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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鮫 春日鶴 4271 字 29天前

啊啊啊啊啊!!”

他也被一腳踹下了六道台,這?一次,飛得更快、更遠。

流泉君長劍一掃,蹭然插地,眉心皺起深表厭惡的淺褶:“牆頭草!馬後炮!我最討厭小人,你也給我滾!”

他驟然回頭,看向不知?何時接近的薛雷木,目光煞氣凜冽,薛長老?眨了眨僅剩下的那隻眼?,舉起雙手道:“掌門明鑒,我可沒打算勸你。”他唏噓,“你脾氣還?是像當年一樣差。”

流泉君冷哼一聲,朝著刑台道:“小喬,還?愣著乾什麼!”

喬胭立即攙扶起重傷的朱雀,而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天儘頭傳來:“晏渺,看來這?些年來,你對為師積攢了許多不滿啊。”

流泉君臉色一變,隻見青蛾道君憑空出現,身後還?跟著一重天已經?退位的上任長老?們。

這?些不知?道有多少歲月的梵天宗老?怪物?們衣袖齊齊一蕩,頓時,一股撼動天地的威壓傾軋而下。

一隻由?精純靈力構成,巨大無比的手掌出現在刑台上方,剛剛身體一鬆的喬胭被壓跪在了原地,吐出一口血來,更令她心慌的是,她感受到身旁的朱雀氣息一窒,接著迎來了死一般的沉寂,連玄雷都停止了摧殘他的身體,與?他的生?機一齊偃旗息鼓。

流泉君揮劍而上,還?沒殺到他近前,已經?與?上任長老?們纏鬥在了一起。其餘的長老?們皆是緘默,而緘默中,有人高喊一聲:“掌門師弟,我來助你!”

薛長老?手執雷霆長鞭殺到,梵天宗前後兩任,數位長老?,不由?分說地鬥在了一起。在講究禮儀尊卑的宗內,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兩道人鬥作一處時,青蛾道君借力緩緩升空,他重新牽起了之前的雷霆陣法,在他浩瀚靈力的加持下,孕育已久的第九道玄雷終於降下。

那一瞬間,整個天地都因巨大的動靜而寂然無聲,人們耳膜破裂,鮮血直湧,電光瑩藍刺目,雷電之力如一陣烈風刮過每個人的心肝脾肺,麻得渾身血液倒流。

很長一段時間,眾人都處在一種眩暈之中。

刑台之上,燃燒著玄雷劈出的藍色雷火,將?一切事物?都籠罩在了扭曲的高溫中。流泉君臉色空白了一瞬,女兒從小到大,不同年齡,不同神色的喜怒哀樂都在眼?前走?馬燈般迅速走?過,他發出一聲飽含悲憤的怒吼,一劍將?眼?前長老?斷為兩半,風馳電掣殺到了青蛾道君的眼?前。

卻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赤色人影從雷火之中出現,在他現身的瞬間,天地忽而罩上了一股恐怖的威壓,仿佛有什麼極為可怕的存在出現了。

是本該死在玄雷之中的謝隱澤。

青蛾道君坑坑窪窪、被烈火毀容的麵容倏然一沉,暗道不妙。他本想以雷劫摧毀朱雀,可沒想到多方乾涉之下,反而讓他吸收了玄雷為己用,連破數境,達到了他一生?夢寐以求卻不得踏入的玄靈境!

他一襲赤衣,眼?眸亦為赤色,魔族的血統徹底爆發,那赤如血色的瞳仁中流轉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充斥著狂妄邪佞的殺意!

但與?他恣肆的氣勢對比,他的神態卻是極悠閒的,雙手負在身後,往前踏出半步,卻轉眼?間到了青蛾道君麵前。

與?這?張由?他從小看到大的麵容對視,一種久違的凜冽攀上他的心頭,這?一眼?穿越了時光,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日赤淵入侵雲水境,他也是這?樣,和自己一手養大卻墮入魔道的弟子對視。

“……行殊啊。”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謝隱澤二指並攏,隔著空氣,在他眉心一點?。

咻!砰!仿佛一隻巨大的拍子,把他拍進了後方的山體之中,刹那間山驚林飛,鳥獸奔走?,他一人射穿了山體,又從後方穿出,嵌入了另一座山巒,蛛網般的裂縫爬滿了整個山壁!

還?沒來得及反擊,謝隱澤重新出現,再次二指點?在他的眉心。

砰!咻!砰!咻!

劈頭蓋臉,毫無喘熄機會的出手,讓他五臟俱裂,七竅流血,牙齒混著血飛出數顆。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站在仙門頂端,俯瞰整個修真界的老?者,如今淒慘得像路邊一條亂棍圍攻的死狗,狼狽不堪,奄奄一息。

眾人看著這?一切,死一般沉默。這?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戰鬥。而眼?前不斷崩塌的山體,意味著他們心中奉若神明的老?宗主的隕落。

“錯?我沒有錯,錯的是你才對,老?不死的。”

赤血瞳仁的年輕男人忽然開口,笑?意嘲諷到幾乎挖苦地回答。

透過腫脹的眼?皮,將?兩道身影跨越時空重疊,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內心的質問脫口而出。

“你殺朱雀,建法陣,躲避天道苟延殘喘,可你的修為還?是毫無進展。你死前的痛苦,不過是為多得的二十年贖罪罷了,爺、爺!”

他舉起劍,狠狠刺入青蛾道君的右腿,殘忍地轉動劍柄,將?血肉絞得鮮血淋漓,慘叫淒厲,灌入耳中都能看不見這?一幕的人想象到是何等?的煉獄。折磨夠了他,謝隱澤才意興闌珊地想送他一死,忽然出現一個人,擋下了他的劍。

謝隱澤冷漠道:“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他轉動的劍柄,掌心燃燒的琉璃神火,冰冷而目空一切的神情,讓人毫不懷疑他能說到做到。

擋在他麵前的是流泉君。這?個他叫了無數年師尊,卻對一切冷眼?旁觀,佯做不知?的虛偽男人。

流泉君眉心緊鎖,回之以冷冷的眼?神:“子弑父,臣弑君,徒弑師,此乃大逆不道!”

謝隱澤似乎有所醒悟,看了看手中的劍,信手一握,將?其碎為齏粉。

“我差點?忘記,這?是師尊送我的劍。用師尊的劍,送師尊上路,實在不妥。”

他一腳踹開腳下的青蛾道君,然而陡然一轉,掐住流泉君的脖子將?他貫入山壁,笑?語盈盈:“所以,我還?是換一個方式送師尊上路好了。”

掐在他脖頸上的五指倏然收緊,仿佛一條巨蟒纏住了脖子,他聽見了自己骨裂的聲音。

喬胭氣喘籲籲跑了許久,終於趕到,看見眼?前這?一幕,慶幸自己來得不晚,沒有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時候。

“謝隱澤!彆殺他!”她撲上去抱住謝隱澤的手臂,卻發現那手臂堅如寒鐵,任她捶打拉扯都分毫不動。

“他是你師尊!”

“他騙我。”謝隱澤冷冷道,一眼?也不看她,著魔般又低聲又偏執地重複,“喬胭,他騙我。”

當年柳姬自刎,知?情不告的流泉君也是凶手之一。他不是直接害死母親的人,但明明有能力阻止一切慘劇,卻冷眼?旁觀,在某種意義上來看,更為可恨。

流泉君一動不動,仿佛是個死人一樣,沒有一絲反抗。

這?和原著的情節一模一樣。

若說之前的舉止,還?具有複仇的正當性,可他若殺了流泉君,一切就全然不同了。

會有無數人視他為泯滅人性的魔頭,不斷攻訐他、討伐他,在殺死所有反對的人之後,他會用血腥的手段一統仙魔兩界,最終落到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

這?就是原著,這?就是結局。

喬胭雙手捧住他的臉蛋,語氣懇求:“謝隱澤,你看我,你看我一眼?!”

謝隱澤從一開始就有意逃避般,沒有看過她,這?時才終於將?視線落在她的臉龐。

喬胭鬢發散亂,混雜血和灰塵,染臟了她美?玉般的臉蛋。他下意識抬手,就像為她擦去唇角的血跡,瞳仁中的殺氣和血色一瞬間淡了不少。

喬胭哭了,她哭著說:“謝隱澤,你不能殺他,他是我父親。”

眼?淚滴在他的衣服上,那麼滾燙,燙得他手指僵硬。

她的眼?淚令盤旋心頭的旺盛殺意和瘋狂,都煙消雲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流泉君從他手上摔在了地上,發出低聲的悶咳,過了一會兒,用嘶啞的嗓音道:“快離開這?裡,很快其他長老?就追上來了,若殺了他們,你就會像你父親一樣,淪為修真界的公敵。”

謝隱澤無動於衷地聽著。

頓了頓,流泉君續道,“青蛾道君,我會將?他關入天寒獄。沒了天譴劍,長生?法陣失效,他很快就會死的。”

這?時一陣喧嘩傳來,陸雲錚、玉疏窈等?年輕弟子和剛才還?鬥在一塊,現在迫於局麵已經?勉強稱和的長老?們一齊趕向了此處。

“聽到了嗎?還?不快走?,現在最緊要的是離開這?個地方,其他日後再談。”喬胭無奈說道,去攙扶起了地上的流泉君。

她拍著父親的後背,對自己阻止了一切的發生?還?有些不切實際感。她看謝隱澤還?無動於衷地站著,不由?催促:“快走?啊,傻子!”

謝隱澤定定看著她,伸出一隻手:“喬胭,跟我走?。”

這?手指骨分明,如青鬆風骨勁瘦,他的眼?眸亮得驚人,像廢墟上的花所綻放出的一抹生?機,希冀的,熾熱的,甚至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懇求。

喬胭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失意,難過,痛苦,都隻有她在自己的身邊。喬胭是屬於他的,是師尊給過他的東西中最美?好的。

流泉君抓住她的手腕,低聲喝道:“小喬!”

喬胭抬頭看著他,眼?神癡癡,但很輕、很輕地搖了下頭。

“謝隱澤,我不能跟你走?。”

那隻手舉了很久,慢慢垂了下去。

謝隱澤離開了。

他離開時,天譴劍嗡鳴不止,將?自己從蓮花台上拔/出,隨他而去,一人一劍,就此從眾人眼?中徹徹底底地銷聲匿跡,沒人能找到他,沒人再見過他。

梵天宗迎來變天,青蛾道君下天寒獄,掌門弟子背叛師門出逃,朱雀王裔再現世間。這?些巨變像驚雷,一個接一個炸進修真界,炸得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眼?花繚亂。

“梵天宗出此變故,不出意外?,很快就會傳到魔族耳中。”

“據說隱世佛國?的結界最近異動頻繁,不知?道是不是魔尊出世的先兆,仙門實力衰弱,連作惡的妖魔都多了不少。”

“梵天宗雖然和赤淵,和朱雀王室都有仇,但好歹也是謝隱澤的師門,他這?樣做,未免太?薄情寡義,白眼?狼,六親不認!”

“都是魔族了,還?能指望有什麼良心?隻能說是引狼入室,梵天宗師門不幸啊!”

“山雨欲來,山雨欲來!”

山腳下的鎮子,一處臨街的茶館,喬胭垂眸靜靜喝著茶,將?眾人的唏噓都收進耳中。

她對麵是玉疏窈,左右是陸雲錚和薛昀,眾人都聽到了那些談論。

“不知?阿澤離開梵天宗後會去哪裡,是去赤淵尋找魔族,還?是就這?樣孑然一身當個散修,遊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