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前者一定比後者難得多。

陸曦從?書包裡摸出一個本子?，在上麵刷刷的寫了【異化因數?的製造】和【能力集中計畫】，這些都是自己接下來還要找機會瞭解的問?題。

還在思考再加什麼關鍵字，光腦突然亮了下。

【王月】：淩如故的躁動期結束了。

【王月】：這是我剛剛開完會才知道?的，她這次的躁動期比以往少?了整整了兩天，期間除了我照例檢查進去過兩次，隻有你進去過一次。

【王月】：本著你是接觸第一人，而且體質特?殊，我想來問?問?你知道?原因嗎？

別說是什麼原因了，陸曦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什麼是躁動期，她抬筆先?在旁邊寫上了【躁動期】，這才回復王月的消息。

【陸曦】：不清楚。

【陸曦】：她現在怎麼樣？

【王月】：看起?來還行?，剛剛匆忙接受了基地的彙報，聽說又開飛行?器去第三基地了。

【王月】：是去找你的吧，你醒了就好。

“啊？”

陸曦飛快的敲到：可是我不在第三基地……

“吱呀——”

房門被打開，葛昂嚇了一跳，餅乾都掉了。他炸著毛掏槍對著進來的人。

“什麼人？！”

陸曦剛按上發送鍵，倉促的抬頭，就見淩如故正對著自己站在門口?，髮絲亂七八糟。

她道?：“你在這裡。”

葛昂在一邊灰溜溜的放下槍，落荒而逃。

還順便關了房門。

陸曦不確定的看了看光腦螢幕，又看了看淩如故的臉，“你不去第三基地了？”

“那是半個小時前的事兒?。”

淩如故抬起?右腳，看起?來想要向前，怔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慢慢收回了右腳。

“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她的聲音比平時嘶啞，陸曦知道?，那是二十?個小時的苦痛折磨的。

但是她的身姿還是如此挺拔，似乎看不見一點挫折。

是啊，她就是這樣在一開始騙過自己，騙過所有人，甚至騙過她自己的。她就是這樣把【淩隊是這個基地最強者，她無所不能，她永遠不會痛苦也永遠不會迷茫】根植在每一個人心裡的。

“所以……”可能因為早早起?床，或者這麼久都沒有說話，陸曦才張嘴就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你的答案是？”

就見淩如故下定決心，飛快上前兩步。

陸曦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向後退步，直到她被逼到後腰挨上桌子?邊上。

淩如故用一種極其親昵的姿態湊近了陸曦，但是聲音卻?在顫唞，“請不要害怕我的答案。”

她抬手握住陸曦的手，帶著摸上了她的臉。陸曦心頭一跳，她的指尖……似乎隔著那塊黑布，能觸碰到淩如故因為顫唞而扇動的睫毛。

“不、我不要你勉強自己。”陸曦下意識想要掙脫，這是對方的傷疤，自己並不想要這樣傷害對方的答案。

淩如故握緊了陸曦的手，束縛住她掙脫的姿態，身體又向前了一點，呈現一種近似懇求的態度，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就這樣，趁我還有勇氣。”

“知道?為什麼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汙染區嗎？”她問?。

陸曦還沒想到答案，就聽淩如故已經自問?自答了：“因為我想著，如果非要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別人的話，我除了你想不到第二個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陸曦一時間說不出話。

“我當然知道?，”淩如故握著陸曦的手，輕輕地%e5%90%bb了一下，“所以就像當那時候一樣，我還是希望由你來親自查看我的答案。”

“這是你說的。”陸曦感覺整個手背都在發燙，匆忙的摸到她臉上的黑布。

她其實是在給淩如故最後反悔的機會。

就聽淩如故道?：“我說的。”

她的指尖按在陸曦的指尖上，主動拿下了那塊布料。

第42章 雲朵

陸曦看著自己指尖的動作, 才驚訝的發?現，在這樣的時候，自己似乎比起淩如故來, 更忍不住轉移視線。

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要在看到淩如故雙眼的時候, 給他最堅定的神色。

這樣想著，時間流逝，她和淩如故視線交錯。

那一瞬間, 她?腦子裡麵?演練好?的那些神色啊, 話語啊, 或者是什麼順其自然的親昵都隨之消散了。

小淩如故固執的說辭沒錯，那的確的確是一雙很美的眼睛。

她?並不清楚人們?常說的所謂眼型, 什麼丹鳳眼或者是什麼杏眼。她?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第一瞬間並不是思考哪兒好?看，而是被透亮清澈的瞳仁吸引，她?甚至可以在其中清晰地看清楚自己的發?絲和麵?容。

或許是她?愣神的太明顯了，或許淩如故透過她?的眼睛, 同?樣看見了她?自己的倒影。

勇氣難聚卻易散, 這裡的燈光如此耀眼, 淩如故的視線卻開始十二分不自然的向旁邊瞟。

陸曦已經回過神，搶先?她?一步伸手扣住她?的後腦，笑著湊上前讚美道：“好?帥啊, 金色的眼睛。”

淩如故神色是十二分的怔愣，她?似乎太久沒有用過這雙眼睛，眼珠遲鈍的飄忽了兩下，最後才落在陸曦的臉上。

陸曦也在這個時候發?現了, 淩如故那個金色的眼睛——似乎不僅僅是顏色發?生了變化，它?似乎也變的更僵硬了, 具體表現在它?的……轉動速度上。

像是生銹的零件，或者說更像是人工植入的鋼鐵心臟。

陸曦想起之前葛昂所說的“移植”，那樣生硬的類比，那樣抽象的概念，卻在這樣的時候如有實質。

她?的視線向來不加掩飾，淩如故仿佛被她?灼灼的視線在身上燙了個大?窟窿，抬起手擋在兩個人中間，短暫的在這樣的比賽中宣告了中場休息：“等、等一下。”

陸曦坐手指尖還落在淩如故腦後，那些黑的的發?絲像是上好?的錦緞，但?是陸曦的最大?觸感卻不是在頭髮?，而是她?手掌之下的溫度和呼吸，這些東西在向她?，向自己，向世?界證明——

淩如故不是機器，也不是神，她?是有著呼吸血肉和勃勃生機的鮮活的人類。

陸曦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手掌，鬼使?神差她?微微垂頭，把自己的額頭送到她?的掌心裡，垂下眼簾。

她?的視線落在淩如故另一隻垂在身體側邊，握緊但?是依舊輕微顫唞拳頭上，問道：“會痛嗎？”

“不會，”淩如故硬邦邦道，兩個人各懷鬼胎，也就再次沒有了視線交流，說出?的話語也像是天?空中輕飄飄的雲朵，“……這是檢測報告單上的結果。”

“但?是事實也是如此，我的右眼已經徹底失去了感覺，更不可能痛。”

孤零零的雲，從陸曦的頭頂飄過。

“但?是你還是會痛的，對嗎？”陸曦接過話茬，空閒的右手理所應當的點在淩如故的左%e8%83%b8口，在布料皮肉下麵?，那裡是還在跳動的心臟。

“這裡還是會痛的吧。”

空氣安靜下來，這一瞬間“凝固”一詞仿佛如有實質，陸曦耳尖微動，她?分明聽見了聲音，那是一朵雲撞上了另一朵雲。

“‘等等’結束了嗎？”陸曦輕輕笑著，右手指尖撥弄著淩如故衣服上的金屬隊標，那些金屬的鏈條一被碰就叮叮噹當的響個不停，“我想見你了。”

回應陸曦的是——淩如故輕輕抖動了兩下的肩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一時間顧不得什麼等等，抬頭看去，就見淩如故從眼眶紅到鼻尖耳朵，察覺到陸曦的視線，右眼如常，左眼眶蓄的淚竟然撲簌簌的掉下來了。

陸曦剛剛自如的笑容像是氣球一樣“嗤”的破裂了，她?從沒見過這種?姿態的淩如故，手忙腳亂伸手想要擦去那些淚滴。

正如淩如故自己所言，她?的右眼似乎已經喪失了物理意義上的感受，即便?是現在，她?也依舊隻能用一隻眼睛流淚。

陸曦擦了半天?也擦不幹那些眼淚，破罐破摔左手握拳打在淩如故左肩，“你為什麼傳染我？”

淩如故愣了下，眼睛還帶著淚，看著陸曦：“……什麼？”

“那不然為什麼，”陸曦咬了下嘴唇，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眼睛隱隱有淚，“我這裡也這麼痛？”

淩如故看著陸曦的樣子，一時間忘記了流淚，好?半晌她?毫不客氣的笑了出?聲。

“你還笑？”陸曦這樣說著，但?是卻還是被淩如故的笑晃了眼睛，紅紅腫腫的眼睛鼻頭，因為哭泣而稍顯怪異的笑容，在這個時候，她?先?是淩如故，再是淩隊。

她?鬆了緊繃的眉頭，這怎麼算不上是合適的安慰方式。

下一瞬，她?就被淩如故用力的擁入懷。

這樣的懷抱她?熟悉，可又不太熟悉。前兩次兩個人隻是公事公辦，在那些短暫瞬間擁抱，但?是現在陸曦更多能感受到淩如故環在身後的雙手，她?放在自己頭頂的下巴，還有隨著動作自己粘在她?外套上的眼淚。

陸曦想著，原來自己是個膽小鬼，這樣的時刻自己也會落淚。

“陸曦。”淩如故的聲音從頭頂低低的傳來，但?是這次不像雲朵。

“要不要來和我一起住？”

“好?……啊？”陸曦自然而然的應下，下一瞬反應過來，不可思議按著淩如故的肩頭，抬頭問道：“什麼？”

就見淩如故那裡還有半分剛剛流淚的樣子，她?似乎飛快的適應了雙眼的使?用，已經打開了光腦給陸曦看：“這些都?是我的房子，你喜歡哪個？”

等等？陸曦按著淩如故的手臂，看著那些房子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終於在【你怎麼有這麼多房子】和【我還沒答應呢】中間選擇了後者。

淩如故聽了她?的問題，道：“不方便?的話，我在第三基地也有房子……”

陸曦打斷她?的話，“不是方便?方便?的問題，我並不在意我住哪兒。”

“那你在意什麼？”

陸曦盯著淩如故的眼睛好?一會兒，發?現自己無法對著她?的眼睛說出?謊話，坦白問道：“你喜歡我嗎？”

就見淩如故眨了眨眼睛，聲音有點遲疑的問道：“什麼是喜歡？”

陸曦臉上還沾著點淚，但?是此時內心卻一片茫然。

……不是吧，淩如故居然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愛。

3321在這一瞬間嘲笑的聲音大?如雷：【陸曦好?可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曦：“……”

她?轉頭在光腦上點了好?幾下，選擇了淩如故標記的，最長時間居住的地方，也是她?最經常居住的地方：“那在這裡，好?不好?。”

3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