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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雙枝 鷺清 4350 字 29天前

“好吧,那我們?下次再?聚。”男人道。

此時?另一艘烏篷船上,卜幼瑩仍側坐著看著船夫那邊,緊張得心如?擂鼓,生怕蕭祁頌將她認出來。

一旁的春雪幅度不大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扯了下她的袖角:“小姐,好像沒?看我們?了。”

“是嗎?”她回頭確認了下,見確實沒?再?看這邊,頓時?長舒一口氣。

但一口氣還沒?舒完,她看著坐在?對麵的春雪,不禁愣住。

“怎麼了?”春雪茫然回視。

她抿唇閉眸,一掌輕拍在?腦門?上:“完了,我忘了給你也戴上帷帽,這下肯定認出來了。”

春雪撓撓頭,小聲嘟囔:“奴婢就說了彆?來彆?來嘛.”

“算了。”卜幼瑩毫不在?意她的嘟囔,乾脆破罐破摔,“看見就看見吧,這金陵湖又不是他家開的,他能來我自然也能來,不過是巧遇罷了。”

看著自欺欺人的自家主子,春雪抿抿唇,沒?敢說什麼。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又道:“方才?那男子的樣貌你看清沒??我隻看見了半張臉,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會不會是我認識的人?”

春雪回憶了一番,搖搖頭:“方才?奴婢才?剛站起來,二.蕭公?子便轉過頭,奴婢隻瞥見一眼,還沒?看清那人的長相。”

“好吧,那算了。”

反正是誰也不重要,總歸不是那位貴女就行。

之後,卜幼瑩便令船夫特地放慢了速度,兩艘船間隔一炷香的時?間才?一前?一後到?達岸邊。

本以為這一炷香已經夠他們?二人走遠了,可沒?想到?她即將下船之時?,蕭祁頌就等著岸上,雙眼直勾勾望著她,唇邊還漾著一抹快意的笑?。

他今日穿了一件藏青色袍衫,身姿挺拔、玉質金相。腰間仍係掛著他的匕首,以及,那塊在?上元節碎成兩半的玉佩。

而那位與他遊湖的男子,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隻餘他一人在?原地,朝她伸來一隻手。

卜幼瑩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湖麵上,更何況船已到?岸,便隻能硬著頭皮邁了上去。

不過,她無視了那隻手,也並未同他說話,隻帶著春雪徑直走向早已等在?僻靜處的馬車。

可沒?想到?,她剛坐上馬車摘下帷帽,便聽?春雪一聲驚呼:“蕭公?子!您.”

下一刻,門?簾掀起,蕭祁頌背著金黃色的陽光也坐了進?來。

卜幼瑩大驚:“你瘋了嗎?”

隨即趕忙掀起帷裳一角,查看外麵的情況。

還好現下已至午時?,這裡又是僻靜處,因此街上隻有寥寥幾?位行人,無人注意馬車這邊。

她鬆了口氣,但仍是有幾?分緊張,蹙眉看他:“你趕緊下去!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我沒?忘,是你忘了。”他坐在?正對麵,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上京城那麼大,怎麼就這麼巧,偏偏就在?金陵湖上遇見了你?”

卜幼瑩一怔,下意識移開了視線:“我,我不能去遊湖嗎?又不是你家開的。”

“當然可以。不過我這個人視力不太好,沒?看清這是東宮的馬車,也是碰巧誤進?了,不如?卜姑娘乾脆載我一程?”

蕭祁頌的眸底又泛起了以往的惡劣,一抹狡黠藏也藏不住,簡直就像個狐狸崽子。

和他哥果然是親生的。

卜幼瑩暗自咬了咬唇。

她深知?他無賴程度,若是自己不承認,他便會一直待在?這兒,用各種辦法迫她主動承認。

無法,她隻好揚起小臉,理直氣壯道:“我就是特意跟來的,怎麼了?”

蕭祁頌笑?了,那笑?容裡肉眼可見格外的欣喜。

回想前?日在?桃園偶遇時?,他眼底還是一片陰霾,渾身上下無不被烏雲籠罩。可現下聽?她說自己是特意跟來,他霎時?間撥雲見日,漫天的光柱從烏雲中投射而出。

看著他這般笑?容,卜幼瑩的心像被刺了一下發疼。

隨後他什麼也沒?說,起身掀簾。

她以為他要走,剛鬆了口氣,馬車外便傳來他與車夫的說話聲。

緊接著馬車開始行駛。

卜幼瑩心裡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起身查看,結果一掀門?簾,果然看見駕駛馬車的是蕭祁頌!

“停下!蕭祁頌,你快停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她頓時?著急萬分,壓根沒?想過事態會如?此發展。

偏偏出門?後為了方便,她根本沒?先去相府帶邢遇出來,而是想著回東宮之前?再?去一趟家裡。

因此現下隻能任由蕭祁頌駕駛著馬車,不知?要將她帶到?何處。

坐在?駕駛位上的人頭也不回,聲音裡分外輕快:“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帶你去個方便的地方。放心,我一定將你安全送回。”

他低笑?了聲,韁繩一甩,馬兒旋即加快了速度。

方才?還在?心疼的卜幼瑩此刻都要氣死了,故意叫卜姑娘也就罷了,如?今竟也學會他哥擅作主張那套。

還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她撅起唇,狠狠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即將門?簾一甩便重新坐回了車內。

冷靜了片刻後,因著實好奇他的目的地,便掀起帷裳,眼睜睜看著他出了城門?,一路往西郊行去。

那日私奔也是走的這條路,在?她的記憶裡,西郊隻有大片大片的麥田,除了農民之外嫌少有人踏足。

不過這個時?辰,連農民也都在?家中吃飯午憩,西郊此時?應當如?無人之境。

約莫兩柱香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蕭祁頌伸手:“下來吧。”

她掀開門?簾,依舊沒?碰他的手,自己提起裙擺邁了下去。

馬車停在?了路邊的一座涼亭前?,不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金色麥浪,風一吹,便蕩起陣陣漣漪。

與遠處綽綽青山連成一片,儘顯生機盎然、朝氣蓬勃。

可惜卜幼瑩無心欣賞美景,她來到?涼亭裡坐下,麵色冷淡:“說吧,你把我帶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這話應該我問你。”蕭祁頌在?她對麵坐下,唇角噙著淡淡笑?意,“那卜姑娘跟我到?金陵湖,是想做什麼?”

她倏地橫眉瞪眼:“你彆?叫我卜姑娘了!”

“那叫什麼?”

“叫.”她頓住。

是啊,叫什麼呢,難不成還要叫阿瑩嗎?

很明顯,如?今已經不合適了。

卜幼瑩垂眸,默了片刻,低聲道:“算了,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吧。”

蕭祁頌看著她,唇角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並不想用這個稱呼傷害她,他隻是生氣、隻是不甘心。儘管理解她的苦衷,但不代表不會氣她拋棄自己。

人就是這樣複雜的動物,更複雜的是,他縱使生氣,可看見她垂首沮喪的模樣,心裡仍舊忍不住心疼。

他起身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溫聲喚了句“阿瑩”。

卜幼瑩一怔,忙偏過臉:“.做什麼?”

“所以你今日,為何要去金陵湖?你.是專門?去看我的嗎?”他問得小心翼翼,生怕聽?到?她否認似的。

原本她也的確想否認,可先前?在?馬車上已經承認了自己跟著他,此時?再?否認,便沒?有這個必要了。

算了,實話實說也沒?什麼丟臉的。

於是她道:“是。有人說你與魏沁相約遊湖,我想看看她長什麼模樣。”

話落,蕭祁頌眉間一皺:“魏沁?是誰?”

卜幼瑩驀地轉頭:“你不知?道她是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哦—”似是想起來這號人物,他道:“想起來了,你說魏尋他妹妹啊。”

“魏尋?”這回輪到?她疑惑了。

方才?船上那人的半張臉再?次出現在?腦中,她朱唇微張,猛然恍悟。

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那人眼熟呢,原來那人是魏國公?長子魏尋!

上京城那些貴公?子裡,祁頌同他關係最好。隻不過因為自己甚少出門?,所以隻見過一兩次罷了。

“所以你相約遊湖的人,其實是魏尋?”她驚訝道。

“不然呢?我跟他妹又不認識,沒?事遊什麼湖。”說完,他忽然又反應過來,“等等,所以你是以為我要同彆?的女子遊湖,才?跟了過來?”

被拆穿了心思,卜幼瑩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自己如?今沒?有立場去管他的事。

於是將身體又側了過去,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隻說:“你那宮裡的王內監得好好管管了,你知?不知?道他背著你都在?傳些什麼謠言。”

“哦?”他眉梢微挑,手臂放在?圍欄上,撐著側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都傳了些什麼,說來我聽?聽?。”

卜幼瑩不由自主攪動著裙擺:“他.他說你要娶親了,還說你十分滿意那位貴女,今日還要相約遊湖.”

她越說聲音越小,心裡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言行不一,明明是她要提出分手,如?今卻又要去管他的私事。還是說,他會覺得自己故意吊著他不放手,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唉,不管是哪種,總之都很討厭就是了。

她越想,腦袋便垂得越低。

直到?身後響起一聲輕笑?,她不解地轉過頭,疑惑道:“你笑?什麼?你是在?笑?話我嗎?”

“不是在?笑?話你。”蕭祁頌眼眸晶亮,唇角曲如?彎月,“我是在?開心。”

說完,他坐直身子,將她攥著裙擺的手握進?手心。

卜幼瑩怔愣一瞬,趕忙要手抽出來。

可他握得緊緊的,打定了主意不放手,眸底恍若盛了滿天星辰般耀眼。

隨後低聲道:“阿瑩,你還是在?意我的。”

她怔怔的看著蕭祁頌,不知?怎的,心跳得極快。

這段時?日他們?經曆的痛苦太多,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這樣開心了,如?同一個吃到?心心念念的甜食的小孩子。

純粹,且快樂。

可如?今的他們?已經不適宜這樣,因此她並未回應他的話,隻道:“你先放開我。”

見她眼神堅定,毫不退讓,無法,他隻好鬆開了那隻手。

隨後聽?她細聲詢問:“那.你與魏沁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內監說,昨日魏國公?是打著正事的幌子,請你去府上,給你介紹自家女兒認識的。”

聞言,連事件正主也不免感到?吃驚:“竟是如?此?”

他恍然:“難怪昨日說著說著事情,他女兒就進?來了。我當時?還覺得奇怪,我們?商討的是朝廷之事,魏國公?應當知?輕重才?對,怎麼會隨便讓人進?來。”

“所以你不知?道?”

“我要知?道還會去嗎?況且昨日我本就有意去找魏尋,恰好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