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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辛苦在外工作掙錢,在家也包了不少家務活。

可不管怎麼樣,她就是父母嘴裡時常抱怨的那一個。

彆人怎麼說,她管不著。

所以她如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她也想嘗嘗當一個潑人臟水的人。

彆說,不要素質以後,活得可真舒坦。

一番裝腔作勢,留下一個楚楚可憐的背影離開了大雜院。

等葉芮一走,穆大嬸‘嘖嘖’兩聲,“葉丫頭真夠可憐,天天累死累活,飯都不給吃飽。”

得了新鮮的談資,她砸吧兩下嘴打算找其他人好好嘮嗑嘮嗑。

不過就在她要轉身時,就見周湛芳拿著一把砍刀出門,立馬又湊了過去,打算多打聽打聽他們家打鬨的事。

身為大雜院的百事通,穆大嬸有一套自己的套話方式。

絕對不能一上前就挑明來意,得先從對方的行為下手,套話得委婉一些。

就像現在,她湊過去第一句話就是,“周大姐啊,你這是打算去磨刀?我跟你說,這磨刀也有技術含量,我有一個法子能讓刀更加鋒利,‘哢嚓’一下,骨肉分離!”

“誰說我要磨刀了!!”周湛芳聽不得這個話,一聽就覺得瘮得慌。

怒吼她一句,拎著砍刀就快步離去。

那死丫頭也不知在發什麼癲,居然還會拿著砍刀來嚇唬人。

這刀不但不能磨,她還得找個地方藏起來。

快速朝著共用灶台那邊走去。

大雜院裡一共有十幾戶,起初大夥是一起共用灶房,後麵日子越來越好,家家戶戶都開始置辦家什,要是家裡空間大,還能直接堆一個灶台,也省得十來家一起擠。

幾年的功夫,除了葉家之外大部分都自己在家堆了灶台。

主要堆灶台也不麻煩,找個熟手來一兩天功夫就能弄好,既方便又便宜。

葉家也能拿出這個錢。

但他們家實在是擠不出位置。

二十幾平米就擠了五口人,屋裡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更彆說弄一個灶台了。

所以周湛芳仍舊用著共用灶屋這邊。

她打算把砍刀也藏在這裡,省得擱在家裡不放心。

進去灶屋後,弓著腰身找了找。

藏也不能隨便藏,萬一被人摸去了怎麼辦?

就算鈍了,那也是刀呢。

……

葉芮這一趟出門,去了兩個小時。

一直等夜幕降臨,才就著昏暗的路燈回到大雜院。

自家的屋內已經被鎖住,她先是在外叫了兩聲,見沒人開門就直接喊了一聲,“我數到三,沒人開門我就踹門了。”

還沒開始數,周湛芳就冷著臉將門打開,還惡狠狠的來了一句,“你爸回來了,看他怎麼收拾你!”

葉芮絲毫沒反應,就直接越過她朝著屋裡走去。

周湛芳見她臉上沒懼意,突然有些煩躁。

總覺得這死丫頭脫離了他們的掌控,怎麼都抓不住。

葉芮還真不怕。

都當了葉家三十年的老黃牛,不管是怒罵、叱責、挨打受氣又或者是苦口婆心的假話,這些她早就嘗過無數次。

原先是還在意,所以她隻能選擇低頭。

現在她巴不得這些手段再使在她身上,這一次她絕對做出其他的回應。

“跪下!”葉大漠沉聲,伸手在床板上狠狠一拍。

他不是話多的人,平日裡稍稍皺著眉頭就能將家裡人嚇得不敢吱聲。

其實葉芮一直都很明白。

她這位父親向來欺軟怕硬,在家威風慣了,可在外卻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和人發生爭執時,不管占理不占理,他永遠都是退步的那一個。

被人指著額頭臭罵,他還會乾笑的迎合。

這會他沉著臉讓她跪下,可上輩子她是眼睜睜看著他跪在彆人的麵前,懦怯的磕頭賠笑。

葉芮很平靜的看著他,“我不跪。”

“你!”葉大漠怒然起身,舉起手就想打過去。

“打吧,打了我就去找公安,告你家暴。”葉芮見他瞬間僵硬,跟著又緩聲安撫,“也沒事,最多就是教育一番,沒多久就能將你放回來了。”

葉大漠揚起的手又要落下……

葉芮掰著手指頭繼續說著她的計劃,“跟著就去油廠鬨一鬨,不把你的工作鬨沒也得鬨到停職為止。”

“……”葉大漠瞪大眼,揚起的手又落不下去了。

葉芮還沒說完,“再去紡織廠吵一吵,媽也彆想安生工作,最好你們兩一起停職在家,咱們一家五口喝西北風就好。”

周湛芳氣得呲牙,怎麼還要鬨到她廠子裡去?

葉芮是一個都不放過,跟著道:“大哥也彆想找對象了,找一個我鬨一個,他這輩子注定打光棍,咱們葉家的血脈就止步於他吧。”

“……”臉還腫著的葉誌慶急得跺腳,偏偏不敢動,他可是瞧見了,二妹腰上又插著一把刀柄,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這麼多刀。

怎麼能讓他打光棍呢!

他還想和對象生兩娃呢。

真要被二妹攪合了,那他、他……好像還沒對象?

“葉肖也彆讀書了,想讓葉家出一個讀書人,你們做夢來得更快。”葉芮說著說著,將家裡所有人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反正他們隻要動自己一根寒毛。

打不過罵不過,大不了就是裝瘋賣傻,反正誰也彆想好過。

她就得把家裡鬨個雞犬不寧!

“真噠?!”

葉芮的話剛落音,待在一旁的少年瞬間兩眼放光。

不用讀書好啊。

他一點都不想讀書!

葉肖頓時眼巴巴的望著二姐,恨不得她趕緊鬨起來。

葉芮瞟了他一眼,輕輕‘嘖’了一聲,“一個蠢一個傻,你們居然還妄想他們考上大學?這不是擺明了把錢往水裡扔,你們還真夠舍得。”

說著,偏了偏頭,“也是,反正是我辛苦掙來的錢,你們有什麼好心疼的。”

隨著她的話說完,此時的屋內顯得有些寂靜。

葉大漠的手還僵在上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就這麼不了了之,他又氣不順。

向來在家他都是一言堂,哪怕是兩個兒子也得看他眼色行事,現在突然被女兒拿捏住,這種感覺真不好。

可他這會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控場。

他先前可是聽說了,這丫頭又是動錘頭又是動砍刀,萬一她真的去廠子裡鬨怎麼辦?

本來廠子裡的工人就已經人滿為患,前些日子有人去鬨,上麵的領導巴不得給人停職,葉芮真要像她說得那樣,他們一家幾口人都沒進項,那隻能等著餓死了。

“咳咳。”葉大漠慢慢將手縮了回來,動作特彆緩慢,生怕葉芮誤會,一個不好就鬨到公安局去,他又輕咳幾聲,特尷尬的開口,“你氣性彆這麼大,你都把櫃子砸得稀巴爛,還不準我們生氣?”

葉芮聞言,一開始什麼反應都沒。

緊跟著仰頭笑了起來,笑的特彆誇張,眼角還溢出了淚痕。

她是真覺得葉大漠兩人不適合生孩子。

兩個兒子一個蠢一個傻,就連她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上輩子一同生活了接近三十年,她其實早已經將這兩人的性子摸得透徹,十分了解他們的脾性和弱點。

明明這一家子都是十分好拿捏的人,偏偏她被壓了一輩子。

葉芮突然這麼一笑,把屋裡幾個人瘮得慌。

葉大漠兩夫妻對視著,一直給對方示意,結果誰也不敢動。

他們是真覺得葉芮有點不正常,難不成真的是把她逼得太過,逼出毛病來了?

葉芮懶得管他們怎麼想,拿著盆就出門洗漱。

這要是擱在之前,為了省下一些煤塊她肯定就是隨意接點冷水,現在怎麼都不能委屈自己,直接夾了一塊煤燒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正等著水開時,一個少年湊了過來,“二姐,你今天吃臘肉了?”

葉芮點了點頭。

葉肖%e8%88%94了%e8%88%94唇,有些小埋怨,“你怎麼不給我留一些。”

“你出門吃席也沒見你給我帶回來呀。”

“可我是你弟弟!”葉肖挺起%e8%83%b8脯顯得格外理直氣壯,當姐姐的讓著弟弟,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葉芮‘嗬’了一聲,“對呀,你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兒子,憑什麼要管你的吃喝拉撒?”

“……”葉肖氣得鼓起腮幫子。

不過也就氣了那麼兩三秒,緊跟著又挨了過去,“你真要鬨啊?要不先去我學校鬨吧,我真不愛讀書。”

葉芮手上的動作一頓。

有時候是真覺得很諷刺。

想讀的沒法讀,能讀的卻從不知道珍惜。

不過這次葉芮沒有回懟過去,而是借著月光打量著麵前一臉抱怨的少年。

現在的葉肖太小了。

即使十年後他也才二十出頭。

那個年齡的年輕人多少有些衝動的氣性,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即使他們姐弟的關係一直不親,可在知道高建白出軌後,他是唯一一個衝上前揍了高建白一拳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勸她忍耐,說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過錯,讓她彆拿著不放。

那時候的葉肖就跟一個小混混似的。

氣得破口大罵,擼起袖子將屋裡的桌椅都給踹倒解氣。

葉芮敢肯定,葉肖這番舉動並不僅僅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姐姐被辜負了,而是因為年輕氣盛,行事根本不會考慮太多。

可即使這樣,也讓當時的她心裡好受一點。

最少不是所有人都背刺自己。

“二姐?”葉肖見她沒反應,用手肘撞了撞她,“大哥臉上真是你扇得?早知道我就不出門玩了,我還沒見大哥被揍過呢。”

他是真遺憾。

大哥這人最討厭了,每回仗著自己是老大就愛和他搶東西,“表姨丈送我兩顆玻璃珠,說是從南邊帶回來的,老好看了,大哥居然還想跟我搶,還好我跑得快……”

少年是個話癆,恨不得將從老大那受得氣全給講出來。

葉芮覺得他是真聒噪,直接打斷他的話,“幫我做一件事,我給你一塊錢買玻璃珠。”

“好呀!”葉肖二話不說就應下來,伸手就要錢。

葉芮一巴掌拍在他的手掌上,冷著臉道:“辦好再說。”

葉肖‘嘶’了一聲。

二姐掌勁真大,難怪大哥腫的像個豬頭,“那咱們說好了,替你辦好事,可不能誆我不給錢。”

葉芮笑了一聲,“我一個月七八十塊工資,會差你那點?”

還真差。

最少現在是拿不出來的。

之前她的工資都是周湛芳去領,照著周湛芳的話,每個月吃穿都在家裡,她也沒花錢的地方,所以月月工資她拿不到一毛錢。

偶爾遇到要用錢的地方,她還得掌心向上去討。

對於這句話,葉肖表示很懷疑。

他雖然小但也不是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