷先生的手下沒有意見,那麼懷先生的敵人呢?趁這個機會把你抓到手中,拿你來威脅懷先生,不是更好?”
潘尹川驚訝:“還有人想學修苓他們家啊?”
都不長記性的?
不怕又是一次坑?
“那說不好,尤其是那時候懷先生的地位雖然高,但還沒到今天的地步。今天要是抓著你,那價值就更大了。”簡言語氣低沉。
潘尹川停頓片刻:“那次懷先生故意讓我被修苓抓走,這次還會一樣嗎?你認為懷先生會不做任何措施?”
簡言知道,以懷先生的性子,現在既然真把潘尹川放心上了,那就不會給彆人留機會。
但那是曾經作為下屬的他的邏輯。
現在作為情敵,他的嘴裡就隻能說出:“Alpha的占有欲,使懷先生親自追到了九河市來。但大局和這些比起來,你認為懷先生會選什麼?”
“你真正見識過懷先生的手段嗎?一個強勢的,占有欲強到近乎變態的Alpha。按照他一貫的作風,放縱彆人把你抓走,折磨你,他再適時作為神兵天降,來到你的身邊,拯救你,重新換回你的死心塌地。這樣不是一筆更劃算的買賣?你到了那些人手裡,還能讓他們失去戒心。”
“做事一箭三雕,力求圓滿,而不留一絲人性的餘地。……這才是懷先生真正的手段。”
“你曾經也窺見過一點,現在就忘了嗎?”
潘尹川沉默片刻,問了一句:“過量注射抑製劑,引發信息素暴亂,會有多痛?”
簡言想也不想就答道:“雖然我作為Beta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過我見過一個信息素失控的Alpha,需要上束縛帶和強效鎮靜劑,才能控製住他因為極端疼痛而發瘋的舉動。”
話說到這裡,簡言突然明悟了什麼。
他失聲問:“懷先生是因為過量注射抑製劑而病倒的?”
潘尹川說:“我到公司了,拜拜。”
簡言捏著手機,聽著那頭掛斷的餘音,也沒能再撥過去。
他知道,潘尹川已經做出了選擇。
進了辦公室,同事也議論了兩句懷聿病倒的新聞。
大家都不想再有動亂。
所以都盼著這位能儘早好。
於佟來得晚一點,他徑直走到潘尹川麵前,眼下帶著淡淡的青灰,看起來沒睡好。
“之前說的那家很好吃的早餐店終於又開門了,我給你帶了點燒麥和豆漿,嘗嘗?”
潘尹川沒接,轉而從櫃子底下掏出個大塑料袋,推給於佟說:“我也帶了點東西給你,謝謝你這幾天的投喂。”
於佟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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