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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雙枝 鷺清 4358 字 29天前

,他卻一個字也未曾聽進去,後來父親每次罰他,他仍舊是如此,總覺得鑽空子減輕處罰非男子漢所為。

不過今後,他也隻能烈日遮陽、下雪打傘了.

蕭祁頌接過她?遞來的熱茶,不顧她?身後還站著一個人,直接拉著她?一同坐下。

“我知?道了,以後都聽你?的。”他淺淺笑道。

不遠處的蕭祁墨冷睨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將?卜幼瑩又拉起來,柔聲說:“未央去端藥過來了,禦醫說喝完會有些難受,但很快就會好的,我先扶你?去躺著吧。”

“哦,好.”她?點?點?頭,隨即被他攙扶著又躺回了床上。

兄弟二人皆守在她?床邊,竟難得的和平,既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針鋒相?對。

卜幼瑩看著他們,眼眸不自覺彎下弧度。

心裡忍不住想,若是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正在此時,未央邁過門檻走了進來,手?中的白瓷藥碗冒著絲絲熱氣。

“殿下,藥好了。”

蕭祁頌下意識伸手?,卻見她?將?藥碗遞給了蕭祁墨。

也是,她?是太子的人,自然不會遞給自己。

他抿了抿唇,並未說什麼。

隨後便隻能眼睜睜看著,蕭祁墨溫柔地吹溫湯匙裡的藥,然後遞至她?唇邊。

卜幼瑩瞧了一眼,立即蹙起了眉頭:“這藥為何?像血一樣?不會是鮮血熬製的吧?”

蕭祁墨還未開口,一旁的人便道:“不是鮮血,阿瑩放心吧。”

她?聞言看向蕭祁頌:“你?怎麼知?道?”

“我.”他一時語塞。

他是從未對卜幼瑩撒過謊的,她?那雙眼眸隻要望過來,他便不敢隱瞞她?任何?,更彆說編造謊言掩飾自己了。

作?為他的親兄長,蕭祁墨自是了解他的性子,於?是替他回道:“周禦醫試驗時是他親自看著的,他自然知?曉。”

“哦.”卜幼瑩點?點?頭,“難怪我醒來時沒?看見你?。祁頌,謝謝你?。”她?唇邊漫起笑意。

蕭祁頌亦是勉強扯了扯嘴角。

鮮紅的湯藥終是喂進了她?口中,的確沒?有血味,反倒有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奇特又詭異的味道。

像是一顆清新甜潤的梨,被放置了許久,有些腐爛,但又不失它本?身的甜潤,吞下去後口腔裡涼絲絲的。

但等涼氣消失後,腐爛的味道便爭相?恐後地進入味蕾中,直讓人想吐。

卜幼瑩擰緊了眉,強忍著反胃嘔吐的生?理反應,才將?這碗藥徹底喝完。

與?蕭祁頌試藥時不同,許是體質原因,這次藥效發作?得極快。

蕭祁墨才剛擦拭完她?唇邊的藥漬,她?便感覺到腹部突然一陣絞痛。

見她?臉色瞬變,蕭祁頌便知?曉藥效已經開始發作?,於?是伸出手?,想給她?一些支撐。

可?手?方抬起,痛得蜷縮起來的卜幼瑩,忽然一把抓住了身旁蕭祁墨的手?。

“疼,我好疼.”她?捂著自己的腹部,雙眼緊閉,眉間細膩的肌膚皆被皺在一起。

她?壓根不知?曉那隻手?僵在空中,最後隻能失落收回。

“阿瑩再忍一忍。”蕭祁墨一手?被她?抓著,一手?撫摸著她?弓起的背部,安慰道:“再忍一忍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說一些無力的話,來給予她?心理安慰。

雖然這次的無力感他依舊十分厭惡,但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一切都將?好起來。

今後,他不會再讓她?承受一絲一毫的苦痛。

一旁的蕭祁頌見她?如此痛苦,自己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也緊鎖著眉,傾身提醒道:“阿瑩,深呼吸,用嘴大口呼吸,這樣會好受些。”

好在卜幼瑩意識清醒,聽見他的話,便張開檀口,往%e8%83%b8腔裡深吸了一口氣,再緩慢吐出。

如此循環往複,腹部的絞痛竟真的減弱了許多。

隻是沒?過多久,渾身上下的骨頭便開始疼起來。不過周禦醫說得沒?錯,比起蕭祁頌的疼痛,她?身上的疼暫且還在能忍的範圍內。

約莫過了半刻,頭也開始發疼,與?蕭祁頌的流程一模一樣。

卜幼瑩長這麼大,從未經曆過這種程度的疼痛,眼淚控製不住地從緊閉的眼簾中落了下來。

如他所預料的那般。

“阿瑩。”蕭祁頌伸手?,正要幫她?拭淚,卻被離得更近的人搶先了一步。

他盯了對方一眼,雖然生?氣,但這種關鍵時刻顯然不能計較此事,於?是隻好再次收手?,沉悶地呼出一口氣來。

隨後又過了半刻,卜幼瑩緊蹙的眉間終於?逐漸展開。

她?喘著粗氣,緩緩睜眼。

疼痛讓神智出走大半,目光也不曾聚焦,迷蒙地在二人身上掃了一眼。

“阿瑩,感覺如何??”蕭祁墨先開口問道。

她?再次閉上眼,緩了緩,聲音有氣無力:“好累.好困,想睡覺.”

蕭祁墨並不清楚喝完藥後應是何?狀態,遂看向蕭祁頌,與?他對視一眼。

見他麵容如常,才放下心來,將?被褥往上拉了拉,給她?掖好:“睡吧阿瑩,好好休息。”

說完,他傾了傾身,習慣性想%e5%90%bb她?額頭。

但考慮到旁邊還有一個一點?就炸的人,便又直起身子,站起來衝他抬了抬手?。

意思是,讓他也起身與?自己一同出去。

蕭祁頌瞥了他一眼,不耐地呼出一口氣,但仍是站起來跟在他身後離開了寢殿。

兩人一同來到遊廊上,蕭祁頌冷顏抱臂,坐在廊下,等著對方說話。

因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天?空中陰雲密布,不時有涼風穿過廊間,吹動二人的發絲。

蕭祁墨站在他身旁,望著不遠處牆邊的芭蕉葉,一滴即將?落下的水滴掛在葉尖,要墜不墜。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阿瑩痊愈之後,你?不打算告知?她?試藥一事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蕭祁頌抬眸,冷笑了聲,“怎麼,你?怕我告訴她?之後,顯得你?有多沒?用?”

幼稚的譏諷並不能讓他生?氣,他依舊不冷不淡道:“你?告不告訴她?都與?我無關。相?反,你?若是想說,今晚等她?醒了你?就可?以告訴她?,我不會阻攔你?。”

話落,蕭祁頌明顯愣了下。

他的意思是,今晚自己仍舊可?以來東宮,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阻止?

他吃錯藥了吧?

“你?不用如此看著我。”感受到對方驚訝又警惕的眼神,他隻淡淡瞥了對方一眼,解釋道:“阿瑩想要的是我們和平共處,雖然不可?能,但隻要你?不太過分,我願意讓步。”

蕭祁頌眉間皺得更深了。

他站起身,毫不領他的情:“什麼叫你?願意讓步,我們今日的局麵不都拜你?所賜嗎?若不是你?,我和阿瑩之間、你?與?我之間、還有我與?阿娘、阿瑩和她?父母,都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你?難道還希望我感激你?讓步不成?”

許是早就料到他是如此態度,蕭祁墨並不惱,隻淡聲道:“所以我才想尋求一個平衡。”

他轉身,與?蕭祁頌對視:“這次病情,讓我差點?失去她?,你?不也是嗎?今後漫長的歲月裡,我隻希望她?再無病痛,平安喜樂。隻要你?不對我步步緊逼,我可?以.”

頓了頓,低聲吐出:“當一個瞎子。”

他說的,甚至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是當一個瞎子?

蕭祁頌不理解,非常不理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像看一個怪人那樣,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出聲道:“你?是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你?以為愛什麼,是大度?是犧牲?是自我感動?嗬,那是你?們那些沒?愛過的迂腐夫子自以為的。”

說完,他向前一步拉近距離,侃然正色,嗓音低沉:“我告訴你?蕭祁墨,你?做得到我做不到。我要,就要全部的愛,少一分也不行。她?可?以對你?動心過,但也隻能是‘過’,而不是愛我的同時,也愛著你?。”

對於?他說的這些,蕭祁墨也不理解。

他不明白自己這個弟弟為何?如此執拗,哪怕是阿瑩已經經曆過一次生?死,他也依舊毫不退讓。

為什麼?難道完整的愛,比她?開心幸福更重要嗎?

他十分的不理解。

不過想想也是,祁頌自小便是在母親的偏愛中長大,又從小就擁有阿瑩的愛慕,他自然是習慣了的。

而自己.

蕭祁墨抿了抿唇,沉默須臾,輕歎一口氣:“罷了,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總之,我不會再阻止阿瑩見你?,但我與?阿瑩既已訂下婚約,便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你?若有改變觀點?的那一日,那很好,但.你?若堅持你?的想法?,執意要將?阿瑩從我身邊奪走,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說罷,不想再繼續多費口舌,便轉身離開了遊廊。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蕭祁頌微微蹙眉,心中對他那番話的震驚猶在。

相?處二十年,他竟不知?自己的親兄長是如此觀點?。

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不過,聯想至近日阿瑩對兄長的態度轉變,難道.與?蕭祁墨特立獨行的想法?有關?

一個他不願意相?信的猜測,逐漸在心中成形。

.

夜裡。

今日沒?有太陽,天?空不知?是何?時暗下來的。隻知?道夜幕剛降下來不久,卜幼瑩便醒了。

但她?沒?想到,這次守在她?身邊的是蕭祁頌。

他的臉映照在燭光中,硬朗的線條上添了一層溫暖柔光,使他看起來比平日裡柔和許多。

卜幼瑩微微愣了下,輕聲喚他:“祁頌。”

“你?醒啦。”他小心將?她?扶起來,靠坐在床頭,“感覺如何??可?有好些?”

她?莞爾,臉色明顯比白日裡紅潤了許多:“好多了,生?病時身子每日都是沉重的,現?在感覺鬆快許多。”

聞言,他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這就去叫禦醫,還是得確認一下才行。”說完,便欲起身離開。

手?腕卻驀地被人拽住。

“怎麼了?”他問。

卜幼瑩拉著他坐回來,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從他眼下烏青掃至凹陷的麵龐。

她?輕聲道:“祁頌,你?瘦了。”

輕輕的一句話落至心間,蕭祁頌頓時眼眶發澀,喉結滾動,勉強扯了扯嘴角:“還好,隻.瘦了一點?點?。”

“傻瓜。”她?眉眼間有幾?分憂傷,語氣又輕又柔,儘是關切:“下次彆再如此冒險了,總是連夜千裡迢迢的趕回來,再好的身體也吃不消。”

上次她?成親時也是如此,他總是不管不顧地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