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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薄情 相吾 4256 字 29天前

李化吉也不知?說什麼才好,謝狁傷得實在太紮實了,這讓李化吉有些茫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謝狁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謝狁雖然一計算計二?人,但其實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李化吉。他答應了李化吉要保護李逢祥,因此不惜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踐諾。

為什麼?

李化吉想不明白,她知?道謝狁喜歡她,可是她以為這喜歡是淺薄的、無知?的,很快就能?隨時間流逝。

但謝狁好像不這樣想這份感?情,難道是因為他迄今未曾得到她,所以生起了征服欲嗎?

這樣想,好像也解釋得通,畢竟謝狁這樣的天之驕子,從小什麼都是唾手?可得,驟然有一樣東西?脫出了他的掌控,必然能?叫他耿耿於懷許久。

但無論如何,李化吉還是覺得這樣的謝狁太陌生了,若是此時有人告訴她,謝狁被奪了舍,她也是會信的。

*

謝狁在十裡長亭受傷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謝二?郎耳裡,他暴怒無比,即刻就氣勢洶洶地進宮去。

謝狁料得他知?道消息後?必是要來討說法的,於是早讓李化吉去淩煙閣整理?他需要處理?的公務,再帶到太極宮來。

他留出了足夠的時間給?謝二?郎對質。

謝二?郎無比的生氣,他一路進宮都暢通無比,就知?道他這位精於謀算的好弟弟正等著他入宮算賬,於是就更氣了,簡直到了連肺都要氣炸的程度,即使壽山再三提醒他君臣有彆,但他的暴脾氣仍舊難以容忍。

“謝三!城外那個叛徒是你安排的人,是不是?”

謝狁玉冠簪發,黑袍委地,受傷的手?臂包紮得齊整,被人妥善地用軟枕托住,而他正用左手?端著茶盞,品茗一盞新出的秋茶,水霧嫋嫋下?,似乎連麵色都紅潤了幾分。

謝二?郎真?的越看越氣,咆哮道:“我確實安排了人,可是我是傻子嗎?會在城外動手?,當?著李化吉的麵動手??我是多自大才會小瞧了你的嘴,好心地給?你留個解釋的機會?”

他本來的計劃可是等李逢祥遠離了建鄴,安然無恙地生活幾個月後?再突然殺了李逢祥。

如此,謝狁本就和李化吉之間有齟齬,李化吉很難不懷疑謝狁最開?始答應送走李逢祥就是為了借機麻痹她而已。

而哪怕謝狁最後?能?想辦法讓李化吉相信動手?的是謝二?,李化吉也會心生怨懟——你既知?道你二?兄有殺李逢祥之心,為何不更周全地保護他?你二?兄能?得手?,不過是因為你本來也想殺李逢祥,隻是礙於我因此不敢動手?。既然不能?親自動手?,於是放任你二?兄去做。

總而言之,李化吉怎麼都會懷疑謝狁,謝狁怎麼都洗不了殺妻弟的嫌疑。

隻是謝二?郎萬萬想不到,謝狁不僅看穿了他的計劃,還會反將?他一軍,執子先?走一步,就徹底把整個局勢扭轉過來了。

謝狁看著快氣瘋了的謝二?郎,道:“還望二?兄能?理?解,朕這般做,隻是為了保住清白。”

清白?

謝二?郎道:“你謝狁弑君又殺師,現在倒是在乎起清白來了?”

“不一樣,”謝狁淡道,“弑君殺師是朕想做且親自做了的事,朕沒?什麼不好承認。可是朕名聲再差,也不願背未做之罪名。”

謝二?郎急道:“可我也是為你著想,你被李化吉牽心過多,一個好皇帝不該如此。你知?道整件事裡我最生氣的不是你來設局對付我,而是你為了一個女郎,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

謝狁聞言,輕輕晃了晃茶盞,當?青綠的茶水漾出絲絲波紋,將?倒映其中的眉眼模糊時,他才道:“二?兄既知?城外動手?的是朕的人,自然也該知?道他下?手?會有輕重,些許小傷而已,還傷不了朕,你覺得這傷包紮嚴實,也不過是大夫收了銀子,有意為之。”

要真?嚴重,謝家奴都受過教導,是很擅長處理?刀劍之傷,而馬車上?也都常備傷藥,根本不用特意跑到城裡去請大夫。

這些都隻是做戲給?李化吉看的。

可那又怎麼樣呢?

謝二?要殺李逢祥是事實,他嚴嚴實實受了這一箭也是事實,難道就因為這箭不會傷及性命,也不留下?遺患,他就連‘哭一哭’的資格都沒?有嗎?

“朕也有一言要告訴二?兄,化吉不隻是是朕的皇後?,更是朕的妻子,未來太子的阿娘。二?兄還是儘早放下?嫌隙,將?她視為家人為好。”

謝二?郎不肯,道:“你大度,你為了愛情昏了頭,為兄卻不能?忘記她殺你那一仇。”

謝狁估量著李化吉快要回來了,而謝二?郎還在執著往事,略有些煩躁,將?茶盞往案幾上?輕輕放下?,道:“二?兄不覺得,你現在的做法和母親簡直如出一轍嗎?”

謝二?郎一怔:“這從何說起?”

“母親管束我們時,總以‘為你好’‘你還小,不懂事’為借口,方才二?兄與朕說話時,也提到了母親的口頭禪了,二?兄和母親當?真?是越來越像了。”

謝二?郎下?意識道:“你胡說。”他一頓,聲音大了些,嚴厲了些,“你胡說!”

謝狁道:“朕還記得二?兄小時候養過一隻極可愛的狸奴,那是二?兄最喜歡的東西?了,可不巧,在一次逗弄之中,二?兄被狸奴劃傷了手?,母親便下?令將?狸奴杖殺。”

他含著笑,清潤的眼眸定?著看著謝二?郎。

謝二?郎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謝夫人,那張總是慈祥、溫柔卻憂愁的臉,他不明白為何當?三種正麵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時,總是能?讓他感?受到濃重的窒息。

“二?郎聽話,阿娘這都是為了你好,這狸奴到底是畜牲一隻,野性未馴,今日不小心傷你一手?,明日就能?咬你的肉,喝你的血。”

謝二?郎怔怔地看了會兒謝狁,忽然就沉下?了臉,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出去了。

快要離開?太極宮時,謝二?郎遇到了從肩輿上?下?來的李化吉,二?人的目光驟然相對,皆有一怔。

謝二?郎大步向前,站到李化吉麵前:“謝三郎是我的親生弟弟,當?他被你重傷的消息傳到建鄴時,我恨不得想讓你以命相抵,你是有弟弟的人,應當?能?理?解我的心情。”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我做的事,我一力背下?所有的後?果。三郎為了你,不惜以命威脅我,他從來沒?有這般對過一個人,你不能?辜負他。”

第69章

李化?吉聞言, 目光靜靜地望向謝二郎。

她柔弱如水,水卻能化?萬物,也能滅萬物, 讓謝二郎從那份溫婉裡感受到了鏗堅的力量。

李化吉道:“二兄若對我有意見, 隻管衝我來?就?是, 何必殃及無辜。”

她麵對著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的大將軍,卻沒?有絲毫的怯意。

謝二郎狹眸半眯, 正要說?話,就?見壽山圓乎乎的身軀從宮室內滾了出來?,麵帶那討好的笑,道:“皇後娘娘,陛下正等著你?呢。”

謝二郎眼裡一勾譏誚,再不多眼, 一甩披風揚長而去。

李化?吉側身望他, 不知在思忖什麼, 壽山再次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她, 李化?吉才命碧荷抱起那疊公文?,與?她一道進了被辟做書舍的偏殿。

謝狁傷了右手, 有諸多的不變, 就?是要飲盞茶, 也要人?幫忙斟好, 可他偏不喜歡仆從近身伺候, 於是照顧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李化?吉身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走過去, 溫聲道:“茶水可還有?”

謝狁道:“有, 你?坐下歇歇。方才是不是遇上二兄了?他有沒?有說?不中聽的話?”

李化?吉道:“沒?有, 他倒是為你?說?了幾?句話。”

謝狁詫異,眼眸微異, 道:“他說?什麼了?”

李化?吉道:“叫我不要辜負你?的心意。”

謝狁心中長嘶一聲,想謝二郎保不準就?是故意的,苦肉計誰人?不識?他這?樣說?話,倒顯得謝狁急功近利,有挾恩求報之嫌了。

他正襟危坐道:“因我勸二兄時曾提起過他幼時豢養的狸奴被母親殺掉一事,他換位思考下,才驚覺他雖厭惡母親,卻終究成了與?母親一般的人?,因此有了些許感傷。”

謝狁說?完,小心翼翼地望向李化?吉:“我知你?介懷新婚夜之事,我亦不喜,家中幾?位兄弟無人?會喜母親以‘為你?著想’為理由,橫加乾涉自己?的生活。在這?件事上,我與?你?是一樣的。”

李化?吉不想和謝狁談論?過去,便轉開話題:“你?要的公文?我都取來?了,你?現在就?要看嗎?”

謝狁不意外李化?吉的態度。

他雖然也想李化?吉釋懷,可也心知過去不更改,最要緊的是未來?。

謝狁便道:“我右手受傷,寫不了字,還要化?吉助我。”

他要處理的第?一份公文?就?是郗家之案。

因事由那位懈怠的郗家公子而起,因此郗家家主先上書為這?位不成器的兒子求恩典。

李化?吉捧著折子為謝狁念了半天,發現郗家家主的核心思想隻有兩點:其一,這?是潛規則,謝狁可治一人?知罪,難道能治百官之罪嗎?潛規則之所以為潛規則,就?是被大家承認且遵守,謝狁驟然要改,能拗得過世家之意嗎?

其二,治粟內史曾是王家的府衙,賑濟米銀被分刮,也不過是因潛規則在那,郗家的那位公子不善庶務,並未參與?其中,頂多有個失察之責,然這?與?貪墨相比到底是小罪,故而想用典官製替郗家的那位公子免去。

所謂的典官製度,就?是用官階去折抵刑罰,郗家的那位公子官階並不算高,但折此刑罰也算夠用。

而世家沉澱多年,他白身回去休養幾?年,等大家把這?件事遺忘了,照舊可以出來?做官。這?就?是郗家的家主打的如意算盤,

但誰都不能指責過多,因為長久往來?,大家都是如此。

但因為他的辯解,李化?吉也讀懂了,因為法不責眾,所以那些人?命與?郗家的那位公子毫無乾係,並且郗家家主為了不殃及太多,還以此警告了謝狁,不要查下去,你?不能與?世家為敵。

李化?吉邊讀,手邊抖:“潛規則,究竟是什麼樣的潛規則能包庇這?些蟲豸?”

謝狁倒是淡然,他這?雙眼看過許多,能走到今日這?地步,他也難免同?流合汙過,因此看待這?些事務,比之李化?吉已有了‘從來?如此’的習以為常。

“朝廷撥下的賑災銀,往往比實際所需高出一倍,因知他們?必貪,所以留足銀兩叫他們?貪了,不必去損害百姓的利益。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