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閉上眼睛,湧出的力量這次卻不再是為了擊殺和推開麵前的身影,而是吸收。

“我已經原諒了,但絕不是原諒那場背叛和傷痛,僅僅是原諒和放過我自己。”

那道瘦長蒼老的身影在這力量溶解成細碎的像素光粒,又重新湧入了懷抱著自己的孩童身體中。

隨著光粒子的湧入,孩童的身軀越變越高,越變越長,最後另一位帶著漆黑禮帽身著黑西裝的瘦長男人站在了出現在了原地。

他們本就為一體,此時也不過是回歸自己的懷抱,取回了自己原本的力量罷了。

......

摩諾覺得這裡很奇怪。

這麼說其實本來就很奇怪,畢竟這個世界在一夜之間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所有的大人都變成了要殺小孩的怪物,整個世界仿佛突然變得很大,小孩都變得很渺小。在這麼一個奇怪的世界,“奇怪”反而不奇怪。

這一路上,摩諾也是和彆的孩子一樣躲避襲來的怪物,在躲避各種致命陷阱淌過惡臭的沼澤,最後聯合被他解救出來的一個小夥伴擊殺了獵人樣子的怪物,這才能夠乘坐破木板隨水漂流道這座黯淡蒼白的城市裡的。

在那讓整個是世界都扭曲成地獄的一夜之後,原本人最多的地方都擠滿了怪物。在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摩諾和他的夥伴——一個自稱“小六”的女孩,都做好了逃生的準備。

但這座城市安靜得過分了。

開始摩諾和小六還壓低身子,在角落的陰影裡小心前進,但在半天都沒有聽見和看見怪物的動靜後,他們又狐疑地走到了街道上,小心翼翼地從破損的接到櫥窗往裡看。

可全是空無一物,這裡隻有空蕩蕩的衣服和破碎的電視機。沒有怪物,沒有小孩,也沒有聲音,隻有空蕩蕩的一切。

從破損的街邊店麵能看出,在災難降臨前這裡一定是一個絕不缺人繁華的大都市,但此時這座城市裡的人都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們頂著穿過一個個破敗空無一人的房屋,發現這座城市被各種詭異幽深的裂縫撕得四分五裂又胡亂拚湊。

整條街道周圍都被可怖的裂縫撕碎,遠處灰蒙蒙的天空下還有遊蕩的巨大不明怪物,摩諾和小六隻能順著唯一一條他們能夠行走的道路摸索。

在他們逃離學校裡那位長脖子老師的追殺後,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不像有防水油紙頭罩、風衣兩件套和長褲的摩諾,衣衫單薄還穿短褲的小六在走了一段距離後就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

在這種環境下失溫無疑是致命的,他們隻能趕緊找能夠避雨的地方。

他們很幸運,沒走太遠就找到了一個空間讓兩人避雨綽綽有餘的破屋,還在那裡一塊潮濕但沒有被雨水淋的地方撿到了一間亮黃色的雨衣,剛好能給小六穿上擋雨。

兩個孩子這方小小的天地稍作休息,待小六身上的衣物半乾後就再次開始了沒有目的的旅程。

這件黃色的雨衣擋雨真的特彆管用,小六披上以後再也不冷了,他們二人齊心協力一鼓作氣又逃脫了醫院裡活人偶的追殺,成功地把醫生怪物燒死,小六還在火堆邊徹底烤乾了自己的衣服。

“那些電視,你看見了嗎?”在烤火的時候,摩諾說,“這一路上我們看見的那些電視都碎了,包括房間裡的那些。”

“看見了,怎麼了?”小六不明白為什麼摩諾會突然這麼問,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裡能見到完好電器的紀律才應該更低吧。

“我就是覺得它們應該是......起碼不應該是碎的。”摩諾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這奇怪的違和感從何而來,“那片林子裡的露天的電視都是完好的,為什麼完好房間裡的反而壞了,誰打碎的它們?”

“哪個怪物吧,誰知道呢。”小六專心烤火,對於電視的事情一點沒在意,“接下來應該就是市中心了,我們要更加小心,這麼多的人都不見了,這座城市裡肯定還有更恐怖的怪物,我們要趁早離開這裡。”

“嗯,你說的對。”摩諾拍拍臉,把腦袋裡那奇怪的想法甩出去,準備接下來繼續一心一意地尋找出路。

休息完畢後,兩個孩子握住彼此的手,提心吊膽地踏入了這座詭異城市的市中心。

出乎意料,他們沒有在這裡遇到任何襲擊。雖然確實看見了沒有臉的怪物,但這些怪物隻是聚集在一起看著全是雪花屏的電視,完全沒有要抓他們的意思。

小六:“現在我開始認同你的話了,這裡真的很奇怪......摩諾,你以前見過這種怪物嗎?”

求生的這些日子裡,小六也確實見過一些攻擊欲望較低的怪物,但像這種集群還攻擊欲望這麼低的,丟石子甚至踩腳都不看他們一眼的......她也是第一次見。

摩諾看著不遠處它們扭曲蒼白的臉盯著電視的怪物群們,有些茫然:“我覺得好像點熟悉......但具體在哪見過想不起來了。可能是當時急著逃跑所以沒注意。”

能活下來的孩子們都經曆過無數起追殺,逃生過程中首要目的就是保全自身,哪有功夫去觀察怪物的種類和樣子,更何況是這種隻要有電視看就沒什麼攻擊性的怪物。

於是理所應當的,兩人都沒有覺得摩諾的記憶有問題。雖不知這個奇怪的城市和怪物到底發生了什麼,首要目標都是離開這裡。

離開的路上依舊順暢,兩人跑到了電車站,鐵軌上的電車居然還都亮著燈噴著氣,顯然是可以運作的。

兩個孩子站在冰冷的鐵軌上,情不自禁地看著車廂裡明亮溫暖的燈光。

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明亮的燈光了?在災難發生的事情他們還都是很小的孩子,在數不儘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逃生日子中他們都已經遺忘了父母家人的樣貌,也幾乎忘記了正常的社會是什麼樣子。

這暖黃的燈光照進了孩子們的眼中,有那麼一瞬間,一些模糊的、溫暖的記憶紛紛湧了上來。

可殘酷的現實連這短暫的幻想都不留給他們。

一道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黑禮帽的瘦高身影突然逆光出現在了對麵的車廂裡,看到這道詭異身影的時候摩諾當機立斷拉起看懵的小六沿著鐵軌就開始奔逃。

跑了一段路,摩諾趁著拉小六的功夫回頭看了一眼那道詭異的身影,卻發現對方隻是在看著他們,並沒有要追趕的意思。

但摩諾和小六肯定不可能停下來去和他打招呼!倆個人不敢耽擱一秒,拉著手氣喘籲籲地跳到了對麵站台同樣亮著燈還開了門的列車頭上,拉下了駕駛室的拉閘。

尖銳的鳴笛聲撕破雨幕,那輛亮著暖黃色光芒的列車載著它為二的兩位乘客,撞碎厚重的雨霧向著未知卻鮮活的未來駛去。

在他們身後的站台上,一道瘦長的身影靜靜注視著列車離開,也注視著自己的新生。

他們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黯淡之城,這個摩諾已經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或許他會死在路上的一次襲擊,或許他又會被背叛,又或許......未來無法預測,這也代表他終於獲得了自由。

......但是。

瘦男緩緩轉身,將目光從駛向遠方的列車移到了遠方的電視塔上。

身為孩子的摩諾可以離開,身為領主的瘦男卻永遠不能離開黯淡之城。

殺死領主的人會成為下一任領主,領主不能離開自己的領地。

這是這個世界無法撼動的鐵則。

領主們直至死前都無法逃離自己的領地。

領主們在自己的領地上強大無比,領主們在自己的領地上是最強的話語權......但他們依舊可以被殺死。

在知道自己的這個世界和經曆在其他的世界中也是一部創作作品,又在覺醒過輪回前的記憶後,摩諾早就去特意查過這些。這對於可以輕鬆入侵查看電腦的摩諾而言簡直就是探囊取物。

兩部不同主人公的遊戲,設定集和漫畫,摩諾都看了,他看見了更多掙紮的孩子,也理所應當地看到了其他被孩子所殺死的領主們,他甚至找到了一個能夠讓過去自己和小六離開的方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疑問依舊充斥著摩諾的內心。

為什麼會被自己鏡中真實容貌殺死的女士(lady)砸毀了全房間的鏡子卻偏偏留下了一扇小小的、能夠被孩童舉起來的鏡子,一次次被鏡子打傷後還要衝上前?

為什麼會明明知到自己會被過去自己殺死的瘦男(Thinman)卻偏偏在徹底殺死過去自己僅剩一步的時候站在原地嗎,又為什麼站在自己清楚知道必死的戰場?

為什麼會被自己的鏡子殺死的鏡中人分明是通過鏡子捕獵的,明知他對著鏡子出手就會殺死自己,依舊在鏡子對著自己的時候出手現身而被殺死?

......

領主們,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在他們的心被欲望和惡念腐蝕後,是否有那麼幾個時刻,他們為自己這畸形的存在而掙紮?是否他們故意留下了一條能夠讓自己解脫的“匕首”?

是誰製定的規定?是什麼一夜之間扭曲了世界?又是什麼東西創造出了無儘的傷痛?

瘦男......摩諾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正從鮮紅轉化為漆黑的領帶,緩慢地將它整齊地記到了自己的西裝上,整理好。

做完這一切之後,摩諾%e8%83%b8口的領帶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他也重新站在了那條訊號塔前他再熟悉不過的決戰街道前。

隻不過這一次,街道那頭的敵人不再是摩諾。

“在某一天,一棟不知名訊號塔拔地而起,它向著全世界發散著不知名的波長,其中蘊藏著秘密。”

摩諾抬頭注視著訊號塔天線頂端那蒼白的光,輕輕的訴說他在其他世界所搜尋來的真相。

“電波籠罩之下,世界變得扭曲。”

這座訊號塔發出的訊號遍布了全世界,所有的電視、收音機都在它的影響之下開始霸屏播送一段語音。

[我是黯淡之城的城主,我是訊號塔的看守人。現在開始全世界通報一件訊息。黯淡之城中心的訊號塔是一切噩夢的開始,一切災難的源頭。]

[接下來,我會對訊號塔展開攻擊。如果我贏了,訊號塔倒下,世界上將不會生出新的怪物,這世界的扭曲將會停止。]

訊號塔沒有反應,不知它是否有擁有思想,就算有它也不會阻止。

被扭曲成怪物的成年人們有多少個能明白這條消息?就算他們聽懂了,因訊號塔而化作的怪物又怎麼可能反過來攻擊訊號塔?

怪物們和領主一樣不能離開自己的活動區域,這個世界已經被扭曲,著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威脅到訊號塔本身。

又會有幾個傻子會覺得自己能夠用從訊號塔中得到的能力撼動訊號塔本身呢?從來沒人這麼試過!

可摩諾才不管訊號塔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