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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薄情 相吾 4286 字 29天前

薄唇微啟:“不必。”

他將鶴氅取下,踏進剛點?上燭火的外進院正房。謝靈遲疑了下,還是?跟著進去?了。

謝狁平時是?不要人?伺候的,除非他要處理?軍務,謝靈就需要為他研墨。

其?實因為北朝兵的行軍路線早在謝狁的算計之內,沿路都早早安排了北府兵或正麵攻擊,或包抄打配合,或佯攻誘敵,又有他坐鎮後方,文官不敢拿喬,糧草等物資都源源不斷運向前線。

可以說戰事正按照謝狁的預測,有條不紊地推進著,風向利好?大晉。

所以其?實謝狁完全不必在點?燭工作,今日到底是?新婚,讓嬌妻獨守空房,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是?以謝靈很遲疑。

但?見?謝狁側臉薄情,雙眸冷情,靜靜卷開行軍圖,手?指輕點?在硯台上,是?示意他磨墨的意思。

好?像在謝狁看來,新婚同過房,已完成任務,他沒有興趣再去?和新婦周旋玩樂,他一向不耽於此。

說得再直白點?,若沒有那味逍遙散,謝狁會不會和李化吉同房,都是?未知數。

而那邊的李化吉因為滿床都是?謝狁的味道,實在睡不著,隻聽外麵騷動聲起,是?幾個宮裡出來的婢女在小聲說話。

“大司馬回?來了,怎麼也不過來?”

“這才是?新婚第一日啊。”

“大司馬為人?,你們還不清楚嗎?既然早就準備分房,想必日後來的日子就不會多,可憐我們公主,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

後來是?銜月來了,把?她?們輕聲喝開,又隔著花窗,小聲叫李化吉,李化吉沒有應聲,隻當自己睡著了。

第27章

次晨李化吉起來, 就聽碧荷梳頭的時候告訴她,大司馬很早就又出去了。

李化吉沒有反應,隻是憂心前線的戰事, 不知道謝狁這樣忙碌, 是否是前線出了問題。

她焦心, 但不知道該向誰打聽,半晌都沒有說?話。

但李化吉不著急, 不代表彆人不著急,謝夫人被謝狁氣得肝疼,又打聽到昨晚謝狁沒有進李化吉的屋,更是生氣。

“這才第二晚就分房了,以後還要不要過日子了?昨兒還怪我擅自用了藥,可你看看, 沒我給?她喝藥, 前一晚能成事嗎?”

謝夫人頭戴抹額, 病怏怏地倒在枕頭上。

“我若不是他母親, 願意替他這般著想?偏他不領情,還要給?我氣受。”

陪房吳媽媽趕緊勸她:“夫人, 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 您也不必如此心急焦慮。說?得直白些, 三郎君是您生養的孩子, 他的脾性您是知道的, 從來都是油鹽不進, 這樣的性子, 若他不喜歡公主, 新婚夜又何必留下?來?明明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他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可聽那喜娘說?, 新婚那日,分明是鬨了一整晚啊。”

謝夫人一怔,慢慢想進去了,就覺得吳媽媽這話頗有些道理,但也有幾分疑慮:“可是昨晚兩人就分了房。”

吳媽媽歎道:“前頭打仗,事關江山社稷,還有二郎君親自領兵,攸關家人性命,三郎君哪有心思在乎男女之情?等戰爭結束,北朝兵退回去了,自然就好了,到時您還愁沒有孫子抱嗎?”

謝夫人覺得吳媽媽的話說?得很好,但總歸不相信謝狁能改了不近女色的毛病,於是道:“他不主動,就叫三郎媳婦主動。你讓廚房做些點心給?三郎媳婦,讓她親自送到兵衙去,給?三郎。”

吳媽媽又出了這個主意:“奴婢聽說?三少夫人從前家貧,隻與弟弟相依為命,她這樣的人,向來是會生火做飯的,莫若叫三少夫人親自做了點心給?三郎君送去。味道如何,並不重要,要緊的是心意。”

謝夫人果覺妙極,趕緊讓吳媽媽去吩咐李化吉。

吳媽媽進鶴歸院時,李化吉正在打絡子,謝家到處都是婢女繡娘,哪裡?用的著她做這個,還不是無聊,拿來打發時間的。

吳媽媽便笑盈盈地迎上去,將謝夫人的意思轉達給?了李化吉。

李化吉的第一個想法?是,她手?裡?怎麼?沒有可以毒死謝狁的砒霜。

親手?做什麼?點心,謝狁又不差她這口吃的,況且他在兵衙忙於公務,看她不知好歹,以送點心為借口打擾他,沒準臉一黑,就把她和食盒一起丟出來了。

李化吉相信這是謝狁能做出來的事,可謝夫人那兒又實在難以推卻?,好在唯一可慶幸的地方是,她在宮裡?住了這樣久,除了親自做過一道紅燒肉外?,並沒有其餘下?廚的經?曆。

因此她睜眼說?瞎話,一臉難為情:“可是從前家貧,買不起白麵,我也沒做過什麼?點心,隻怕郎君嫌棄。”

吳媽媽隻要她肯親自做了點心送去,能見上謝狁說?會兒話就好,根本不在乎那點心能不能入口,忙道:“無妨,要緊的是心意。”

李化吉低頭為難地笑,轉頭卻?在洗手?做羹湯時,‘失手?’倒進去大半碗的糖,在旁負責指點的廚娘臉都綠了。

李化吉放下?糖罐,一副做錯事的模樣:“是我聽錯了份量,倒多了,還是重做吧。”

廚娘想到吳媽媽吩咐的,‘重要的是心意’,這揉麵發麵蒸點心都要時間,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耽擱了三少夫人這份心意,因此也笑道:“無妨,大司馬牙好,不至於吃一回就被甜掉了牙,少夫人繼續做便是。”

李化吉嫻淑一笑:“好。”

趁著廚娘不注意,她又往裡?麵加了大勺的蜂蜜。

其實本來想加鹽的,但謝狁聰慧,加了鹽與不打自招無異,隻有多放糖,甜到齁的地步,那才能推到‘份量沒有掌握好’上去。

很快,點心就蒸好了。

李化吉假裝沒有看到廚娘的臉色,把那些麵皮崩得把豆沙餡都爆出來的、已經?很不成樣子的的點心放進食盒裡?,提著登上馬車,出發去了兵衙。

李化吉本以為她這樣散漫的態度,銜月這樣忠心的人,至少會勸她稍微對謝狁上些心,可這次銜月仍舊沒有。

李化吉便不去多想,等馬車駛到兵衙門口,就被攔下?來盤查了。

其實謝家的馬車上都會掛著牙牌,以示身份,而基本上掛著謝家牙牌的馬車在建鄴各處都可暢行無阻——包括大明宮——卻?偏偏被攔在了兵衙門口。

銜月下?去與人交涉,隔著竹卷簾,李化吉聽到她說?:“是大司馬夫人親手?做了點心,給?大司馬送來,還請小將軍通融番。”

那穿著甲胄的小將便道:“什麼?大司馬夫人,我不認識,大司馬有令,兵衙重地,除非有通行的令牌,否則一概不得擅入,違者?軍法?處置。這位小姐既說?馬車上的是大司馬夫人,便回去請夫人讓大司馬送塊通行令牌來,這不難吧?”

李化吉便知道了,銜月為何不在意她把點心做得一團糟,因為從最開始,銜月就知道,這點心是送不進兵衙的。

她低頭,打開食盒,食盒的保溫效果很好,一路趕來,點心還散著熱氣。

她抿了抿唇,到底是花了心思做的,也不願浪費了,便卷起竹簾,提著食盒步下?馬車。

銜月看到,忙來扶她,李化吉擺手?拒了,又將手?裡?的食盒遞給?小將。

此時兵衙門口不知在做什麼?,時不時有軍士單馬縱進縱出,但依然是很有條理的樣子,不見慌亂,大抵前線無事。

李化吉是心知既然連兵衙都進不了,那自然也打聽不出戰報,便隻和小將道:“我不進去,還托小將軍把食盒送進去給?大司馬。”

小將看了她一眼。

李化吉生得溫柔嫵%e5%aa%9a,低垂眼瞼說?話時,會讓人萌生幾分被她垂青的榮幸之感。

其實小將很想幫她,可是謝狁實在凶殘,於是猶豫再三,還是道:“這位夫人,不是我不肯幫,實在是軍令有言,不明來路的食物,不能隨意進兵衙。”

李化吉一頓,慢慢地把手?伸了回來。

銜月看了眼,還待要請求,李化吉便道:“罷了,軍令在此,也不好為難小將軍。”

她與小將道謝,轉身就回馬車上。▃思▃兔▃在▃線▃閱▃讀▃

縱然最開始是不樂意給?謝狁送點心的,但眼看著親手?做出來的點心都沒機會送到謝狁麵前,讓他知道,李化吉還是會覺得有些不滿,她盯著放在案幾上的食盒半晌,決定?要把它送進謝狁的住處。

至少得讓他記得她也曾為他洗手?作羹湯這份情。

*

謝靈縱馬入兵衙時,卻?被小將給?叫住了。

他牽住韁繩,坐在馬上,居高臨下?道:“何時?”

小將道:“方才有個自稱是大司馬夫人的女子拎了一盒子親手?做的點心,來尋大司馬,因為軍令,我叫她先?回去了,還望謝副使?告知大司馬一聲。”

謝靈一愣,道:“我知道了。”

他縱馬進入,尋到謝狁。

謝狁正在看戰報,戰局仍在他的掌控之中,照此下?去,離把北朝兵推回長江以北已不遠了,從前隻有大晉挨打的份,哪有大晉打北朝的好事,謝二郎躍躍欲試,想要跨過長江乘勝追擊。

謝狁預備寫信勸他冷靜,對於北方,依照大晉的國力?還不是時候。

謝靈就是在此時進來的,他先?複命:“治粟內史已答應命人再運萬石糧食去前線。”

謝狁頷首,已示知曉,卻?見謝靈未如以往般機靈地退下?,而是躊躇在原地,似有話要說?。

謝狁皺眉:“有話直說?就是。”

謝靈道:“方才三少夫人來過,給?大司馬送她親手?做的點心。”

謝狁便道:“是母親的意思。她人呢?”

謝靈道:“被攔在門口,因為進不來,已經?回去了。”

謝狁方才滿意地點頭:“兵衙重地,閒雜人等原本就不該擅入。”

謝靈小心翼翼地問:“那大司馬今夜要回去見三少夫人嗎?”

謝狁冷靜道:“看軍務多少。”

但好在未到戌時,謝狁便把今日的軍務處理完畢,可以騎馬歸謝府了。

一路燈火葳蕤,酒肆茶坊,喧囂熱鬨,小攤雜耍,人頭攢動。前線作戰,但建鄴仍舊繁華如初,謝靈看在眼裡?,有幾分欣慰。

但一路燈火通明,到了鶴歸院,內進的院子依然早早滅了燈,謝靈猶然不信,掏出核桃大的懷表看了好幾眼,確信就算是現在也隻是戌時一刻罷了。

謝狁抬步就進了自己住的正房,謝靈忙把懷表揣起:“大司馬不打算去三少夫人那了?”

謝狁看了他眼,道:“她肯定?把點心放在了我這兒,我總不能辜負她的好意。”

謝靈覺得謝狁這語氣有些怪,沒有被娘子惦記的甜蜜意味,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謔。

但好端端的,謝狁又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