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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所謂的性別階級。

許禮抬起頭,剛才她碰到了關機鍵,黑下來的電腦螢幕上映著她扭曲的臉。

她知道燕傾喜歡秦闕什麼,那是她學不來的東西,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豪門中根本不存在秦闕這樣的人。

但她心中始終保留著一種陰暗的幻想。

等本期節目拍攝完畢,熱度正高的秦闕會?接觸到許多她曾經接觸不到的東西。

誘惑,暗算,仇視,討好。

那段不怎麼愉快的過去也可能會?被翻出來,成?為攻擊她的手段。

秦闕所熟知的一切,都會?被光怪陸離的霓虹扭曲。

那麼她的忠誠信任,純然無害,又能維持多久呢?

又行駛了三十分鐘,車子?在一座小山旁慢下來,燕傾把車停在山腳下的停車場中,帶著秦闕順著蜿蜒的階梯一路向山上走。

整個過程中燕傾都沒有再說話,越接近此地,女人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連帶著秦闕的心也一起凝重?起來。

石梯很乾淨,兩邊種著白色的雛菊,看得出來有人經常打理。

兩人不聲不響地走了二十分鐘,轉過一個彎,眼前?視野驟然開闊起來。

此時夕陽西下,橙紅的陽光斜照在靜謐的墓園上,撫過其中每一個沉眠的靈魂。

雲東山公墓。

看守公墓的保安應該認識燕傾,直接幫兩人開了門。

燕傾沒有回頭,也不需要回頭。

秦闕如影隨形。

她看著女人的腳步從平緩到沉重?再到突然的輕快。

體恤母親的孩子?,總會?在見到她時讓自己顯得更?快樂一點。

“媽,我來看你啦。”

她看著燕傾在那塊小小的黑色石碑前?蹲下`身,笑得乖巧又溫和。

“還帶來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她叫秦闕,是個很好的人,你可以?叫她鵲鵲。”

燕傾的演技當然是毫無破綻的,那一絲些微的顫唞不過是自己想當然的錯覺。

她的媽媽也不會?察覺。

秦闕也蹲下來,墓碑上刻著亡者的名字,宋飛燕。

她望著黑白照片上麵目與燕傾有八分相似,溫婉笑著的女人,不知道說什麼。

初次見到長輩,問好總是沒錯的。

她也學著燕傾的笑,“阿姨好。”

然後她就?站在邊,聽著燕傾跟自己的母親聊起最近的事情。

“被人暗算,不過恰好遇見她,化險為夷啦。”

秦闕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是我該做的。”

“綜藝上經常照看我,幫了我很多忙。”

“她是因?為我才來這個綜藝的,這也是我該做的。”

“還很勇敢,幫我收拾了一個混蛋。”

“是他害你在前?,而且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唔!”

秦闕話沒說完,耳朵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擰住了。

燕傾眼圈泛著一點紅,“我跟我媽誇你呢,你老拆臺幹嘛?”

秦闕望著那片顫唞的海,心口堵得厲害,她與宋女士素不相識,可此刻圍繞在燕傾周身的資訊素,正如無處可逃的傾盆大雨般將她淹沒。

她得以?窺見燕傾的悲傷,忍耐,甚至痛苦。

這個近乎無所不能的女人此時如此脆弱,好像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她依然無法?接受母親故去的事實。

隻能靠這種方式安慰自己。

心臟抽痛著,眼眶發熱。

不能哭。

秦闕咬了咬下唇,竭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如果她也哭了,誰來安慰快要哭出來的燕傾呢?

夜幕快要落下的時候,燕傾終於站起身。

長時間的蹲坐讓她頭暈目眩,踉蹌了兩下。

落入一個炙熱有力的懷抱之中。

燕傾緩了片刻睜開眼,望見秦闕擔憂的眼,“你沒事吧?”

“沒事。”

她站穩身子?,秦闕仍不放心地扶著她,她莫名有些貪戀這懷抱,失了逞強的氣力。

“媽,那我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直到黑色的碑融入黑夜,燕傾才緩緩開口,“這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遺憾,沒能陪她多呆一些時間。”

“嗯。”

秦闕靜靜地聆聽著,她想燕傾也不需要她說什麼。

女人隻是需要一個足夠信任的人,來分擔一點壓抑許久的難過。

就?像吳子?涵說得那樣,一個人背負一切總是會?累的。

“我小時候很瘦弱,她總擔心我受人欺負。”燕傾嘴角上揚,眼眉卻垂下,“而我,很擔心她看到我被人欺負了會?難過,也不敢常去看她。”

女人的聲音至此才顯出一點斷續哽咽。

像是幼獸孤獨的哀鳴。

第57章 被關外麵了

“李家對用於聯姻的omega培訓很嚴苛, 他們認為嫁出去的omega也代表著家族臉麵的一部分。”

“一開始我不滿他們將我和媽媽分開,總是不聽話也總是被罰。”

山道上?慘白的路燈將燕傾的臉照得一片雪白,她眉頭少見?的緊皺著, 一手緊攥抵在額心, 剔透的淚珠似落非落地含在眼眶裡。

嘴角卻仍上?揚著,似在嘲笑自己的幼稚。

“那時?的我?還以為自己是個?反抗的勇士, 直到那天媽媽偷跑出來看我?, 正好看到我?被李冬, 也就是我?生理意義上?的父親打手心, 她撲上?來把我?擋在身後,”女人?原本漸漸變弱的聲音突然滲出幾分怨恨, “然後那根長?長?的鐵尺, 就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抵在額心的手越攥越緊,近乎青筋暴露。

“他說我?媽沒有教好我?,在我?聽話之前都?不許再見?她。”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我?媽罵人?, 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麼絕望的表情。”

“她被人?拖走的時?候臉上?還流著血, 我?都?沒來得?及問她有沒有事。”

燕傾終於放棄般的鬆開拳頭放下手, 任由眼淚墜落下去。

她自嘲地望向?身旁的人?, 語氣中有些黯然。

“我?不是勇士,我?怕極了他把我?的帳算到我?媽頭上?,所以我?立刻就屈服了, 在我?能帶她逃走之前,我?會是李家最聽話的omega。”

“李冬很滿意自己教育的結果,我?很快就又?能去見?她了。”燕傾垂下眸子, “她臉上?的傷還沒好, 卻急著看我?被打腫的手心。”

“我?總讓她擔心難過,所以我?刻意控製著自己去見?她的頻率, 她要我?多去看她,要我?想辦法自己逃走。”燕傾的目光柔和下來,“可我?都?沒有聽,她肯定生我?氣了,才不願意多等我?一會。”

那種太陽般引人?注目的魅力與永不斷絕的活力暫時?離她而去了,現在的燕傾更像初春時?龜裂的冰麵,裂痕遍佈其上?,一朝崩塌。

秦闕從未如此憎恨過所謂的第?二性階級。

也從未如此心疼過燕傾。

她或許幫過燕傾一點忙,但?她一直很清楚,即使沒有她,燕傾也可以解決那些問題。

哪怕在兩人?第?一次相見?的危急時?刻,看燕傾那處變不驚的樣子,也未必沒有後手。

她不過是給對方提供了更好的選擇。

而現在,被她攬著的人?正微微顫唞著向?她靠攏,似乎想取得?一點溫暖。

秦闕很確定燕傾從沒有如此需要她,離不開她。

而她能做的卻那麼少,她沒有能力讓死者複生,甚至沒法去報復傷害燕傾的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心疼憤怒愧疚三種情緒拉扯著她的神經,秦闕有些喘不過氣。

她轉身將燕傾整個?人?緊緊抱在懷裡,這樣她們兩個?人?都?會好受一點。

燕傾沒有掙紮,就那麼靜靜地靠在她懷裡。

秦闕感覺肩膀處的衣服被慢慢浸濕。

跟她的心一起,被燕傾的眼淚泡得?發?苦。

她聽見?自己蒼白的安慰,“她才不會怪你,她怎麼捨得?怪你。”

她肯定比我?還希望你能過上?最快樂的日子。

夜幕下的山道中,兩人?相擁的身影打下寂寥的影子。

直到此刻秦闕才終於敢想。

或許她對燕傾而言,還是有那麼一些不可替代的。

回程的路是秦闕開車,燕傾用後備箱裡的純淨水洗了臉,拿了一疊濕巾當冰袋敷著紅腫的眼睛。

窗外的荒野已徹底被黑夜籠罩,車燈孤零零地照著滾動逝去的前路,此刻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她們兩個?人?。

燕傾趁著換濕巾的功夫悄悄看秦闕,駕駛座上?的alpha麵容平靜地望著遠方的道路,看不出什麼太大的變化?,卻又?好像少了幾分懵懂,多了些許堅定。

自己為什麼會心虛啊?

燕傾移開目光,空著的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冰涼的濕巾緩解了眼部的灼痛,緩解不了內心的忐忑。

她今天算是哭了個?痛快,也算丟了個?大人?。

這遠超出了她的計畫,她本來隻是想帶秦闕來看看媽媽,她從前來掃墓時?雖然難過也從來沒有哭過。

今天不知?怎麼的,身後跟了個?人?,那些過往壓在心裡的委屈和眼淚就突然憋不住了。

哭出來的感覺很好,就像撩開感染的傷口,清創的過程固然很痛,等包紮好就舒服了許多。

可那個?看著她哭的傢夥怎麼想呢?

會覺得?她太脆弱,太無?能,太多愁善感嗎?

這會影響自己在秦闕心裡的形象嗎?

燕傾從沒有在別人?麵前哭過,她沒有任何參考的依據,所以格外介意。

她本想如對待其他人?的看法一樣把秦闕的看法也放到一邊,她管不了也懶得?管。

可那想法就像陰魂不散的幽靈一樣在她腦海中飄蕩。

害得?她明明困得?要死,卻怎麼都?睡不著。

“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就在燕傾在副駕駛座上?輾轉反側,十分鐘換了一百個?姿勢時?,旁邊的秦闕開口道。

alpha依舊目視前方,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吞,“想說什麼都?可以,我?在聽。”

她怎麼發?現的?不會也在偷看我?吧?

想到自己糾結的表情可能被秦闕看見?,燕傾有些羞恥,“本來隻是想完成任務的,沒想到情緒失控了,不好意思,沒影響到你吧?”

她想儘量措辭的客氣一點,有助於緩解尷尬。

秦闕沒有回話,臉繃緊幾分,手上?一偏腳上?一踩,車穩穩地停在了馬路旁邊。

“隻是任務?”alpha熄滅了車,按亮了頂燈,轉過身直直地看著燕傾,黑瞳在昏黃的燈光下猶如噬人?的黑洞。

哢噠。

她按開了安全帶,整個?身子朝副駕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