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會意,正色道:“你監督哥哥,那爹爹監督你。”

阿圓瞬間沮喪,用樹枝在地上畫圈。

方遙這才放心離開,禦劍趕去主峰。

走進執事大殿前,她隱約聽到幾個師弟妹在和師父爭論什麼。

“師父,時間緊迫,彆等大師姐了,就讓我去吧。”

“師父,二師兄前不久才從西北除妖回來,讓他歇會,還是我去吧。”

“師父,我……”

虞望丘被他們一口一個“師父”叫得腦瓜子嗡嗡響,拍案:“有什麼好吵吵的,等你們大師姐來了再說。”

“師父。”

同樣是一句師父,清冷又不失穩重的嗓音宛如一股林間清風,吹得虞望丘的腦瓜子瞬間不響了,看向剛踏進殿裡的人,欣慰道:“遙兒你可算來了,”接著從桌上遞給她一封拆開的信,“看看這個。”

方遙接過將書信展開來,發現是一封來自順梁的求助信,上麵蓋著官府的官印。

她仔細又快速地把信看了一遍,這半月來,順梁城中竟有一百多戶人家的孩童失蹤,且數日前從河邊打撈上來幾麻袋被啃噬乾淨的白骨,已確認是妖物所為。

“在此之前,已有幾位散修接到官府懸賞,前去追蹤捉拿作惡的妖物,可全都下落不明,順梁官府無奈之下求到了我宗門下。”

虞望丘捋了捋長須,看向方遙,“遙兒,為師覺得此事還是你去處理最為穩妥。”

以他的判斷,那妖物至少是金丹級彆,甚至有可能是元嬰級。信息太少,情況太急,除了方遙,派誰去他都不放心。

方遙沒有猶豫地應下:“徒兒即刻就去。”

“師父,不然就讓我同師姐一起去罷。”

景鬱抱劍上前,仍不死心地向虞望丘請求道。

他是個在宗裡待不住的性子,又一向對斬妖除魔這種事分外熱衷,可他容易衝動,做事不計後果。上次接到某個小宗門的委托,去幫人家去除妖,結果妖是除了,把人家的護山大陣也毀去一半,害得師父自掏腰包賠了三千靈石,之後便再也不許他出任務了。

虞望丘當即駁回:“你師姐一人就夠了,去這麼多人做什麼,宗裡事多,再說你師姐走後,沒人給弟子們上劍道課了,你跟守拙還得輪著代課,你還是給我老實留在宗裡。”

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方遙和幾個師弟妹一同從執事堂出來。

蘇明畫往她手裡塞了好幾瓶丹藥:“師姐,你這趟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雖說大師姐做事向來讓人放心,但是順梁城這事,她總覺得有點古怪,不像是尋常小妖作亂。

方遙心裡有點放不下那倆孩子,看向三個師弟妹道:“我此行少說七八日,多則半個月,阿正和阿圓剛開始學識字和練劍,你們若得空,幫我多照拂他們。”

蘇明畫信心十足地揚眉:“師姐放心。這個包在我們身上。”

不就是帶崽嘛,而且她覺得她那倆個師侄兒都乖萌乖萌的,肯定很好帶。

方遙點點頭,又想到什麼,囑咐:“對了,你們若教他們劍法,記得教慢些,一天學半式或一式就好。”

“等會師姐,”蘇明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天一式?這叫慢?我記得當初師父教我們,可是七天學一式啊。”

“阿正他是天生劍心。”

“……”

天、生、劍、心?

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崩裂之勢。

乖乖,金屬性單靈根加天生劍心,大師姐是生了兩個什麼怪物出來?

方遙沒什麼要帶的行李,一把劍,一個裝了些碎靈石和丹藥的儲物囊就足夠上路。臨行前,她想了想,還是要跟謝聽和倆崽崽說一聲,複又返回了淩雲峰山頂一趟。

此時已日頭漸西,倆個崽崽練了一天的劍,精力見底,餓得前%e8%83%b8貼後背,正在桌邊悶不作聲地扒飯。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現在就要走?”

謝聽見她來了,給她布上碗筷,卻沒想到得知的卻是她要下山遠行的消息。

“嗯,順梁那邊事出緊急,恐是妖物作亂,耽擱不得。”方遙道。

順梁離宗地尚有些距離,禦劍要倆三個時辰,她打算連夜趕路,在天亮前抵達順梁。

“我已交代好我的幾個師弟師妹,這幾日,讓孩子們先跟著他們學字練劍,”

方遙看了眼埋頭吃飯吃得正香的倆孩子,目光落在麵前這個貌美體弱的凡人道侶身上,想到席知南砸野果的事,其實比起倆孩子,她倒是更擔心他多一點。

“若有人為難你,不要獨自忍著,和他們說也是一樣的。”

謝聽溫順點頭。

方遙交代完,便匆匆地走了。

“爹爹,娘親做什麼去了?”

倆崽崽光顧著乾飯,沒注意聽他們講話,直到方遙走了,才後知後覺地問起爹爹。

妖物作亂……

謝聽眉尾輕挑,若有所思。

是夜。

霧色比以往更濃重一些,月色隻露出邊角的淺淡光暈,夜色漆黑如稠。兩個崽崽已偎在謝聽身邊睡下了。

他用神識將院落四周清查過一遍後,從懷中拿出一隻白玉短笛,放在唇邊悠悠吹動。奇異的是,這短笛並未發出聲響來,人耳聽不見的聲波如同水波漣漪般擴散出去,卻連樹梢上休憩的鳥兒都未驚動。

半炷香之後,院落牆根處的土壤鬆動,頂出來一個小鼓包。一隻短肥的紅鼻子鼴鼠頂開土包,緊張得用鼻子嗅了嗅四周,確定周圍安全後爬了出來,原地化作一個身材清瘦頎長,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

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土,往前剛邁了一步,“哎呦”一聲險些被一個小石塊絆飛出去,好在及時扶住了窗台。

他趕忙從袖口掏出一副琉璃眼鏡帶上,隔著窗,借著屋內昏黃的燭光,方看清了倚靠在竹榻上的男人麵容。

當下激動得險些落淚:“尊主!”

第19章 順梁(一)

◎要爹爹還是要娘親。◎

這一聲“尊主”叫得是肝腸寸斷,語帶哽咽,包含了無儘的思念。

而竹榻上的男人卻無甚表情,手裡漫不經心把玩著竹笛,沒好氣道:“我又不是死了,哭什麼?”

“隻是太久沒見尊主,甚是想念。”盧硯抹了抹眼角閃爍的淚花。

“順梁城是什麼狀況,聽說有妖在城中鬨事?”謝聽挑眉問。

“……這,”盧硯撓頭,“屬下也不太清楚。”

這些日子他謹遵尊主的命令,一直住在靈霄宗山下城中的客棧裡。尊主帶著兩位少主上山找夫人去了,那是人族修士的地盤,他沒有尊主的傳喚,哪裡敢隨便亂闖。

直到今夜,他方才正在沐浴中,陡然聽到尊主吹響了特製的竹笛聲,激動得鞋子都少穿了一隻,立馬就遁地趕來了。

“不過我記得順梁那裡的妖都是龐提在管。”盧硯思索著說。

龐提……

謝聽想到什麼,又問:“最近魔宮可有什麼異動?”

“暫時未有。”

盧硯心裡歎氣,他在客棧住的每一日都心驚膽戰的,生怕魔宮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妖族不似人族,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妖族不講究出身,以強者為尊,政權跟天氣似的說變就變。魔尊帶著倆少主外出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他不敢想會發生什麼。

盧硯試探地問:“尊主,我聽說靈霄宗已經認下了兩位少主,夫人似乎也對少主們很好,這一切都很順利?”

盧硯無事的時候,就往雨花閣樓下一坐,靈霄宗時常有弟子來打牙祭,席間就能聽見不少的八卦。

包括這次弟子大選,掌門沒點親傳,認下了兩個徒孫等以後親自撫養之類的。

見謝聽沒有否認,他小心翼翼道:“那咱們是不是該定下回程的日子了?魔宮一日無主,屬下們都人心惶惶。”

盧硯語氣有點苦澀,他現在每天都能收到數封密信,都是在問他魔尊何日回去的。+思+兔+在+線+閱+讀+

謝聽還未開口,身旁的崽崽此時翻了個身,睡意朦朧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窗台上趴著的男子,頓時一骨碌坐了起來,揉揉眼睛,欣喜道:“盧硯叔叔!”

他這一聲把阿圓喊醒了,後者睜眼後,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盧硯叔叔!你怎麼來啦,我好想你啊。”

盧硯緊張得一腦門子汗,就差給他們原地跪下:“哎哎,我的小祖宗們,小點聲。”

這裡可是人修的地界,有化神期大能坐鎮,他要是被人發現了,分分鐘變鼴鼠乾。

“盧硯叔叔,你是專門來看我們的嗎?”

倆崽崽的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亮,像湖底漂亮的鵝卵石,盧硯忍不住揉了揉他們毛茸茸的發頂:“叔叔是來和爹爹商量事情的,你們乖乖睡覺啊。”

不過話雖這麼說,倆崽崽一旦被吵醒,就很難再入睡,四隻圓溜溜的眼睛時不時地瞟著他二人,光明正大地偷聽。

謝聽無奈揉了揉眉心,對盧硯道:“本尊知道了,你回去罷。”

翌日清晨,東升的朝陽驅散了厚重的雲朵,天清氣朗。

守拙來到小院,輕敲了敲無人應答。他推開門,發現倆崽崽正坐在桌前,一人抱著一個小碗,在喝米粥。

倆崽崽見有人來了,歪頭打量了他片刻,想起來他是在執事殿裡給他們送過見麵禮的師叔。

“二師叔!”倆崽崽放下碗,乖乖叫人。

守拙環視一圈,發現隻有倆崽崽在,不由得問:“你們的爹爹呢?”

崽崽們想起今早起床時,爹爹叮囑他們的畫麵。

“阿正阿圓,你們的娘親可能有麻煩,爹爹要離開幾天,如果你們晚上害怕,就吹響這個竹笛,盧硯叔叔會來陪你們。”

“如果有人問起爹爹去哪了,就說爹爹回城探親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

雖然爹爹說隻過幾日便回來,可是他們打記事起,就沒有離開爹爹這麼久過。

阿圓有點不舍得:“爹爹,我不想你走,可不可以帶我和哥哥一起去啊?”

“不可以,太危險。”

謝聽太懂得怎麼拿捏倆崽崽,於是換了個說辭:“你們是要爹爹陪你們這幾日,還是要娘親也早些回來陪你們?”

倆崽崽考慮片刻,異口同聲:“要娘親早點回來。”

“嗯,那就乖乖的,這幾日好好聽幾位師叔的話,爹爹和娘親很快就回來了。”

……

阿圓按照爹爹吩咐過他們的說辭,答道:“爹爹下山去探親啦。”

守拙有些迷茫:“探親?”

唔,他都忘了這倆孩子的父親是個凡人,那凡人年紀不大,應該尚有親人在世,探親倒是很正常的事。

昨日在方遙走後,他們三個師弟妹就商量好了對倆崽崽的日常分工,守拙負責教練劍,景鬱寫字好看,由他負責教寫字,蘇明畫則說要教他們種靈草,辨靈藥,煉丹丸,美名曰“興趣培養班”。

這下好了,倆崽崽的爹娘都不在,守拙看著正乖乖吃早飯的崽崽們,瞬間覺得身上的擔子又重了些。

“那你們獨自睡,會不會害怕?”守拙問。

“不會。”他們有盧硯叔叔陪著。