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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漉的病人被送過來。

經過整整一夜的搶救之後,兩間手術室的門幾乎同時被打開。

徐昭昭的主?刀醫生出來後摘下口罩,垂眸沉聲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薑瓷宜的主?刀醫生則是搖頭道:“病人需要再次進行?手術,我需要助手。”

程星問她要誰,主?刀醫生提了個?人:“秦霜。”

這個?名字程星沒聽?過,但她一口應答下來,“我會去找的,你一定要救她。”

“我會盡力的。”醫生說。

程星隨後打電話給程子墨求助,結果程子墨頓了下:“是你大?嫂的表妹。”

“那可真是巧了,你能幫我聯繫一下嗎?大?哥。”程星問。

程子墨聽?出她語氣中的顫唞和驚慌,關切道:“發生了什?麼事??”

“徐昭昭昨晚綁了薑瓷宜,然後開車一起沖進了海裡。”程星說到這的時候,心臟忍不住一緊,很艱難才忍住沒哽咽:“徐昭昭死了,薑瓷宜還在搶救。”

程子墨不太?會安慰人,隻說儘快讓秦霜過去。

沒多久,程子墨和秦枝韻都來了。

秦霜來了之後立刻去準備手術。

於是,手術室紅燈再次亮起。

第67章

手術持續了七個小時?。

對於等待一場生死判決的人來說, 時?間過?得無?比緩慢。

期間,程星沒吃一口飯, 沒喝一滴水。

秦枝韻向來做事麵麵俱到?,縱使對這個小姑子沒那麼喜歡,也還是盡到?了做大嫂的職責,叫來清淡的餐食遞給程星。

程星隻是搖頭:“謝謝大嫂,我沒胃口。”

給了兩次都拒絕,秦枝韻也就沒再遞。

公司裡的事兒堆積如?山, 程子墨在手術進行後的第三個小時?就離開了醫院。

手術室外?隻剩下秦枝韻和程星兩人。

秦枝韻見她緊張,出聲安撫聊起剛才那位醫生親自點名要的秦霜醫生,說她是另一家醫院出重金從國?外?知名醫院挖回來的人才。

雖然年紀輕輕, 卻是哈佛醫學?院畢業,在校期間成績優異。

原本已?經留美工作, 卻因為家裡幾番催促,最終回到?江港。

程星也才回憶起那位秦霜醫生是誰, 是之前她暈倒被送往一院後新換的主?治小秦醫生。

當時?秦霜戴著口罩,除了那道目光讓她略有些不適外?,其餘都很正常。

不過?她將其歸為原主?的過?往“債務”。

沒多久也就忘了個一乾二淨。

手術室燈滅的那一刻, 天色黯淡, 像是醞釀著一場大暴雨。

醫院走廊裡的燈光白得刺眼, 程星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這場事故的最壞情況——薑瓷宜去?世。

隨後而來的便是世界崩塌,而她這縷幽魂便不知去?往何處。

很可能就此灰飛煙滅,也可能再去?到?另一個世界。

有時?候未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知。

最可怕的是已?知之後又想一次次去?改變, 結果?發現徒勞無?功。

程星沒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都在抖, 連垂在身側不停蜷縮的手指都冰冷到?無?法完全縮起來,秦枝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低聲安慰:“會沒事的。”

程星扭過?頭朝她笑了下,卻也隻是苦笑。

她看不到?,卻也能想像到?大概是個很難看的笑容。

秦枝韻無?聲地歎了口氣?,等待醫生的結果?。

主?治醫生和秦霜一同摘下口罩,醫生的目光在程星和秦枝韻之間打轉片刻,然後鎖定在程星身上?:“手術很成功。”

程星鬆了口氣?。

她就知道,作為這個世界絕對的女主?角,薑瓷宜是不會死的。

但——

醫生頓了頓又道:“目前她的身體狀況仍舊欠佳,得在ICU裡觀察幾天,等恢復得好些才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程星問醫生:“她什麼?時?候才能醒?”

“不知道。”醫生說:“好的話一到?三天。”

不好的話是多久,程星沒問,醫生也沒提。

最起碼這個結果?跟另一個手術室的徐昭昭比起來,已?經算是很好。

-

徐昭昭做的這件事太讓人意外?,也太過?可憎。

再加上?鬧出了人命,消息想壓也壓不住。

程家眾人先後知道了這件事,甚至有狗仔一直盯著徐昭昭,從遠處拿相機拍到?了畫麵,卻被程子墨畫重金買下。

醫院裡一天都沒消停,遠的近的親戚都來探望薑瓷宜。

程星光應酬親戚就忙得不可開交,但幸好有秦枝韻在一旁幫襯,並沒有太過?勞心勞神。

關琳敏去?忙了一天徐昭昭的事情,晚上?回到?醫院之後才知道大家來過?,嘴上?抱怨了幾句。

任誰也看得出來,大家並非是為了探望病人,不然病人住在ICU裡,他們能探望到?什麼??

要麼?是為了借著程星這層關係攀附程家,要麼?是為了探聽徐昭昭的事情。

程家內部明麵上?都也過?得去?,小叔和小姑都隻是打過?電話來慰問,簡單問過?情況之後便叮囑她不要太傷心,等薑瓷宜醒來他們再到?醫院探望。

來的都是些旁支。

旁支手上?也都握有程氏集團的股份,但都不多,全是散股。

早年間老太太把權力?緊緊把持在手中,完全沒給他們買賣股份的機會。

而大家一直都盯著程家的一舉一動,自是知道老太太對徐昭昭格外?寵愛,所以保不齊老太太給徐昭昭留了股份。

都想著來探聽消息,更想著能讓程家內部土崩瓦解,最好讓他們坐收漁利。

關琳敏也沒在這個關口說這些複雜的事,隻讓程星好好休息,剩下的她來搞定。

之後除了鄭舒晴和許從適,就沒人再來過?醫院了。

鄭舒晴也是因為一直在聯繫薑瓷宜,但沒能聯繫上?,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幾經輾轉聯繫到?了程星,這才得知薑瓷宜昏迷住院,還動了兩次手術的事情。

鄭舒晴風馳電掣趕到?醫院,隔著玻璃看見躺在ICU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臉色蒼白的薑瓷宜,一時?間崩潰大吼:“為什麼??你不是說以後會對薑薑好嗎?她怎麼?又進了醫院?!跟你在一起她就沒有好過?!”

程星緘默不言。

薑瓷宜昏迷了兩天,她在醫院裡守了兩天。

整個人形銷骨立,雙眼無?神。

“薑薑要是有什麼?事,你要怎麼?賠!”鄭舒晴哭著喊道。

程星閉了閉眼,冷聲道:“用我這條命賠。”

鄭舒晴的哭聲戛然而止,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驚的。

程星身上?有種?天然的威壓感,在外?邊烏雲過?境的天氣?襯托下,顯得冷傲。

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程星是程氏集團的幼女,是整個江港呼風喚雨,誰都不敢得罪的大小姐。

而她……

鄭舒晴忽地出了一身冷汗。

以往是薑瓷宜在,所以程星為了追薑瓷宜,對她這個閨蜜連帶著都會給三分薄麵。

可現在薑瓷宜躺進了ICU裡。

程星……

鄭舒晴再看向程星的眼神多了幾分畏懼,卻還是低聲道:“就算你用這條命賠了,薑薑也回不來啊。”

“她不會有事的。”程星篤定地說。

“真的?”鄭舒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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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想了會兒,輕呼出一口氣?:“鄭小姐,我有點累了。”

鄭舒晴識趣地離開,但一步三回頭地看著玻璃另一個房間裡的薑瓷宜,期待她早日?醒過?來。

許從適來的時?候倒是沒多說什麼?,買了個果?籃還給程星點了頓外?賣。

說是回報她之前給帶的飯,很平靜地說她不要太萎靡不振,免得等薑瓷宜醒了,她身體再出毛病,妻妻兩人輪番進醫院。

程星知道她是好意,隻能回以微笑。

但她一笑,許從適就知道她沒聽進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情愛這種?東西?許小姐是不懂的,但不妨礙她用人道關懷的眼光去?看待整件事情。

最後就覺得合理了。

許小姐向來秉持著“我佛不渡強種?”的想法,所以盯著程星看了會兒,走了。

距離薑瓷宜昏迷已?經過?去?五天,薑瓷宜還住在ICU裡,每天手背上?都紮著針,吊瓶裡掛著各種?各樣的液體,葡萄糖和營養液不知輸了多少,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醫生給她做過?全身檢查,並沒有明顯異常。

那天的手術確實很成功,一切也都在有序地恢復,除了薑瓷宜沒醒來這件事。

就連徐昭昭的葬禮都已?經籌備妥當,馬上?就準備將她火化下葬,骨灰一半揚海一半埋進墓地。

當然不會葬在程家,而是葬在她父母墓地旁邊。

原本是不準備給她舉辦葬禮的,火化以後埋了就算是程家能給她的最後體麵。

但因為程父夜裡做夢,夢到?了徐昭昭的父親,念及兩人當年的情誼,再加上?徐家父母早逝,徐昭昭被寄養在程家這麼?多年,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情分加一加,給辦個小點的葬禮也算是體麵收場。

怕程星受刺激,起初並未跟程星說。

是徐昭昭葬禮前一天,程子京穿著一身黑色西?裝來醫院看程星,程星才知道的。

程星隻是嘴角抽了抽,並未說什麼?。

死者為大。

徐昭昭千般萬般惡,已?經死了。

她能說什麼??

總不能去?虐屍。

她又不是那麼?變\\態的人。

但程星想到?老太太,便問程子京有沒有通知老太太。

“已?經通知了。”程子京說:“今天夜裡的航班,等會兒我親自去?接。”

程星拍了下他的肩膀:“辛苦了。”

程子京順手揉了一把她的頭:“你還跟我說辛苦,你看看你自己。”

“怎麼?了?”程星問。

程子京勾唇:“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兒。幾天沒洗臉了啊?臉忒髒。等薑瓷宜醒了看見你這樣兒,不得嫌棄死你。”

程星:“……”

“今早才洗的。”程星辯解:“沒塗護膚品而已?。”

“女孩子還是要多愛護自己的臉。”程子京笑了笑:“那會兒你二嫂睡覺前不塗一個小時?是不會上?床的。”

聽他提及王亭晚,程星微怔,試探地問:“二嫂的案子有眉目了嗎?”

“還是老樣子。”程子京說:“徐昭昭死之後從海裡打撈起來一個密封的檔案袋,袋子上?寫了你二嫂的名字,結果?裡邊是空的。”

程星倏地鬆了口氣?,眉眼間卻有幾分不安。

不過?都被她連日?來的疲憊給遮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