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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妻子天生麗質,一些普通的禮服穿在她身上都顯得黯淡無光,所以我讓人去找更適合她的高定禮服去,這會兒在回來的路上,很快。”設計師說。

程星頷首,站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鏡中的自己,頭髮盤起來,耳邊有兩縷碎發,為了和這件高定禮裙相襯,她耳飾和項鍊上都是藍鑽,就像是大海的眼淚被融進飾品裡,熠熠生輝。

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情。

……這大抵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吧。

隨便一件首飾就大幾百萬。

程星扯了扯唇,安心等待薑瓷宜,侍應生給她端來了紅茶和零食,還有一堆供她消遣的小玩具,她隨手拿了一個起來,起先是百無聊賴地在玩,後來竟玩到入迷。

直到有人喊她:“程小姐,您妻子來了。”

程星這才抬起頭,入目便是經過精心打扮的薑瓷宜,她雖坐在輪椅上,可人們第一眼仍隻會看見她。

太美了。

她穿著一雙黑色絨麵珍珠高跟鞋,身上是一件吊帶橘紅色紮染的長裙,上半身的綢一層層緊緊裹著她的身體,將她玲瓏的腰線勾勒得極好,而下擺是層層疊疊卻並不繁重的裙擺,就像是誤入人間的精靈。

薑瓷宜的黑色長髮卷過,隨意地垂在肩上,戴的項鍊很細,並不影響她裙擺的美。

但衣服和首飾再美,也沒美過她本身。

薑瓷宜本身就是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程星怔了幾秒,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薑瓷宜身上,就連一旁的設計師都調侃:“看程小姐的反應,我就知道今天這件禮裙取對了。”

程星立刻回過神,耳朵迅速染上一抹緋紅,有些不好意思,低咳一聲:“是很好看。”

但她低著頭,開始看光潔如新的地板,卻再沒敢看薑瓷宜。

小楊過來低聲催促:“小姐,太太那邊傳來消息說,老夫人已經在回的路上了。”

程星輕呼出一口氣,平復心緒:“那我們走吧。”

說著她走到薑瓷宜身後,手握上泛著涼意的輪椅。

小楊不由得皺眉,走上前道:“小姐,您這件長裙好像沒那麼方便,要不我來推薑小姐?”

“不用了。”程星說:“我的妻子還是我來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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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趕慢趕,程星她們還是遲了。

老太太的車在她們的車之前抵達,五六輛車堵在前邊,她們的車根本開不進莊園。

關琳敏還打來電話催促,程星隻無奈:“沒辦法了,送祖母回來的車堵在這裡,我們總不能跑進去吧?”

“不行就讓小楊帶你們從後門進,先去樓上,我就撒謊說你們剛在樓上休息。”關琳敏緊張地說。

程星一頓:“祖母就這麼厲害?”

關琳敏嘖了聲:“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她的手段,人越老架子也越大了,你爸愚孝。她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順著她點兒吧。”

程星:“……”

小楊帶著她們走了另一條小鹿,從莊園的後門進去,要經過很長的鵝卵石路,滿院子的花正開得豔,這段路車開不了,所以程星推著薑瓷宜的輪椅走進來。

走過那段路一進門就有直達上樓的電梯,程星剛才光推薑瓷宜就耗費了不少力氣,她穿著一雙合腳的銀色高跟鞋,但腳後跟卻覺得被磨得火熱。

如今剛從電梯下來,就聽見樓上一聲拐杖響:“星兒現在這架子夠大的啊?連我都請不動她了。”

程星立刻跑到欄杆邊,“祖母這是什麼話?孫女聽說您要回來,昨晚都高興得沒睡著覺呢。”

“是呀。”徐昭昭也在一旁附和:“星姐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來得慢肯定是因為現在有了個拖油瓶,這才沒趕上迎接您。”

拖油瓶?

這不就是在內涵腿腳不便的薑瓷宜嗎

程星回頭看了眼薑瓷宜,她卻沒什麼表情,仿佛沒聽見一樣。

程星轉身推著她的輪椅,再次走入電梯。

在電梯下降的過程中,程星深呼吸了幾口氣,就像是要準備去打仗一樣,之後電梯門緩緩拉開。

“我來得慢是因為路上堵車。”程星目光淡淡掃過徐昭昭:“跟我帶著誰無關。徐昭昭,你說誰是拖油瓶?”

關琳敏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程星,又是在老太太麵前,很明顯老太太的臉色有些難看。

誰都知道這個家裡,老太太最寵的人是徐昭昭。

程星如今當眾給徐昭昭難看,無疑是打老太太的臉。

關琳敏都忍不住上前拽了拽程星的胳膊,程星卻巋然不動。

徐昭昭頓時委屈,聲音帶著哭腔:“星姐,我嘴笨不會說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也道:“行了,自己妹妹還不如個外人重要。程星,你別太過分。”

“祖母。”程星勾唇,聲音溫和卻很堅定:“跟我在同一個戶口本上的妻子都是外人,那誰是內人?不在同一個戶口本上但會在家裡搬弄是非的沒血緣關係的妹妹嗎?”

一瞬間,偌大的客廳裡空氣都凝滯。

第13章

關琳敏笑著打圓場:“星星有多喜歡小瓷,我們都看在眼裡,她就是太敏[gǎn]了,多大點兒事呀,都是一家人。”

在老宅裡的關琳敏頓時變得長袖善舞,就連喊薑瓷宜都是親切的“小瓷”。

跟那天在醫院裡完全不同。

程星卻沒接受她的說辭,但也給她麵子,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而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星兒這些年驕縱恣意,也都是你們夫妻倆慣的,如今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了,我說句話都要頂撞,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祖母?”

“祖母您別生氣,剛下飛機,您這一路上肯定累了,別再因為這些事氣出個好歹來,那我可要心疼死了。”徐昭昭扶著她,聲音婉轉,就跟隻黃鸝一樣。

曲意逢迎也好,長袖善舞也罷,總之把老太太哄得高興。

老太太輕嗤一聲,看程星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轉頭誇讚徐昭昭:“這麼多年了,還是昭昭最心疼我。哪像某些人啊,娶了個不吉利的殘廢之後,還跟年逾八十的祖母作對。”

不吉利的殘廢?

這就是貼著臉罵了。

而且不止罵了薑瓷宜,還罵了程星,此話一出,就連關琳敏的臉色都有點難看:“媽,您說這話就有點……不太得體了。”

“怎麼?你們幹得我還說不得了?”老太太眉眼一橫,“早些年我就跟你們說,你們這麼養女兒,遲早得把這女兒慣壞了。現在這麼樣?你知道我回來的路上是怎麼被人戳脊樑骨的麼?”

老太太回來都是坐的私人飛機,甫一落地就被人專車接了回來,一路四五輛車護送。

到了家以後,這些人恭維都來不及,誰戳她脊樑骨?

無非就是道德綁架,給自己的蠻橫找個藉口。

程星看得明白,但一直沒說話,隻安靜地聽。

關琳敏也開始護犢子,“您回程這一路見了誰?又跟哪位老友見了麵?他們都說了星星什麼?您自己剛才還說了,自己的親孫女都不相信,非得去信一個外人,莫非您是老糊塗了?”

關琳敏也是從小被嬌慣著長大的,昨晚老太太回來之前,程坤山哄了她好久,勸她給老太太個麵子,老太太從年輕的時候就喜歡耍威風。

老爺子去世得早,所以老太太一個人撐著程家的企業,硬是將程氏集團的營業額翻了一倍。

後來交到程坤山手裡,蒸蒸日上,這才得以在江港站穩腳,雖然跟那兩家神秘家族還比不上,但在如今活躍在江港名流圈子裡的人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

老太太年紀大了,愈發執拗,常年定居國外,但隻要回來必然排場極大。

程坤山瞭解,但這麼多年他都被老太太壓著,根本不敢反抗,所以便要求兒女亦如此。

這客廳裡如今不僅有他們這一小家,還有程星叔叔家,姑姑家,連她那兩個平常忙碌到不見人影的哥哥,也比她早到許多。

所以遲到的程星就顯得格外顯眼。

關琳敏本以為程星被說個一兩句就差不多了,但沒想到老太太沒完沒了。○思○兔○網○

所以也生起氣來,兩個兒子拉著她,關琳敏卻斜睨他們一眼,兩人頓時鬆手。

老太太拐杖一戳地:“程坤山!”

“行了,祖母。”程星聽見她厲聲喊父親的名字,就知道是準備指桑駡槐了,便及時出聲製止。

她可不想再從一個年逾八十的老太太口中,聽見陰陽怪氣薑瓷宜和自己的話。

薑瓷宜是自己帶回來的,為什麼要受這種委屈?

而程星以前在家裡倒是沒見過這種不講道理的老太太,跟小輩在這裡過嘴皮子的癮,管小輩的婚姻大事,甚至在塵埃落定以後還要攪起滿城風雨。

……挺奇葩。

畢竟她的外祖父母和爺爺奶奶都很寵著她,一放寒暑假,她去走親戚都生怕給她的不夠。

但程星在醫院時見過比這老太太還蠻橫的人。

一般的解決辦法都是先哄著,但通常來講,哄著都隻會讓她們變本加厲。

想要讓她們聽話,就隻能……

“如果你今兒回來是耍威風的,想在家裡人麵前批判我,批判我的婚姻,甚至批判我的父母,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程星語氣溫和,表情也很溫柔,但聲音堅定,直視老太太那雙淩厲的眼睛:“我也是個孝順的孫女,為了讓我的祖母多活幾年,我帶著你的女媳離開這裡。”

“反正為你接風洗塵的人這麼多,也不少我們兩個。”程星說著便推著薑瓷宜往電梯裡走,“免得最後鬧僵了誰都不高興。”

“程星!”程坤山喊她。

“星星!”關琳敏也喊她。

程星卻扯了扯唇,站在電梯裡,坦蕩跟老太太對視。

看得出來,老太太被氣了個夠嗆:“祖母,繼續玩您權利的遊戲吧。”

老太太:“你!”

電梯緩緩升起,程星憑著原主的記憶徑直推著薑瓷宜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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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去,程星就反鎖了房間門,懸空靠著房門調整呼吸。

房間裡的光線很好,正巧是傍晚,天邊雲霞彌漫,把淺色調的房間染上一層朦朧。

薑瓷宜用按鈕控製輪椅,背對著程星。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棟別墅的隔音很好,進來之後一關門,外邊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哪怕樓下亂成了一鍋粥,程星也無暇顧及。

關琳敏給她打電話,她沒接。

還以為關琳敏要找她算帳,結果隔了幾秒收到關琳敏的資訊:【女兒幹得好!麼麼噠~~~】

程星:“……?”

隔了會兒,薑瓷宜的輪椅軲轆聲碾過地麵,她操縱著輪椅到窗前,剛好能看到在秋風中搖曳的鮮花。

後花園裡種滿了各類花,在秋天這個百花本根凋零的季節卻開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