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過是多巴胺激素和神經遞質的共同作用。’年輕版爸爸這麼說。庫魯比說好厲害，現實中原來真有這種台詞啊。

他紅著臉，像是大家閨秀初見外男。

也看到了媽媽，她在片場刺傷了導演，庫魯比覺得她很可憐。媽媽的身上衣服上都沾著零星的血。

媽媽有精神疾病，她刺傷導演真是忍無可忍了。她那之前就在和什麼東西戰鬥，其他人都隻是遠遠觀望。毋寧說她表現得越痛苦，他們就越拍掌叫好，因為現實中是不會有人戰鬥的。他們單純傾慕於媽媽超凡脫俗的姿態。

還有媽媽的爸爸媽媽，她小時候，當地報紙上，有爆出家庭性.侵的醜聞。

“……抱歉。”蘇沐說。他死都不想和庫魯比一起看到這個。

庫魯比表情如常“沒什麼，媽媽處理得很好，那種層級的人是不會給她帶來苦惱的。”

事實上她一直把那當成‘自己的家庭’，直到和爸爸結婚後才把重心轉移。

媽媽被世界範圍廣泛稱作聖女，她小時候在那個家庭裡也過著明顯超出水平的生活。

“外公外婆就像工蟻一樣工作著。”

不過在媽媽成為明星後，他們就退遠到外圍，像粉絲一樣仰望她了。

總之也是個絕對不正常的家庭，在4歲還是5歲的時候被侵.犯，肯定是又痛又哭又叫的。但之後是怎麼開始籠絡人心的......總覺得不像是電影裡麵演的一樣，下定決心，變得邪惡的轉變。

隻是自然而然地，像呼吸——進入到了一個空氣濃度稍微不一樣的地方，轉換了呼吸方式一樣，學會了操控。

外公外婆四五十歲的時候，在一個小鎮定居，與世隔絕，不過被粉絲找到了，對方嫉妒他們‘生下了西西娜’，並認為從母體誕生的行為本身就是對她的汙染。

“他好像覺得如果外公外婆不做.愛，媽媽會在哪天發著光從天上落下來吧，就，發著光包在布裡的嬰兒啊。”

粉絲捅了外婆的下腹部十幾刀，切掉了外公的生.殖.器，在平房裡據說舉行了【慘無人道的儀式】被警方拘捕，因為精神異常無法判罪，在醫院度過餘生。

“他在那裡還能夢到媽媽。也不是做夢，醒著的時候看到她的幽靈出現在窗沿。他說他是感覺到了媽媽的期望才殺了他們的。”

到這裡是個正常的複仇故事。庫魯比卻神情憂鬱。

媽媽如果有正常的報複心，她就不會每次想到她都想哭了！

“她應該就隻是，有了新家庭後，就不需要舊家庭了吧。也擔心我們會不會在意。”

感覺西西娜完全是本能在操控人的魔女。真的是魔女吧？超能力都無法解釋。魔法啊魔法。蘇沐想。

而庫魯比反而覺得是讓她學會魔法的環境非常糟糕，蛾摩拉和所多拉，聖經中作惡多端，被毀滅的城。

某種意義上來說，西西娜搞不好比庫魯比的身世都要不正常。

庫魯比太超凡脫俗，又是接受那樣的手術，又是下任家主，沒有實感。而西西娜則要更加貼近現實。家庭內部的性.侵，美麗過頭的女性。給人切身的恐怖感，也就越顯得她那個狀態不自然——一般會那麼處理嗎？

相對的，庫魯比倒是給人一種在那個環境下，長成這樣也無可奈何的感覺。

蘇沐和西西娜是見過一麵的，在包廂裡麵，周明輝被大小姐模式的庫魯比虐待，就是西西娜顯現在了她的身上。

當時他們好像有對過視線，不過不記得了。

如果當時她拜托自己‘照顧她的女兒’，他應該也不會表現得像一般見到朋友的家長那樣吧，總覺得會更加毛骨悚然。

那之後爸爸媽媽相愛了。一開始就是在酒會上被介紹的。兩人相愛的過程，從路人角度來看非常黏濕，從女兒的角度，應該隻是想移開視線吧。

“這不是潛規則嗎......？”都要對自己的出生感覺到厭惡和惡心了。

無所不在的壓迫感，他人的視線，和從後方無形的推著西西娜的手。

萬惡的資本主義。庫魯比露出了真心難過的表情，她以前不知道是這樣的。

雖然也說過‘媽媽沒錢，爸爸有錢’之類辛辣的話，但總體還是覺得‘媽媽是自願為爸爸奉獻自己的’。因為是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嘛！

“而且爸爸偉大得讓人覺得為了他獻祭一兩萬個人，也不奇怪。”庫魯比踢地板，她一直以為是愛中存在壓迫，結果卻是在壓迫中相愛。

而甚至是愛的存在與否，也要去探究西西娜異常的精神構造——她甚至愛外公外婆。當然也愛那個殺他們的粉絲。

爸爸去死算了。庫魯比心中如此呢喃，但沒有真的說出口，因為說出來了他真的會......不能對AI下過分的指令啊。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支持爸爸媽媽離婚。”

庫魯比說。蘇沐鬆一口氣。

比起哪方去死哪方活著這種話——她家的麻煩在於，氣話絕對會變成真的——還是離婚更現實一點。

說到底為啥一上來，爸爸媽媽有矛盾，她先想的是一方去死啊？？

庫魯比從小到大，周邊沒一個人是按現實邏輯思考的。

小孩生了那種病，連醫生都會告訴你“接下來去旅行......她想吃什麼就讓她吃吧。”

隻有她爸，神經病一樣，嘔心瀝血——真的在吐血，以人類的極限努力——找方法，然後讓女兒也一起痛苦的給她的身體切切切切切。

周邊當然有現實的人，員工、監視她的特工、家族裡各有成算的長老。結果全部臣服在她爸超越時代的天才下，所有人引頸期待看著實驗台上的庫魯比。等著從她身上找到解決之道。

他們當然有正常的思考，全拿來想怎麼執行艾澤爾的命令了。

那對庫魯比來說他們就是沒有知性的——全是病床旁的機械臂。

所以她解決問題，都是很誇張的。用二十億去砸，跪下來%e8%88%94我的鞋子。知道係統解決周明輝他爸是靠的死亡威脅，蘇沐都愣了好嗎？？

雖然確實很有用，但是，呃，一般隻有美國對伊拉克才是這種做法。

兩個人都沒長嘴巴。不會坐下來開誠布公的談。（雖然確實談也沒用，這點怪她爸。確實搞成了【言語無用】的局麵了）彆扭彆扭。

庫魯比抱了個玩偶。

她爸賽博轉生變成係統陪她了，還是娛樂圈係統。天啊。

現在已經是最理智清醒的路線了——先彆管心裡怎麼想。把媽媽複活再說。

不過蘇沐總覺得他們一家三口全流著沒法和人溝通的血。

“你就不會這麼做嗎？”他突然問。“像......一樣。”

感覺這問題會顯得很辛辣和諷刺，不過他是真心困惑。

用資本去壓迫彆人......這聽起來很耳熟啊。聽說庫魯比和上部電影的朋友們說了超級過分的婚後期許，“從此之後就放棄工作吧”，‘不能和我以外的人說話’和每天說一百遍我愛你之類的。

對方嚇得閉門不出了，一個月臉都發白。

“不會。”她說。

愛在庫魯比心目中具有崇高的地位嗎？（物質上什麼都有了的人當然會去追求愛）

“準確來說是不需要。”

她好像很相信自己的魅力。能有自信是好事啊。

庫魯比盯著他看。

‘感覺再說一句就會被殺’——他的身上閃過一陣和這句不同意味的戰栗。一股電流慢慢地滑過背脊，蘇沐閉嘴了。

“......對不起。”她說。

“其實我不想讓爸爸死。”

“對我來說還是......與其說【媽媽比爸爸重要】，按情感的濃厚程度考慮的話。”

感覺庫魯比光是說出這句話就想死了，

“不如說是媽媽一點頭我就會同意犧牲爸爸，因為我必須得愛媽媽，她懷了我五年。”

庫魯比和她一麵都沒有見過。

“她已經死了，如果我再不愛她，和爸爸相親相愛的生活，她就太可憐了。”

“......”

“我剛剛卻說那種話。不乾不脆的，抱歉。”庫魯比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她醒了你再和她說吧。”蘇沐說。

庫魯比的眼睛淚光閃閃。蘇沐假裝沒看見，庫魯比用手指按了一下眼睛，但顯然沒擦乾淨，她自己應該有感覺東西順著流出來，看起來不顯眼，不過在她感官裡會放大吧。

之後就背著手假裝若無其事，庫魯比呼吸，比之前更用力克製的呼吸，淚水緩慢稀薄的流出。蘇沐演到讓她相信他沒發現。

其實這種時候應該說是‘複活’。

西西娜此時現實存在著，但是在所有的記憶裡麵，包括在蘇沐那個世界所有人的認知，庫魯比的母親都去世了。‘死了’，這句話是庫魯比說的，她真的沒上過修辭課。

但是在有複活可能後，蘇沐就隻把她當成是睡著的樣子。

“還會再見麵的嘛。”蘇沐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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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庫魯比一直關注著那邊，也懲罰了對媽媽不恭敬的族人，杯水車薪。

媽媽要麵對的可不是這麼小範圍的，能跟她接觸的已經是極少極少極少的一部分了。

到悲劇發生的那天，去療養院裡見了媽媽。

走廊裡麵沒有人，庫魯比推開門，媽媽好像早就在等待一樣，她美得超乎尋常。

“你是......我的女兒嗎？”

“一般會認為是二重身吧。”庫魯比說。

她站在她麵前，完全是另一個自己，惡作劇一般，長得一模一樣。

“我聽聞過南極的女神殿下。”媽媽的嘴角露出微笑。

啊，見到她的瞬間就再也不會想愛的孰多孰少了。看到就心醉神迷。

“因為一直被認為是女神轉世，而廣受照顧。丈夫也和南極那邊有很深的交集，感覺他比起族裡的人，對那邊更有同伴和家人意識。”

“嗯嗯，說不好哦。”

“你是南極的女神大人嗎？”語調非常溫柔。

“......”

“了不起，變成很偉大的人了。”西西娜說。

庫魯比前所未有的想哭。

“我愛你，對不起。”西西娜說。

庫魯比態度很僵硬。看起來簡直對她有對抗意識。

因為太過於親近了，反而不知道怎麼樣才好。想撲上去衝著她撒嬌，想哭著說對不起，兩種心情一半一半，在腦海裡廝殺。

擁擠在一起，像是想要找到一個出口一樣，從體內衝撞著。表現在形式上，就是最後她哭了。

語無倫次地描述到後麵，就再也忍不住哭了，用手腕到手臂那一片瘋狂揉抹著眼淚。

庫魯比對她講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悲劇的結尾，爸爸做的事情，穿越時空想要拯救，連自己的醜陋也一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