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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好在咱們來的晚,否則你這蟠桃一出,誰還敢在你後邊兒送禮?”謝今棠歪著身子,與謝今瀾說小話。

謝今瀾挑眉看他,“怎麼,想要?”

“我要,就有嗎?”他雙眸亮晶晶的。

“有,我讓東南去給你買五斤回來,應當與這個差不多重。”

謝今棠撇撇嘴,“我就知道。”

“哥哥。”坐在謝今棠另一側的相容忽然小聲的喚了一聲。

謝今瀾側頭看去,“怎麼了?”

相容有些膽怯,可又欣喜兄長回應她了,“我也想要你買的桃子。”

“不是吧謝相容,桃子你也要跟我搶?”

“就要,你管我!那是我哥哥,憑什麼給你買!”

“那也是我哥!”

“我是他親妹妹,你隻是堂弟!”

兩人吵鬨起來,謝今瀾勾著唇移開了眼,卻正好撞上一直看著他這邊的雲玳,隻一眼,便又移開了。

雲玳收回羨慕的目光,安靜的坐著,不再明目張膽的看來看去。

但今日過後,她明白了一件事。

世子,才是國公府除老國公以外,最大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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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壽宴下來,分明並未走多少路,雲玳卻覺著渾身酸疼,疲乏不堪。

天色漸晚,月光高掛,雲玳洗漱回來後,發梢未乾,坐在床榻上一點點揉搓著小腿,回想著白日發生之事,長了不少見識,也知曉大戶人家與她從前所知不同。

但更讓她不解的是,她到底是何時中的藥?

思來想去,雲玳隻能想到一個人——柳眉。

可柳眉為何要給她下藥?

正在雲玳百思不得其解時,忽聽屋外傳來大力的敲門聲。

她錯愕看去,問道:“夫人?”

門外的人並未回話,停頓一瞬後,又大力敲打起來。

她這處院子有些偏,平日也並未有丫鬟伺候,是以外邊的人不說話,雲玳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是夫人嗎?”

回應她的是接連響起的敲門聲,雲玳披上外衫,行至門口,正欲開門時忽覺不對。

若是三夫人,為何不應聲?

她下意識低頭朝著門縫看去,入眼便是藏藍綢緞的衣衫中段,她一點點的往上瞧著,直到看見那張略有些肥厚的嘴唇時,嚇得後退一步,猛地坐在了地上。

李從文!

在雲玳發現時他時,李從文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冷聲道:“雲玳,本公子知道你在,將門打開。”

雲玳怕他引來旁人,不得不出聲婉拒,“李公子,天色已晚,若有事明日再——”

“彆裝。”他冷聲打斷,“今個兒你差點害我被謝今瀾看見,他要是因此將我趕出府去,我娘一定會將我打死。”

雲玳咬著唇,顫顫巍巍的道:“你既已知曉他護著我,還來找我做什麼。”

“雲玳,你瘋了吧?”他突然笑道:“你莫不是以為他救你是對你有什麼想法不成?今日便是彆人在他跟前,他亦會相救,那是他作為世家公子的風度,並不是單單對你。”

李從文見裡邊兒遲遲沒有聲音,以為雲玳傷心了,頓時鬆緩了語氣,安撫道:“他這樣的人,婚事都由不得自個兒做主的,你們這些女子做夢也該有個限度,我怎麼說也是侍郎嫡子,國公府的表少爺。”

“你跟了我,並不差什麼。”

雲玳並不是對謝今瀾有什麼想法,隻是覺著李從文怕他,或許能因他而放過自己。

但很顯然,府中之人都知曉謝今瀾這個世子代表著什麼,不會信她。

雲玳硬著頭皮拒絕,“李公子,有事明日再說好不好?”

“油鹽不進。”李從文慍怒道:“你當我吃素的?這兩月我送你那般多東西,處處討好你,你連手都不給我摸一下,今個兒你必須把門給我開開!”

“那些東西我沒要,都還給你了。”雲玳眼中含了淚。

可李從文壓根不聽,一股腦的拍著門,直到察覺雲玳著實不會開門後,又怕引來人將事鬨大,隻好放下話,“不開是吧?好,你給我等著,雲玳,到時可莫要後悔!”

雲玳不知他要做什麼,隻知曉今個兒算是活過來了。

本就疲乏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闔上眼,就著地,睡了過去。

冬夜本就寒冷,她在地板上睡了一晚,次日便染了風寒,田氏著急的喚來大夫,看了病後,又是煎藥又是照顧。

雲玳心中雖然過意不去,但也因著風寒,還幾日都與三夫人在一塊兒,並未離開院子。

是以李從文便是想抓著她,也抓不著。

幾日過去,風平浪靜,雲玳風寒好了不少,就在她以為李從文就此放棄之時,三夫人身邊的婢女燕兒忽然著急的朝著書房跑去。

三老爺在裡邊,雲玳不知發生了何事,待燕兒紅著眼從裡邊兒出來時,無法站立,坐在四輪車上的三老爺也黑著臉離開了。

雲玳頓時小聲道:“燕兒。”

燕兒走過來,“雲姑娘。”

“發生何事了?”

燕兒頓時淚眼婆娑的看著她,“夫人,夫人她在正堂跪著呢,說是先前您送給老封君的翡翠玉鐲不見了,有人瞧見是夫人偷的。”

府中偷竊乃是大罪,若罪證確鑿,是要嚴懲的。

雲玳頓時有些站不穩,堪堪扶住門沿,才穩住了身子,“怎麼會……”

“奴婢也覺得不會,可是,他們都說是夫人偷的。”燕兒急的不停流淚。

那枚玉鐲三夫人確實在意,可既舍得讓她送出去,便必不會有偷回來的道理。

“姑娘,老爺已經過去了,您先彆急,老爺一定有法子的。”

不知為何,雲玳忽然想起李從文幾日前在他門外所言——

不開是吧?好,你給我等著,雲玳,到時可莫要後悔!

他會不會抓不到她,便報複到了三夫人頭上!

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兒。

雲玳眼中泛著淚光,知曉若是李從文的手筆,便是三老爺去了也無濟於事。

李從文可是四小姐的兒子啊,而四小姐又是老封君最疼愛的女兒,連著對李從文也多疼愛幾分。

雲玳急得打轉,不明白她究竟哪裡惹到了李從文,要他這般汙蔑三夫人。

“燕兒,如今府上除了三老爺,還有誰能救夫人?”

燕兒吸了吸鼻子,“老國公啊。”

“那便去求老國公。”雲玳提著裙子,想也未想的便往外走。

燕兒拉住她,“可是姑娘,老國公不在府中。”

“那便沒有彆的法子了嗎?”雲玳麵如死灰,淚珠在眸中打轉。

突然,燕兒激動道:“還有世子,奴婢怎麼忘了,世子回來了啊。”

“燕兒,你知曉世子住在哪個院子嗎?”

“曉得的。”

淚珠自眼角落下,雲玳顫著音兒,“你帶我去。”

第5章

雲玳來府後,曾聽過關於謝今瀾的事跡。

國公府共有三房,按理說世子之位應當是大房老爺,亦或是大房嫡長子的,可奈何大房老爺性子軟,娶妻後被大夫人壓的死死的。

而二房老爺雖沉穩,卻過於計較得失,不知變通,至於三老爺,年少時便喜歡紮在軍營裡,對世子之位更是沒有興趣。

老國公是個有野心的,便是世襲罔替,也要謝府再昌盛百年,於是能擔任世子之人,他是挑了又挑,最終不得已將目光放到了小輩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看到了年僅九歲的謝今瀾,翩翩君子,進退有度,%e8%83%b8中自有溝壑。

府中下人說,老國公那時看見謝今瀾的眸子都在放光,後來謝今瀾在他的悉心教導下,沒讓任何人失望。

可以說,老國公這一生最滿意二房的地方,便是給他謝家生下了這個孩子。

也因著謝今瀾之故,老國公對二老爺也上心了幾分,扶著他漸漸爬上了光祿寺少卿之位。

比起那幾房老爺,謝今瀾入仕時便在禦前行走,如今下放三年回來後,雖不知聖上如何任職,但以其在紺州的功績,聖上必不會敷衍了事。

眼下整個上京都盯著謝府,若謝今瀾權勢加身,說是上京最香的餑餑也不為過。

陰雲蔽天,謝府中的亭池山石與回廊相接,花草樹木相綴,盤結交錯,曲折回旋。

雲玳跟在燕兒身後走了許久,才遠遠瞧見一扇八角門。

門內,灰褐色的遒勁枝乾上還覆著素白積雪,映著半含臘梅,悄悄伸出牆外來。

疾步走去,還未靠近,便被一人攔在了八角門外,“做什麼的?”

燕兒先一步上前行禮,“這是三夫人院兒裡的雲姑娘,前來拜見世子。”

東南看都不曾看雲玳一眼,雙手背在身後,目視前方,“世子不在。”

雲玳心中一緊,“那哥哥可知世子去哪兒了,何時回來?”

雲玳自揚州上來,說的一口吳儂軟語,此番雖用的京話,可她天生有一把好嗓子,那聲哥哥輕飄飄的,像是一把刷子從耳邊撫過,又癢又麻。

東南下意識看向雲玳,與她的嗓子一樣,是個嬌俏可愛的姑娘,“世子今日不見客,你們走吧。”

話中之意便是,人在裡麵,隻是不想見。

燕兒早知是這番結果,並不意外,隻是略有難過的看向雲玳,“雲姑娘,咱們回吧。”

不能回。

雲玳往前走了一步,離得東南更近了些,他嚇得連忙後退,“你做什麼?”

先前也不是沒有姑娘為了見世子對他動手動腳,試圖將世子引出來,可世子是什麼人,除非他快死了,否則被一兩個姑娘摸一下,並不會驚動世子。

雲玳心中有些緊張,攥緊了帕子,長睫輕顫許久,才小聲開口,“雲玳是來謝世子先前救命之恩的,還望哥哥通融一下。”

“救命之恩?”

雲玳緊張的看向他,卻見他一臉麻木,“在你來之前的那位表姑娘,也是這般說的。”

雲玳瞪圓了眼,隨即黑白分明的眸子又失落的垂下,知曉今兒個進不去了。

本以為能請世子救救三夫人,誰料卻連世子的麵兒都見不著。

她咬著唇,掩去朦朧淚眼,對著東南微微欠身後,才看向燕兒,“咱們走吧。”

“姑娘,彆難過,還有三老爺在呢,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燕兒不明白,三夫人這件事沒有那般簡單的。

雲玳難過的直掉淚珠,“夫人遭此劫難是因我之故,是我對不起她……”

“姑娘。”燕兒慌張的替她拭去腮邊的淚。

“你們乾什麼呢?”

忽然,一道好奇的聲音闖入兩人耳中,掛在雲玳長睫上的淚珠晶瑩剔透,在她抬眸看去時,如斷線珠子般滾落,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謝今棠在掌心拍打玉扇的動作頓了一瞬,怔愣的看著她。

隨即兩人反應過來,紛紛對著謝今棠施禮,“見過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